第3章
君衍澜踏出夕颜殿后，鹊如纱漫便进了寝殿。
苏堇笙从榻上起身，移步至梳妆台。
纱漫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旋即开始轻柔而细致地为她洗漱添妆。
经过一阵忙碌，终于完成了装束。
纱漫给主子选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
衬得苏堇笙如同晨间薄雾下的娇嫩花朵，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腰间束着葱绿撒花软烟罗裙，被勾勒得纤细婀娜，摇曳生姿。
外层罩着一件拖地的白色蝉翼纱，随风轻拂，飘逸如仙。
早晨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苏堇笙姣好的面容上。
她正对着镜子，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容颜。
而刚刚为主子整理完床被的鹊如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眉头微微皱起，脸上带着担忧。
“主子，您昨夜与殿下并未……”
她的话语未尽，可苏堇笙却懂了她的意思。
“嗯，殿下不喜欢我，不愿与我圆房。”
声音平淡，仿佛这件事对她毫无影响。
目光依然停留在镜子中的自己身上，没有丝毫波动。
鹊如心疼地看着主子，她与主子自幼一同长大，又随主子来到东宫。
主子在尚书府时，便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如今来了东宫，竟遭太子殿下这般冷遇。
“殿下怎可如此待您，他……”
尚未待纱漫言罢，苏堇笙转过身，美眸微凝，语气坚定地打断了她。
“慎言。此地乃东宫，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主，他的一切行径，我们皆不可妄加评断，你们可知晓？”
“是，主子。”鹊如低头应道。
“走吧，去给太子妃请安。”
苏堇笙款移莲步，缓缓迈出夕颜殿。
殿外，天清似玉，云悠若絮。
她的娇靥之上，始终漾着甜甜的笑意。
不时伫足，微微仰首，欣悦地观赏着沿途盛绽的花朵。
端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纯真少女。
东宫的宫女太监们是首次得见苏侧妃，却不曾想苏侧妃竟如此娇媚动人，仙姿佚貌。
且面庞之上，还一直挂着亲切的笑容，看着就纯真善良，平易近人。
然而众人却不禁流露出惋惜之色。
自太子妃入东宫后，太子殿下便独宠太子妃一人，情深意笃。
苏侧妃现今入东宫，日后恐怕会备受冷落，孤寂无依。
工人们不动声色地悄然抬头，观察这位苏侧妃，心中亦会存疑。
太子殿下当真能够放着如此貌美的女子而无动于衷吗？
苏堇笙于尚书府时，便习惯了只要踏出房门便有丫鬟盯着她看的场景。
今日行走在东宫的长廊之上，无论是打扫的，还是浇花的，不少宫女太监皆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她。
她也并不甚在意，习以为常。
待到了太子妃的宫殿，苏堇笙抬头望去。
“栖鸾殿”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映入眼帘。
太子妃的宫殿名字倒是不错，凤栖梧桐，鸾凤和鸣，真真是美好的寓意。
苏堇笙并未多加停留，身姿婀娜地走进大厅。
一边徐徐前行，一边观赏沿路精美的摆设。
栖鸾殿外，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与水池相互映衬。
水榭中，清澈的池水倒映着蓝天白云，池中的荷花亭亭玉立，娇美欲滴，花团锦簇，犹如绚丽的云霞般璀璨夺目。
整座建筑更是华丽典雅，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彰显着尊贵与高雅。
进入大厅后，太子妃已然仪态端庄地坐在首位，眼神沉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凌思忆当初在塞外自由散漫惯了，进入宫中，也只是想要和太子相守一生，她也相信了太子对她的承诺。
可是没有想到，不过两年而已，他就有了侧妃。
但是她也明白，圣旨难违，太子已经为她牺牲很多。
凌思忆那颗自由豁达的心，多了很多惆怅。
“妾参见太子妃姐姐，给姐姐请安。”
苏堇笙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夜莺般娇柔动听，令人闻之愉悦。
“起来吧。”
“多谢姐姐。”苏堇笙的声音中透着一股恭敬。
她起身之后，凌思忆仔细端详她的容貌，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苏侧妃竟然如此倾国倾城！
她的五官精致绝美，微卷的睫毛犹如蝶翅般轻轻颤动，最让人望之沦陷的是她下方犹如朝露般澄澈的眼睛。
黑白分明，纯净得好似没有一丝杂质。
目睹苏堇笙的美貌，凌思忆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衍澜真的不会喜欢上苏侧妃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点儿对自己的不自信，也有对夫君的怀疑。
不，衍澜并不是一个注重容貌的男子。
若衍澜喜爱美色，东宫如今早就妻妾成群了，哪能就两个没有名分的通房宫女。
她应该相信衍澜。
凌思忆的眼中闪过坚定，她清楚的知道当初衍澜为了册立她为太子妃扛住了多少的压力。
也清楚的知道这两年她因为没有怀孕，衍澜承受了多少来自母后和朝臣的施压。
一旁的宫女轻手轻脚地将茶水端至苏堇笙面前。
苏堇笙微微垂首，视线轻落于茶杯上，而后探出玉手，从宫女的托盘上拿起茶水。
她的动作优雅从容，仿若行云流水。
起身时，身子微微前倾，又似一阵清风般自然，接着上前几步，微微躬身，将茶水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显世家贵女的端庄与娴静。
凌思忆自幼在塞外长大，对于宫廷的繁文缛节不过是出于礼节性的应付罢了，心中实则对这些规矩感到颇为厌烦。
可她在东宫生活已有两年，皇后本就不喜欢她这个武将之女，为了讨好皇后，她只得让嬷嬷们教导她礼仪。
原以为她的举止已能与京城世家小姐们的优雅大方相媲美。
虽比不得宫中皇后及各宫娘娘们的仪态端庄，也算得上举止娴雅。
可今日真的见识了京城世家贵女典范的苏堇笙，才知道在严苛的礼仪下，女子不仅仅能典则俊雅，也可以兼具娉婷袅娜，摇曳生姿。
原来这才是世家贵女的仪态。
凌思忆脑海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手中接过茶水。
她轻轻抿了一口，缓声说道：“苏侧妃，坐吧。”
“谢姐姐。”
苏堇笙尚显稚嫩的面庞上，纯真的笑容如同春日初绽的花朵，清新而自然，流露出一股孩童般无邪的气息。
她抬起头，首次如此近距离地目睹小说女主的容颜。
凌思忆的容貌虽不如她这般精致无双，却也有着别样的韵味。
肌肤细腻，透着淡淡的光泽，眉如远山，微微上扬，带着一抹飒爽与英气。
眼眸明亮如星辰，熠熠生辉，转动间似有流光溢彩。
鼻梁挺直而秀美，为她的面容增添了立体感。
整个人犹如在塞外自由驰骋的骏马，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透着几分倔强与不羁。
或许，正是她身上这种与众不同的洒脱气质，吸引了常年在皇宫中生活的君衍澜吧。
当初在塞外那个自由的少女的确对少年时期的君衍澜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毕竟君衍澜长于皇宫，向来对心机深沉的女子厌恶至极。
而外出打仗那一年，凌思忆通过了君衍澜的观察与考验。
在君衍澜心中，已然认定凌思忆是个心思纯净之人。
也正因如此，凌思忆才走进了他的心扉。
苏堇笙光明正大的打量凌思忆，但是这样的眼神并不会让人不喜，她眼神纯净，只给人一种善意。
也并未打量多久，随后就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待她坐下，苏堇笙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极难察觉的犹豫，神色也略微显得有些不自然。
似乎心中藏有某些难以启齿的话语，欲言又止。
凌思忆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苏侧妃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妹妹确有一些事情，想与姐姐聊聊，只是……不知是否方便……”
苏堇笙的目光微微闪烁，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垂首，视线在地面游离。
想要让殿中的宫女太监都退下。
凌思忆有些疑惑。
她和苏堇笙也不过第一次见面，难道还有什么私话可说？
虽不明白，她还是挥了挥手，言道：“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们退下后，苏堇笙松了口气。
若是当着宫女们的面，她当真说不出来。
一双手不自觉地轻微搅动，抬起头时，与凌思忆的目光相对。
像是鼓了极大的勇气，声音轻微而颤抖的将话说了出来。
“姐姐，昨日太子殿下虽留宿夕颜殿，但并未对妾做什么。”
话罢，她立刻低垂了头，满是羞涩之意。
这话对她这样的世家贵女实在难以启齿。
娇媚的面庞上，如熟透的樱桃般，迅速泛起一抹红晕，且这红晕渐渐蔓延至耳尖。
凌思忆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昨日太子已然派人将此事告知了她，然而她万没料到苏堇笙竟会亲自对她坦言。
“你为何要与本宫说这个？”
凌思忆的眼神中透出复杂的光芒，她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苏堇笙身上。
这般话语，连她这个豪放不羁的武将之女都难以启齿。
苏堇笙一个世家贵女竟愿主动说起？
毕竟哪有女子愿意承认自己不受夫君喜爱呢？
“妾深知姐姐与殿下情比金坚，是天造地设的佳偶。”
“妾的出现实属无奈，可圣命难违，妾不得不嫁入东宫。”
苏堇笙的声音愈发轻柔，却又坚定异常。
“昨日妾让殿下留宿夕颜殿，只为保全苏家的声誉。”
“妾亦向殿下承诺，会亲自向姐姐解开这个误会。妾实在不想姐姐与殿下之间，因妾而有任何的芥蒂。”
苏堇笙水润的眼眸中，满是真挚和诚恳，其间的光芒纯净而炽热，令人难以抗拒。
凌思忆因着苏堇笙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愧疚。
她知道都是因为自己无法生育，母后才让父皇下旨为苏堇笙和衍澜赐婚。
回想方才自己的狭隘心思，凌思忆面露愧色。
原本，以苏堇笙苏家大小姐的身份，本可嫁心仪之人，幸福美满。
如今却只能在东宫独守一生。
凌思忆心中的愧意如潮水般愈发汹涌。
可苏堇笙见凌思忆许久未曾说话，以为凌思忆不相信她所言。
黛眉轻皱，贝齿轻咬下唇，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姐姐，虽说妾已嫁入东宫，但妾绝不会将太子殿下视为妾的夫君，殿下永远都是姐姐的。”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微微颤抖的嘴唇透露出内心的不安。
希望这个更加诚恳的承诺能让凌月心安，并且相信她。
凌思忆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
“妹妹，是本宫对不住你，若不是本宫不能生，妹妹也不必嫁入东宫。”
此时凌思忆的目光中流露出的是真诚的歉意。
苏堇笙听到凌思忆改唤她“妹妹”，心中了然，知道凌思忆已经相信了她。
她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一丝得逞之意，心中暗自轻笑。
真是好骗，不愧是单纯善良的女主。
随后，她迅速收敛起笑容，换上了纯然无辜的眼神，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世上身不由己的人太多了，妾是，殿下也是，妾不会怪任何人。”
“只是，在这东宫，妾没有相熟之人，不知以后，妾可否来找姐姐喝茶聊天。”
说罢，她稍稍一顿，又赶忙补充。
“妾会挑殿下不在的时候来。”
凌思忆意识到苏堇笙的慌张，立刻安慰。
“妹妹随时可来找本宫喝茶聊天，栖鸾殿永远欢迎你。”
凌思忆脸上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善意。
苏堇笙的笑容也愈发甜美醉人，只是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
她压根就不信所谓的命运。
命运，不过是失败者无聊的自慰。
她早就清楚自己会因圣旨而踏入东宫，这是她自主的抉择。
在现代，她就厌烦极了小时候无助又可怜的人生，所以她自成年后，就不断的往上爬。
来到古代，她本就是尊崇的世家女。
然而皇权威慑，哪怕贵为一品大臣也难以逃脱皇帝的一句赐死。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做一个掌权的人。
身为女子即便无法掌控天下，也要将掌控天下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要肆意妄为，她要志得意满。
彼时，君衍澜身姿笔挺地站立在门口，将屋内二人的对话清晰地收入耳中。
昨晚她曾说会亲自与凌思忆解释，他当时只当这是她的托词罢了。
今早，她甚至还肆意地勾引他。
在他看来，这更让他难以相信苏堇笙是单纯善良之人。
然而，她方才所言的那些话语，无论是亲口解释他昨晚并未碰她，还是坚定地表明不会破坏他与凌思忆之间的感情，都如惊涛骇浪般冲击着君衍澜的内心，令他震惊不已。
他清楚地知道世家贵女们最为看重的就是脸面。
朝中大臣的夫人们，即便不得夫君的宠爱，也决然不可能将此宣之于口。
可苏堇笙她……
心思竟是如此豁达开阔。
这一生恐怕是他亏欠了她吧。
君衍澜不由地叹息一声，心中涌起一丝愧疚。
但他定会给予她一生的荣华富贵，以作补偿。
主意既定，君衍澜迈开脚步，踏入屋内。
苏堇笙见太子进来，娇美的面庞之上，惊色浮现，眼眸之中，更闪过一丝慌乱。
她赶忙起身，恭敬施礼：“妾参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君衍澜的嗓音不高不低，语气平缓，其目光，亦是随意地扫过她。
“衍澜，你怎的来啦。”
凌思忆美眸之中，闪过喜悦的光芒，嘴角扬起欢快的弧度，满脸皆是开心之色。
“你不是说想骑马，今日马场新到了一匹汗血宝马，孤带你去。”
君衍澜的声音之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一点也不似昨日的冷面太子。
君衍澜之所以带凌思忆去她最喜欢的马场，也是因为昨日他和苏堇笙大婚，不想凌思忆因此伤怀。
凌思忆听到能去骑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整张脸，都散发着激动的光彩。
“衍澜，你真好！”她的声音中，喜悦难掩。
自入宫之后，凌思忆默默怀念着在塞外自由赛马的日子。
这两年碍于规矩，加上幕后对她本就不喜，她也只去过几次马场。
以前与衍澜在不打仗的闲暇之时，于塞外无拘无束地驰骋，纵情狂奔，是她生命中，最为幸福愉悦的时光。
君衍澜的目光似不经意般轻轻扫过苏堇笙。
女子微微低垂着头，眉眼间悄然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忍。
她终究也是无辜受累，深居东宫，难免孤寂，或许一同去骑马能让她稍展欢颜。
君衍澜刚想开口询问。
苏堇笙微微抬起头，脸上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
“殿下，姐姐，你们去骑马吧，妾回夕颜殿了。”
凌思忆此时兴奋异常，竟然完全忘记了苏堇笙的存在。
“那个，妹妹，若你无事，不妨和我们一起去？” 凌思忆转过头，微笑着对苏堇笙说道。
君衍澜听到凌思忆的邀请，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
思儿还是那般善良如初。
苏堇笙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仿佛黑暗中突然燃起的烛火。
“真的吗？妾也可以去？”
随即她将目光转向君衍澜，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君衍澜微微颔首。
随后凌思忆也柔声道：“自然可以，马场辽阔，一起骑马最能放松心情了。”
君衍澜看着凌思忆的豁达，眼中满是宠溺。
凌思忆生性活泼好动，尤爱骑马射箭，只可惜皇宫的诸多规矩，终究还是对她有所桎梏。
待她们来到马场，自幼便常伴太子左右的安顺公公身后紧跟着三位马场的奴才，分别牵着三匹马缓缓走来。
“殿下，左边这匹是这几日才送来的烈马，专门给太子妃准备的；中间这匹是您惯常的坐骑；右边这匹是奴才特意为苏侧妃挑拣的一匹性情温驯的马。”安顺公公恭敬地介绍着。
苏堇笙听闻，面露欣喜之色，感激地看向安顺公公。
“多谢安顺公公，此马我着实喜爱。”
凌思忆的目光落在那匹俊俏的黑色烈马上，眼神中难掩激动之情，身子微微前倾，跃跃欲试，已经迫不及待要登上马背了。
“衍澜，那我开始了。”
凌思忆巧笑嫣然，美眸中闪烁着兴奋。
君衍澜回应道：“去吧，玩尽兴。”
凌思忆一个利落的动作潇洒地翻身上马。
坐稳之后，扬起手中的马鞭，用力一挥，骏马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君衍澜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转向苏堇笙，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可会骑马？”
苏堇笙心中一喜，有些受宠若惊。
没想到他竟会过问自己此事。
忙低下头，轻声回答：“妾会，只是......骑术略欠罢了。”
“你先上马吧。”君衍澜的声音平静如水。
“好。”
苏堇笙不怎么会骑马，在现代小时候她没有钱学，长大了也没时间去学。
到了古代，她作为闺阁小姐，父亲还是文官之首，她又向来娇养自己的肌肤，也不曾学过。
她会一点，还是以前和某任男友出去玩的时候骑过。
苏堇笙小心翼翼地踩上了马镫，双手紧紧抓住缰绳，略显吃力地爬上马背。
君衍澜看着她晃晃悠悠的样子，心中已然明。
这女子根本就不会骑马。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息。
是啊，她是苏尚书的掌上明珠，自幼娇生惯养，又哪里会有机会接触这等事物。
待君衍澜也上了马，他伸手将马上歪歪扭扭的苏堇笙扶正。
眉头微微皱起，声音略带质疑。
“你确定你骑过马？”
苏堇笙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她低垂双眸，声如蚊蝇。
“殿下恕罪，妾贪玩，方才谎称会骑。”
君衍澜倒也并未计较，二人悠然地在马场上缓缓前行。
而此刻的凌思忆早已纵马奔腾了好几圈。
“殿下不去陪姐姐赛马吗？”
苏堇笙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君衍澜。
“孤来马场只是为了带太子妃来此游玩，她玩得开心便好。”
君衍澜的目光温柔而专注地落在凌思忆身上。
这马场，若非有他带领，不管是何等身份的女子，皆是不得入内。
君衍澜平素处理诸多政务，其中便包括前往军队视察。
骑马之事对他而言实属常有，故而对此并未有过多的兴致。
除了第一次陪凌思忆来马场时和她一起赛马，后来都是他看着她骑。
凌思忆又跑了一圈，目光瞥见他俩晃晃悠悠地在马场上闲逛着，心中玩兴大起。
她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手中扬起马鞭，毫不犹豫地朝着苏堇笙的马屁股狠狠抽去。
苏堇笙的马像是被突然惊醒一般，立即飞奔起来。
她完全没有防备，只能慌乱地紧紧抓住缰绳，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而君衍澜因为凌思忆的这一鞭子，着实吓了一跳，脸色微变。
“衍澜，你俩这根本不是骑马，我来帮帮你们哈哈。”
凌思忆的笑声中带着一丝得意。
“思儿！她不会骑马。”君衍澜的声音中透露着焦急。
说罢，君衍澜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驱马疾驰而去，紧紧追赶着苏堇笙。
很快，他便追上了，两匹马并驾齐驱。
可苏堇笙的马完全不受她控制，疯狂地奔腾着。
君衍澜心中焦急万分，却一时不知如何救下她。
苏堇笙的身体在马背上剧烈晃动，她的力气几乎耗尽，双腿发软，随时都可能摔下马去。
就在这惊心动魄的时刻，君衍澜伸出大手，牢牢地搂住了她的腰，用力将她整个抱了起来，放置到自己身前。
苏堇笙侧身坐在马上，心中的害怕久久不能平复。
她颤抖的双手紧紧抱住男人的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怀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由自主地奔涌而下。
君衍澜感受到胸前的湿润，心中情不自禁涌现出担忧。
他轻声问道：“没事吧？”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
苏堇笙微微颤抖着嘴唇，默默地摇了摇头。
待到马儿渐渐平稳下来，君衍澜从马上下来，然后温柔地扶住苏堇笙的腰，将她也安稳地抱下了马。
苏堇笙落地后，双腿似风中残叶般摇晃不稳。
方才马的狂奔，让她大腿内侧传来阵阵刺痛。
她秀眉紧蹙，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君衍澜眼疾手快，一瞬间扶住了她，轻声问道：“怎么了？”
“大腿应该磨破了......”
苏堇笙的声音轻若蚊蝇，可是她此刻的样子已经显示出了她的疼痛。
真是娇气。
苏堇笙确实娇气，她的身体自幼便被各种珍稀花露精心呵护着，特制的药汤滋养着，可谓娇嫩异常。
方才的速度如此之快，大腿的磨损必定很严重。
君衍澜见她不太能自己走路，二话不说，将她横抱了起来。
凌思忆这时也骑着马疾驰而来。
“妹妹，本宫以为你会骑马，才想着开玩笑让你策马，一起赛马玩，不想竟然伤了你，你不要介怀。”
凌思忆的眼神中流露出愧疚之色，她紧握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显然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苏堇笙强忍着疼痛，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柔声道：“姐姐，没事的，你不要愧疚，是妾自己贪玩，想着来骑马，今日打扰姐姐和殿下的兴致了，实在对不起......”
“思儿，她的腿磨破了，孤先带她回宫诊治，安顺会留在马场，你玩尽兴后再回宫也无妨。”
君衍澜的目光始终落在苏堇笙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还不等凌思忆回答，君衍澜便抱着苏堇笙，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凌思忆望着两人的背影逐渐远去，心中的懊悔愈发浓烈。
原本高昂的兴致也如潮水般退去，骑马的心思瞬间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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