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这些都是你做的？”
胭脂红笑着点头, “你不是说府里的东西不合胃口吗，尝尝这些。”
楚思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忐忑地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边，迟迟不敢下嘴。她怕胭脂红在里面下药, 因为她今日特别殷勤, 根本不像她的作风。
胭脂红贴心地倒了一碗羊奶递过来，见楚思还未开始动筷, 问她, “怎么不吃？”
“这就吃……”楚思将点心送到嘴边, 咬了一小口，含在舌尖慢慢抿品, 余光偷偷瞄胭脂红。
胭脂红又从大碗里面舀了一小碗粥出来, 端给她, 随后自己也舀了一碗吃。
楚思放下糕点，端起那碗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胭脂红的厨艺没得说，菜式的花样会的也不少。酒楼刚开业那会儿只请得起一个厨子, 忙不过来之时，她便亲自下厨，曾特地花过一段时间钻研厨艺，如今她的厨艺也可媲美雁阙楼的主厨。
但比起酒楼里的厨子，楚思更爱吃她做的东西。只是胭脂红如今极少亲自下厨，楚思想吃的时候，就冲她撒娇，胭脂红顶不住, 便单独给她做上一顿，解解馋。
楚思自粥里舀起一勺鸡肉丝，一想起这肉是经胭脂红的手一点一点撕下来的, 便吃的格外的香。她忍不住将目光落在胭脂红拿勺的手上，那只手瘦长洁白，十分干净，很难想象她刚才就用这双手杀过鸡拔过毛。
楚思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红了一片，将脸埋进碗里吭哧吭哧地喝粥。
她喝粥的模样让胭脂红想起小的时候，路过一家养猪场，里面的小猪崽吃饲料的场景。胭脂红忍不住放下碗，掩唇笑了起来。
挺可爱的。
“你笑什么？”楚思茫然地看着她。
“没什么。”胭脂红忍俊不禁，“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说着取出随身的手绢，替她擦掉嘴角的饭粒。
楚思觉得这手绢似曾相识，忙抵开她的手，“这不是你上回给傻蛋擦屁股吗？”
胭脂红一本正经道，“我洗干净了。”
楚思脸部线条僵硬了，双眼瞪如铜铃。
“扑哧！”胭脂红禁不住大笑，笑完了，抬手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摸摸她毛绒绒的脑袋，“那条早就丢掉了，我有两条一模一样的，傻瓜。”
楚思看着她笑，就有些发痴了。她总喜欢这样逗自己，却不见她这样逗别人，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的喜欢确是特殊的呢，她心里暗戳戳地想。
胭脂红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不说话了？发什么呆。”
楚思娇羞地看她一眼，再次红着脸低头喝粥。
胭脂红：“？？？”
柳娘坐在梳妆台前，丫鬟站在身后为她梳妆，她今日的气色看起来好了许多，红光满面。
她早晨是在章嫣的怀中醒来的，想必昨晚昏迷之后，章嫣一直守着她没离开。她突发奇想出门为章嫣准备了早饭，章嫣醒来后见不着她，以为她又去寻短见了，回来之后又将她骂了一顿，可骂完又紧紧抱住她。柳娘感觉到章嫣在紧张自己，她几乎产生了一种其实她也一直爱着自己的错觉。
想到这，柳娘心里像是吃了一整罐蜜糖似的，一直甜到了心坎里。她所求的一直都不多，只要章嫣能稍微给她一点回应，表露出一丝一毫的爱意，她就能开心很长一段时间。
“夫人，这是小姐方才命人送来的药，特地嘱咐叫您别忘记喝了。”
“嗯，给我吧。”柳娘小心捧过那碗黑漆漆的药汤。
这药看起来就苦，闻起来也一阵苦味，喝起来更加苦涩难忍。她只是受了一点风寒，这治风寒的药不应当苦到这个份上，想来章嫣为了报复她，特地准备了如此苦的药给她。
柳娘有些哭笑不得，却是一点点细细地品尝，似喝甜汤一般将药喝的一滴不剩。
丫鬟一面替她梳头，一面叹气道，“夫人，小姐待您真好，昨晚担心您的身子，还守了您一整夜。可打从您落水到现在，老爷都不曾来看你一次，这不，早晨打算过来一趟，可一听四夫人那边有事，又转道去了那边，至今都没踏进西厢一步。”
柳娘淡道：“老爷许是忙公事，没空来。”最好一辈子都别来。
丫鬟朝门口的方向看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说：“夫人，我听说是四夫人有喜了，老爷这才转道去了她那儿。四夫人本就处处看您不顺，这下怀了孩子，老爷还不唯她是从，将来更要找您的茬，您可多提防着点。”
柳娘放下碗，“此事当真？”
老四嫁进府中这么多年都没动静，怎会突然之间就有喜了呢。
丫鬟肯定地说：“应该是真的，今早大夫都来诊脉了。若是假的，几个月后肚子不出来，老爷能饶了她吗，这种事怕是不敢扯谎。”
柳娘闻言眉宇之间染了愁色。
章家这么多年就只有章嫣一个子嗣，若老四为章博添了个男丁，那地位可谓是青云直上，哪还有其他人立足的份。
丫鬟看出柳娘的忧虑，安慰她道：“夫人，您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事情没到最后谁也不能定性，万一四夫人产下的也是女婴呢。”
柳娘之所以愁，并非为了自己。章博本就看不惯这个处处都强于自己的女儿，认为她在外人面前拂了自己的面子。可章嫣到底是他的骨肉，他也不能说什么。
万一老四产下男丁，那便不同了。章嫣日后在府中的地位更岌岌可危，说不定只能沦为自己弟弟的陪衬。
阿嫣那样骄傲的人，心中定不是个滋味。
况且章博年事已高，许是会提早为这个孩子铺路，章嫣便理所当然地成为这条路上最大的阻碍。
就在柳娘为这件事愁眉不展之时，胭脂红送来了一封信，让她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这是一封当年王管家写给大夫人的情书，信上有具体幽会的时间地点，里头还夹了一张大夫人的回信。
仅凭这个，虽然不能证明章嫣并非章博所出，但章博本就有所怀疑，这封信必定成为触发他心中疑虑的导火索。
所谓无风不起浪，若顺藤摸瓜查下去，后果可想而知。而胭脂红此行必定有备而来，她没有十成的把握，又岂会平白无故拿出这封信来。
“你想怎样？”柳娘下意识将信收了回来。
胭脂红睨着她的动作，并未阻止，她今日本就是来将这封信物归原主。
“五日前的那天晚上，章嫣可用剑刺伤了一个人？只要你把解药给我，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泄露出去。”
柳娘闻言，腾地一下红了脸。胭脂红知晓这件事，说明她同章嫣之间的关系亦不再是秘密，如此逆伦之事，如何能让她不脸红。
胭脂红将她的反应收进眼底，不动声色。她抚了抚腕上的镯子，温声说道：“夫人，杀人要偿命，相信你也不愿章小姐背上杀人的罪名，交出解药，对大家都好。”
柳娘沉默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子，轻轻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但你得保证这件事不会外传。”
胭脂红说：“我答应你。”
胭脂红离开了柳娘房中，出门之时，迎面遇见了章嫣。章嫣手捧着一个纸袋，袋子里散发出阵阵香气，胭脂红闻出那是杏仁酥的味道。
章嫣冷冷地瞧着她，眼神依旧那么的不善，但这回，胭脂红在她眸底察觉到一种明显的敌意，那是对自己心上人以外的人的敌意。
胭脂红了然地挑了眉，嘴角噙三分笑，微一颔首，越过她离开了。
章嫣黑着脸，直接推开了柳娘的房门，丫鬟本想阻止，看大小姐的面相不太好看，便也不敢出声。
进门之后，章嫣让丫鬟不必守着。她的怪脾气在府上是出了名的，丫鬟自然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关上门之后便撒丫子跑了。
章嫣来到里间，将手里的点心搁在桌上，而柳娘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出神，似乎没听到动静。
章嫣的脸色又沉下几分。往常只要她一来，柳娘定能第一时间察觉，因为她说过，空气里有属于她的气息。
章嫣迈步来到她身后，这时柳娘才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丫鬟送点心进来，便没太在意。
她转过头，一阵熟悉的香气覆了上来，接着眼前一花，一双柔软的唇瓣压了上来。
柳娘惊惶地睁大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后，心底方松了口气，瞬间又将那口气提到喉咙口。现下是白日，随时有丫鬟仆人会进来。
她双手抵着章嫣的肩想要推开她，章嫣却霸道地搂紧她的腰，另一只手掌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两人唇舌纠缠了好一会儿，柳娘方气喘吁吁地推开她，脸颊又是粉了些，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直视她。
“方才有谁来过？”
柳娘将气喘匀了，脸颊依然是粉粉的，“那位……姓秦的姑娘……”
“她来做什么？”章嫣质问道。
柳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踌躇片刻，编了个谎话，“她……来看看我的身子好些了没……”
章嫣瞬间变了脸色，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阿嫣……”柳娘下意识跟了两步，却没追上她。
章嫣走的飞快，一下子就离开了她的视线。柳娘不解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知她又在发什么脾气。
章嫣在外是个知礼守礼的人，她待任何人都礼遇有加，当然，除了她。她总是喜欢在她面前乱发脾气，可又从不说自己哪里惹到了她。
柳娘长她几岁，便自发地将她当成一个小妹妹宠着，事事都让着她。可章嫣的脾气过于古怪，有时就连她也搞不懂，自己究竟哪句话得罪了她。
她的视线落到桌案的纸袋上，打开纸袋，里面放着五六个热乎乎的杏仁酥。
柳娘眼睛一亮，心跳的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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