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闹了一阵,顾意撒了气,不再端着。
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会儿觉得八点档的电视剧太无聊,转头看一眼旁边正在看书的陈北然,想都没想,她枕到陈北然的腿上,开始看手机新闻。
随着她的动作,陈北然低头看了眼顾意的侧脸,那颗珍珠躺在她耳后,跟她人一样,安安静静的,陈北然心绪就此放宁。
顾意看了会儿手机,将今天发生的新闻大致扫了遍,发现接下来要采访的这个研究学者,还真是不同寻常的高调,短短半个月,就开了好几场讲座。
换了个姿势,顾意看见陈北然胳膊,一道两指宽的疤痕在手臂外侧,看起来比之前好像又淡了点,顾意盯着那处看了几秒,戳了下自己头顶上的书。
陈北然将书拿开,眼神对上,顾意问陈北然:“我当时是不是给你咬疼了?”
每次看见那道疤,顾意心里都犹如被针扎一下,那会儿陈北然去德国没多久,她没忍住趁着假期去找了他,见到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陈北然,几乎没说什么话,他当机立断买了张最近时间的回国机票,冷着脸把人拎进出租车送到了机场,长途劳累加上恐高的折磨,又被人这般对待,顾意到底气急哭了出来,走了两步觉得气不过,她转身回来拉起陈北然的手,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可一想,陈北然以后好像是要当医生的,少不了要拿手术刀,可别真给人咬坏了,松口之后觉得没法儿发泄的顾意,只能边走边哭道:“我要是再来找你,我就不姓顾。”
想问的答案没问到,给人留了一疤,连自己说的话几年后也给忘了。
陈北然抬起胳膊看了看,接着转向顾意:“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太迟了?”
低了下睫,顾意停了几秒,平淡道:“我看见你哭来的。”
这话一出,陈北然僵了下,他蹙眉表示不解,顾意一骨碌爬起来,跪坐在他身边,说:“当时我觉得心里不爽想回来再骂你两句,但是看你背影,你好像是在边走”她眼珠往上瞟了眼,话里很笃定:“边抹眼泪。”
她说的煞有其事,连陈北然都忍不住去细想,当时是怎么回事,如果没记错,应该是那段时间熬夜看书熬的太多,耐不住总揉眼睛。
“我记得你是踩着点到的机场。”陈北然说。
“是啊。”顾意点头,“飞机晚点了嘛。”她靠到陈北然肩膀上,望着电视里的画面,男女主角的分别震天撼地,音乐一起,情绪饱满到达高潮。
顾意看着,心里没什么感觉。
因为分别不是须臾之间的轰轰烈烈,反而是无声无息的,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
陈北然搂住她,轻轻摸了两下她的脑袋,沉了声:“是不是挺恨我的?”
肩上的人答的很干脆:“恨。”陈北然跟着苦笑了下,对于这些,他无法辩驳,那些无意加之的伤害,不能说不存在。
可下一秒,顾意又起身,道:“但是当时我也在想,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话间她的语气不自觉间低了几分,连带着眼神也变得清凛,在一瞬间,好像要直直看见陈北然的心里。
机场大厅,四处来往都是陌生的面孔,耳边萦绕着听不懂的语音播报,顾意看着陈北然的背影,那背影给她的感觉,好像是她这一走,这里就剩陈北然一个人了。
正因如此,那些恨意,在漫长里渡成了执念,陈北然回来后,她明面上跟他较劲,不过是想就此能逼他说句真心话。
陈北然没接话,他看顾意许久,忽而低头笑了下说:“怪不得顾慎要骂我王八蛋呢。”
他将顾意送到机场,给顾慎发了航班信息,顾慎立刻一个电话打过来一通数落,在这头把人接到之后,又打了通电话,骂了足有十分钟。
被骂的人没回,只是觉得悬着的一颗心放下,平安到达了就好。
正想着,顾意伸手,捧住陈北然的脸,让他直视自己。
顾意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变化:“所以,是为什么呢?”她问的很认真,没有以往紧逼的意思。
想起白天齐砚说的话,陈北然朝顾意扯了个笑,未达眼底,他轻声道:“过段时间,再告诉你。”
“好。”顾意应下,显得十分大方,她靠到沙发上,看着前方说:“反正这次你跑不了了。”
有些时候,追的太紧反而会适得其反,那便不如松松手,人真要想说的话,到了时间自然就会说。
电视里的剧情还在上演,镜头给到孤独的男主角,他正睹物思人哭的不成样子,顾意敛起眉发表意见:“怎么光打雷不下雨?”哭了得有十几秒,连个泪花都没见着。
陈北然瞥了眼她的发顶,毛茸茸的,说话时皱着小表情,极是灵动,陈北然叹了声:“来我抱抱你。”说完他伸直胳膊将顾意整个人罩住。
顾意笑:“你在安慰我呀?”
陈北然的下巴在她头上蹭蹭,哑声:“嗯,我是混蛋。”
顾意又笑了下,没再说话,窝在陈北然怀里看自己的电视。
抱着顾意,陈北然同样扫了眼电视屏幕,男主角还哭的撕心裂肺,这让他想起顾意方才说的那些。
哭过吗?哭过。
但不是在机场。
那时候他离开机场,一路上魂不守舍,下午的课也没再去,心绪不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像被人在推着走,偶尔想要停一停,不安感生了爪牙拉住他,直到看了眼时间,指针的游走把他的力气一块儿抽走,他扶着沙发慢慢坐到地上。
齐砚下了课回来,临近黄昏屋内没有开灯,陈北然的头低着,试探着叫了他一声,或明或昧,齐砚看见他脸上挂着几道泪痕。
没觉得丢人,陈北然摸了把脸,想要笑笑,眼泪又从眼尾滑下来,他语气自责大于自嘲:
“你说她那么恐高,得多害怕。”
齐砚不知他所言,却惊的说不出话,两人相识不久,但陈北然给他的感觉就是很冷静话不多的一个人,那是在德国,齐砚唯一一次看见陈北然失控。
靠着坐了会儿,顾意推陈北然:“你去给我倒杯水。”熟稔的语气一如当初。
陈北然放开她起身,给她倒水时,发现之前被他扔掉的身份卡,压在一支笔下面,上面添了行字。
拿起来一看,家庭住址那栏,被顾意写了个地址。
正是他现在站立的地方。
陈北然看了两秒,将身份卡放下,倒好的水也没拿上,他大步走向顾意,在顾意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人紧紧抱住。
顾意愣了下:“我的水呢?”
陈北然答非所问:“可惜了,不该那么早买新手机的。”
顾意云里雾里:“怎么了?”
下巴放在顾意的肩窝上,陈北然露出一个满足的笑,他声线愉悦:“我还挺享受这种纸书传情的感觉。”
拧起眉,顾意推了他一下:“有病吧你。”
陈北然不答话,鼻息间是她头发的味道,樱花味的洗发水,充盈着什么都不用去想的安稳,他能待在她身边,就安稳了。
有病就有病吧,这样的病,越重越好。
顾慎家。
几人吃过晚饭,宋如文陪着李秋琴和顾成明在客厅里看电视,顾慎在厨房里洗碗,跟宋如文结婚后,都是他负责收拾饭后的残局。
顾成明看了会觉得无聊,躲进书房去了。
李秋琴见两个男人都不在,往宋如文那边挪了挪,笑了笑问她:“如文啊,最近工作是不是挺忙的?”
宋如文温声:“是有点儿,刚进入一个项目里。”
“哦。”李秋琴难掩憾色,顿了下她又说:“那你和顾慎?”下半句她踟蹰了下,没说完。
宋如文猜到她的意思,但没点破,仍旧是笑:“妈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秋琴往厨房看了眼,索性直说:“你和顾慎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两人结婚快三年,刚开始以工作忙碌为借口推辞,现下看着身边的人都抱了孙子,李秋琴还是动了心思,旁敲侧击想将这事儿挑明。
包括之前顾成明也说,老爷子在老家那边提过这茬,李秋琴更上了心。
宋如文低了下头,情绪没有一丝波澜:“我想等着这个项目结束,然后再”
“这项目跟生孩子不冲突呀!”
宋如文剩下的话被李秋琴打断,李秋琴脑子一转,像是明白了什么,她握住宋如文的手:“你是担心生了孩子耽误研究所的工作?没事儿,实在不行把这边辞了,等生完让顾慎在学校里给你安排一个!”
话落,厨房里一阵丁零当啷。
李秋琴立马放开宋如文的手,从沙发上弹起来往厨房走,嘴上不忘数落:“哎哟我说我来吧,你还不让,你看这些盘子,都糟蹋了。”
顾慎讪讪,拿了扫帚去打扫。
客厅那头的宋如文,从头到尾没往那边看一眼,她表情也没变,一动不动看着电视,主持人说了几个笑话,她跟着笑出来。
没有说服宋如文的李秋琴,打算继续在顾慎这头下功夫,还没说两句,一直安静的顾慎忽然叫她:“妈。”
李秋琴抬头,顾慎望着别处,眸眼发沉:“你要是不想让这个家散,就少说两句。”
本来还想要说什么,直到李秋琴看见顾慎眼尾发红,握着扫帚的手越收越紧,手臂上的青筋都绷着,她转身,收拾流理台,不再说什么。
顾慎将父母送到楼下,回到家里,发现宋如文换了身衣服,背着包正要换鞋。
看见顾慎回来,宋如文也没停止动作,顾慎站在门口,问她:“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换好鞋,宋如文直起身,眼底平静无澜:“研究所那边突然有点事情让我过去,今天晚上估计就不回来了。”
顾慎:“我送你过去。”
“不用。”宋如文拒绝,她看向他,又不是全看着他:“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这句,她拉开门出去,没再回头。
独留顾慎在家里,他叉着腰,望着屋内宋如文的东西,闭了闭眼,无奈又倍感无力,长叹一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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