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到达滨城的第三天早上,赵鑫开始联系不上徐莫修。
眼看着再过两个小时,就是跟恒辉的合作项目的洽谈会暨签约仪式,其中还不乏韩秉承叫来的所谓几个重要人物,电视台这边的代表却突然不见了踪影,这叫赵鑫一时没了主意。
距离会议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赵鑫独自一人坐在酒店大堂,给徐莫修的电话打了无数通,又不敢贸然跟台里说明情况,只能静下心来将资料整理清楚,想着实在找不到人,就直接求助顾意。
好在,离会议还有半小时的功夫,徐莫修出现了。
看见人的那一瞬间,赵鑫激动的差点哭出来,徐莫修见他那表情有些难看,莫名觉得好笑:“一个仪式,至于这么紧张?”
赵鑫连忙解释:“一早上没见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徐莫修笑:“出去跑了跑步,没看手机。”
看徐莫修这一身休闲打扮,确实是刚锻炼完回来,赵鑫着实松了口气:“我是怕万一您再不回来,就赶不上了。”
相比于赵鑫的焦急,徐莫修倒是显得气定神闲:“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走个过场罢了。”
赵鑫不是很能理解,脱口而出:“那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而且还非得跑这么老远办这个洽谈会?”
倘若真如徐莫修所说是木已成舟的买卖,那么赵鑫怎么也想不明白,恒辉何故还要把这样一场无足轻重的会议定在千里之外的滨城,大老远跑过来遭这么一趟折腾,不仅劳心费力,还白白浪费财力。
对于这个问题,赵鑫没有等到徐莫修的答案,却听见一声稍纵即逝的冷笑,快到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再看过去时,徐莫修面色如常,赵鑫则更加断定方才是自己的误听。
而这头的徐莫修,深吸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不怪赵鑫的疑问,最开始韩秉聪为了提防徐莫修,根本没想过让他沾手这个合作案,而韩秉承不知在背后用了什么办法,不仅点名要求徐莫修全权负责,甚至兴师动众搞了这么一出。
韩秉承的意思昭然若揭,是要在所有人面前,置徐莫修于绝地,如果合作案成功,则是皆大欢喜,外人看来那本就是徐莫修的份内之事,反之行差踏错,无论什么原因导致合作案失败,抑或是没有达到韩秉承想要的效果,他都将归罪于徐莫修,让其身败名裂。
这便是韩秉承的目的,看似是将徐莫修放在合作案的中心,实则严防死守。
至于为什么要选在滨城,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徐莫修并不打算随意评价韩秉承的动机,对于本就没有意义的事情,想的太多反而是徒增烦恼。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赵鑫催促:“总监,咱们该出发了。”
“行。”徐莫修干脆应下,“你叫个车,我去换身衣服,十分钟下来。”
是该换身衣服,从徐莫修一进来,赵鑫便注意到他裤脚上沾着的泥渍,他也寻思了半天,外面天气晴朗无风无云,大街上也是干干静静,怎么就蹭了泥呢?
末了,赵鑫耸耸肩,可能是这位爷不走寻常路。
合作洽谈会进行的很成功,韩秉承一人侃侃而谈,基本不需要徐莫修做什么,只是在最后的签约仪式上,大笔一挥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行。
整个过程,赵鑫分明察觉到一种莫名的边缘感。
边缘到甚至赵鑫都觉得,哪怕徐莫修今天不出现,自己也能走完这个流程。
而在最后,徐莫修快要离场时,被韩秉承叫住,赵鑫对于韩秉承脸上挂着的那个笑,只能用不怀好意来形容。
韩秉承如同命令般道:“晚上的酒会,你记得来。”这语气完全是将徐莫修当作自己的下属驱使,毫无对合作方的尊重。
徐莫修不卑不亢,温声表明态度:“我已经代表电视台跟韩总签约,后续还有不少环节要推进,就不耽误您跟其他几位老总叙旧了。”
韩秉承不依不饶,眼神示意那边几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抬了抬眼,露出一丝讥讽:“我跟我哥可不一样,你真当我稀罕你们电视台那三瓜俩枣,这边才是我真正要的。”
徐莫修也笑,声音平定无澜:“那既然这样,徐某祝韩总得偿所愿。”
此话一出,赵鑫明显发现两人之间的气场冷了几分。
韩秉承环顾了一眼四周,脚尖微动,逼近徐莫修半寸,言语里尽是趾高气扬:“你以为我是跟你商量?这酒会,你不来也得来。”最后几个字,韩秉承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来,有种不择手段的逼迫感。
徐莫修不为所动:“您就不怕跟上次一样,搅黄了您的好事儿?”
韩秉承冷言:“现下若是恒辉名声不济,那你这个负责人怎么跟电视台交代?”
合作是徐莫修主动提的,出了问题,他要担责。
话已至此,赵鑫彻底明白,商场即战场,一丝一毫都不得不小心。
韩秉承的想法很简单,那几位老总,工作之余都喜爱品酒,韩秉承为了拉拢人心,才有了这么个商务酒会的由头,他坚持让徐莫修去,是因为在场人中,只有徐莫修对酒有所研究,一来是利用他能快速拉近关系,二来徐莫修作为合作代表,他的出场自然能暗示电视台对此次项目的重视程度,借力造势,一举两得。
更深一层的,便是韩秉承骨子里的倨傲,只要让徐莫修不痛快,他便能痛快,徐莫修的存在也不过是他达成目的的一颗棋子。
要走时,韩秉承不知是意犹未尽还是别的,突然以一种颇具扭曲的语气问了句:“徐大总监,重回滨城什么感觉?”
被问的人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徐莫修转头,眼色幽静有如暮霭,他望着韩秉承,隔了有几秒,徐莫修忽然笑了下,接着,他一字一顿道:“乐不思蜀。”
滨城华信医院,手术室。
趁着护士术前准备的功夫,齐砚主动和顾意搭话,想借此打消她的紧张感,殊不知,完全是自己多虑。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出奇的冷静淡然,对肩膀上马上要剌一刀这件事毫无惧意,齐砚想想觉得也是,比起这早有准备的一刀,这枪伤最初大抵是没有预料到的,能熬这么长时间,心理素质确实得硬。
性格使然,或是因为别的,齐砚终究是多问了句:“你肩膀上这个蝴蝶,是受伤之后有意纹成这样的?”
顾意盯着手术灯,眸底一片清亮,轻声说:“本来是好的,被那一枪打碎了。”她说这话时,眼睛都没眨。
“可惜了啊。”齐砚感叹,“这当初要是遇见我,说不定还能给你缝回去。”
一旁的护士也帮腔:“是啊,我们齐医生的缝合技术是最好的。”
话落,尖锐的麻醉针刺入身体,纵然忍耐力强于一般人,在那一刻,顾意还是眉心拧紧,而后闭上眼咬了咬牙,没发出一点声音。
齐砚发觉她的表情变化,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这姑娘果然如陈北然所说,当真是要强。
两个小时后,随着“当”一声金属撞击托盘的清脆,第二块碎弹取出,手术顺利结束。
最后准备缝合的时候,齐砚突然轻轻拍了拍顾意的脑袋,这动作轻柔的似是安抚:“现在可以安心休息了。”然后齐砚在护士惊讶的目光中,不慌不忙继续完成自己的收尾工作。
后来护士问起齐砚当时的举动,齐砚只说了句:“受人所托。”
顾意也听话,缓缓闭上眼,没多久便就睡过去。
这一睡,就不知道睡了多久。
睡梦里的世界混沌难安,跟现实的牵扯不清不楚,偶尔觉得自己快要清醒,却常常忍不住贪恋梦境中那一碰即碎的圆满,便背身光明迈向意识的漩涡,没走多远就脚步踏空,跌回现实的深渊。
这时候的人,大多会怀疑眼前事物的真实性。
比如,现在坐在自己病床前的陆清和。
顾意再想开口说话时,发现自己的嗓音变得凄哑,还带着干裂撕扯的疼,她停了停才问:“你怎么在这?”
陆清和妆容精致,衣着华丽,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她朝病床上的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要不来,我怕你发烧烧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顾意昏睡间一直低烧,烧了几乎半宿,期间齐砚来了几次,说是术后正常现象,用了药第二天上午才压下来。
“这里是医院,死不了。”说着顾意撑起身体要往起坐,陆清和立马起身扶住她,安顿坐稳之后,顾意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陆清和:“剧组在这家医院拍戏,我助理看见你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我还以为你挨仇家砍了呢。”能有这种猜测的,除了陆清和,别无他人。
笑着摇了摇头,顾意反问:“怎么?你们宋大总裁舍得让你接戏了?”
陆清和之前不是没拍过戏,只是某场火戏,因为道具组失误,差点真伤着她,宋启便自作主张终止了陆清和所有的戏约,陆清和这人没什么事业心,也没放心上,不拍就不拍了,专心做她的模特,常年混迹十八线,快乐的不行。
撇了撇嘴,陆清和语义戏谑不留情面:“在资本家的眼里,只要是能赚钱,人情都可以不要,别说是情人了。”
宋启和陆清和两人牵牵扯扯的,顾意基本看在眼里,听这话,估计是闹了。
顾意:“又吵架啦?”
陆清和:“哪能啊。人家日理万机的。”
顾意:“那是怎么了?”
“别操心我了。”这回陆清和没正面回复,反过来埋怨:“倒是你,一个人跑这么老远来做手术,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怎么想的你。”
想了想,顾意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一家子焦着心呢,我这点小毛病,没什么要紧。”
那天她独自返回医院找到给顾延呈做检查的医生,把该问的都问了个遍,医生没有隐瞒,从那些拗口的专业词汇里,顾意能想象到顾延呈身体的严重程度,她也知道顾延呈为什么要瞒着她,她面上不说,可心里不能装不知道。
要是这个时候再让顾延呈担心,那真是不应该,好在顾延呈提出要回故乡一阵,给了她足够的时间。
陆清和打趣道:“那是,您可是枪林弹雨里面面不改色的人物。”
顾意拿她没办法:“行了别贫了,你这中途出来,剧组那边不就耽误了?”
“我跟剧组请了半天假。”说着,陆清和从身后的桌上拎过来一个保温饭盒,打开后递给顾意:“你把这粥喝完了我就回去。”
顾意尝了一口,眸眼顺势低垂,冷不丁地说:“这粥点的不错。”
“哦。”陆清和对这称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自然而然答道:“说是他们家招牌,随手点的。”
顾意转头看她,带着浅浅的笑意:“谢谢。”
两人平时都直来直去,顾意突然这般,陆清和最是受不了,她摆了摆手,娇声催促:“快点儿的吧你。”
又尝了一口,顾意确认。
差了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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