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哈达门的烦恼
田戟对于哈达门的话实在是难以理解，难道学生帮助老师不对吗？这对于田戟来说本是很正常的事，老师教、授学生的最终目的不就是希望青出于蓝吗？记得以前在记得的时候，那些叔叔阿姨总是尽最大的能力教导自己，等自己的才学比他们更高之时，他们总会露出欣慰愉悦的笑容，根本不存在哈达门这种情况。
可是，田戟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可以说整个基地就是为了他而建造，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田戟的存在而存在，所有的人当然希望他能尽快掌握所有的知识，而田戟以他超快的速度掌握一个知识领域之时，他的导师当然会高兴，他们认为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
而田戟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虽然哈达门也是希望自己的学生青出于蓝，可田戟这样的学习速度和天赋却让老师自愧不如，容易萌生许多负面情绪。哈达门认为田戟发现涤荡石的第二功能有些运气的成分在，但不可否认，格物方面的研究，许许多多的项目攻坚运气、灵感这两个条件是至关重要的，运气也是实力的一方面，即使这次有些运气在内，可铝合金的配方却是实打实的，这可不存在一丝侥幸的成分，所以，哈达门有种愧对‘老师’这个称号，而田戟称他为老师的时候让他的这种感觉加倍放大，他认为自己根本没教会田戟什么东西，已经没有能力再担当田戟的老师了，但事实上他也的确没主动教过田戟什么知识。
“老师，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啊？”田戟看着坐在椅子上一脸颓废的哈达门问道。
椅子上的哈达门面对田戟的发问，一脸苦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样和田戟解释，难道说自己心中有些不平衡？有些妒忌？甚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研究都研究到狗身上去了？不行！绝对不行！
哈达门慢慢把头埋到膝盖里，双手不停抓挠着灰白的头发，超负荷的研究生涯，让他这个绝对称不上老年的人已经一头灰白，第六感告诉自己，自己要是再不从这种情绪纠结的状态中走出去，自己的下半辈子将一事无成！
哈达门一直持续这种状态好久好久，田戟也一直没有打搅他，他觉得自己已经问过了，他要是说自然会告诉自己，逼别人说可不是自己的性格，所以田戟虽一肚子疑惑，却一直安静地注视着哈达门，希望他能告诉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苦恼。
时间就在沉默中度过，房内的气氛异常沉闷，埋首的哈达门不时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声，低吼声在不算宽阔的房内不断反射着，让人听着好像四面八方都是这声音，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忽然，低着头的哈达门猛一抬头，发出他那干燥的巨大吼声，这道吼声让整个府邸都略微有些震颤，身在旁边的田戟一时不察，双耳被吼得‘嗡嗡’直响。
‘砰砰砰’传来了密密麻麻的敲门声。
“田哥哥，怎么了？是谁在叫啊？”
是艾莎，听到动静赶过来的她，声音显得十分焦急。
“怎么了？是谁在叫啊？”
这是尹笙的声音，她也来了。
吼叫完的哈达门似乎把心中的那股颓废郁结之气都给吼了出来，整个人好像又年轻了许多。
这样的状态看得田戟是莫名其妙，哈达门不待田戟发问就对站在门外的艾莎他们说道：“没事，没事，你们回去吧。”
‘砰砰’
“田哥哥，你没事吧？开门我看看。”听了哈达门的话还有点不放心的艾莎继续敲门。
哈达门连忙给田戟比了了眼色，田戟心领神会：“爱莎，尹小姐，没事，多谢关心，你们回去吧。”
“真没事？”
“是的，放心，没事。”
“那我们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艾莎他们走了，房间里有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过哈达门整个人的状态又恢复了过来，显得很有劲头，甚至比研究制作铝合金的时候还要有精神。
田戟还是默默地看着他，看到哈达门这个样子，他知道哈达门肯定会有话要讲，果不其然。
“田戟啊，我是越老心越窄啊，就在刚才我甚至想到了死。”哈达门苦笑着。
“老师，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么想？”
哈达门又低头思考了一阵才说：“铝合金的配比是你告诉我的，制冷器的关键也是你告诉我的，这两个是关键，两个设备的其他附件零件都是简单的东西，就是一个格物学徒经过几天培训也完全能做出来，这一切的成功都是因为你，田戟——我的学生。”
田戟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哈达门抬手止住了：“田戟，就算没有这两件事情的发生，我也知道你在格物方面的天赋奇高，也知道用不了多久你的成就会超过我，可却没想到你的天赋与运气都远超我的预料，就连那叫爱莎的小姑娘某些方面的观点都十分新奇，那些结论和发现不是我这种老古董能想到的，本来是想你至少也要个五六年才能达到我这样的程度，可是你和二皇子殿下在飞龙撵里的对话颠覆了我的预想，现在的你就已经比我强了，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你的老师了。”
虽然哈达门想开了，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语气还是充斥着无力感。
原来如此，田戟终于知道哈达门为什么会有如此表现了，那种失落、无奈、无能、妒忌、羡慕、甚至佩服，这些复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差点让哈达门疯掉，田戟对此也能理解，不过得知原委的田戟还是很佩服他的，最起码他能勇敢的说出来，突破自己心中的魔障，直视、面对、挑战真正的自己，这种自我检视自我坦白的心态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想到这里，田戟肃整表情对着哈达门郑重道：“老师，您太妄自菲薄了，铝合金配方我早有研究，所以我一看就知道，而涤荡石的应用完全是运气使然！你我师徒虽不久远，但我却从你身上学到了不少有用的技巧和经验，还有那种不懈努力勇往直前的精神，这些都让我受益匪浅。徒弟自然要比老师要强，这样才能彰显老师的强大，不是这样吗？有句话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就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说完田戟对哈德门深深的鞠了一躬。
已经想开的哈达门并不需要田戟的开导，但是田戟的真诚，特别是那句从未听过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八个字却让孑然一身无妻无子的哈达门泪腺发胀开始分泌液体，他是个男人，所以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田戟站着，而哈达门却略微低着头，所以田戟并不知道哈达门的眼眶已经湿润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在一个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徒弟面前流泪的话那就真抬不起头来了。
过了许久，哈达门眼眶内的液体终于靠着体温挥发了，他慢慢抬起了头看着一直站在面前的田戟，他的眼珠子还是有些发红，喉咙耸动了好几下才蹦出几个字。
“我没看错你！我的学生。”
说完想来个男人间的拥抱，发觉田戟有点高，够不着，连忙止住身形，伸出去的双手别扭地在田戟双肩上拍了两下，这样奇怪的动作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慌乱中只能想起离开这里来化解，就叹着气拉开房门向外走去。
反应过来的田戟连忙叫道：“老师，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
听到田戟的喊叫，哈达门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口中自然而然回道：“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去睡觉了啊！”
田戟听了一愣！这都啥事啊，今天老师是怎么了，这么不正常，他继续喊着：“老师，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吗？”
“废话，不回自己房间睡难道睡街上啊？”哈达门头也不回低头向走廊深处走去，就快走到拐角了。
“老师！快回来！你走错方向了，这里就是你的房间啊！”田戟连忙冲出去扶住门框伸出头朝哈达门的方向叫起来。
哈达门听到田戟的话差脸上发烧，脚下不稳，点一个踉跄摔在拐角处，但是现在折回这把老脸往哪搁啊，只好硬着脖子回道：“臭小子！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们换房间睡吗？”
扔下这句话的哈达门在拐角处匆匆地走了，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的样子。
剩下田戟一个人扶着门框莫名其妙：“老师有说过和我换房间吗？我怎么不记得！MIKOO，帮我查下，他有说过吗？”
“主人，全部查完，从你进这房间开始的每一句对话我都记录地清清楚楚，包括他在中途放了个声音微弱的屁我也记录在案，就是没搜寻到他说的那句话。”
“…………那么……就睡觉吧，每天估计会很忙的。”
田戟挠着脑袋关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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