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为官之道

不过毛骧可不敢将心中所想给说出来，更不能让陛下知道自己对卡尔瓦博山峰、山洞什么的一无所知，只能等待会儿退下后，再问问魏俊民了。

不过陛下吩咐做的事情，那一定得做好，突然间，他想起当初陛下命令自己彻查奇人李晗一事，难道此事也和奇人有关？

想到这里，他顿时来了精神，如果能将奇人相关的事情办好，那自己可就是大功一件了啊，当即开口道：

“陛下，需要微臣亲自去云南走一遭么？”

朱元璋摇了摇头，“派个机灵点的百户，带上十几号人便行，此事不宜太过声张。”

“微臣明白！”

“另外，第二件事情，朕得问问你和梁府尹，洪武八年的广积库银锭失窃案！”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大吃一惊，刚刚才落地的心，此时又悬了起来。

比起《大明志书》来，广积库银锭失窃案，那可就太敏感了！

此事至今也无定论，算是一件无头公案，而且极其诡异，无论是当时的仪鸾司的精干，还是应天府衙门经验丰富的捕快，都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甚至连是不是人为的都不能确定，因为广积库极其严苛的管理制度，有人想要从中盗取出银锭，特别是三块重达几百斤的银锭，还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全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广积库除了有重兵把守外，还有三班库管看守轮流值日值夜，每一班都有三人，在交班之时，都会清点一次库存，然后将清点结果交由户部管理。

当时发现失窃的，是负责值日的轮班库管，在他们和值夜的库管交班清点时，却是发现银锭不见了。

因为三块银锭乃镇库银锭，一块重达几百斤，就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一进库房便会看到！

而在子正第二班和第三班换岗时，银锭都还在，但到第三班换值日时的辰正时，银锭却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说，银锭是在子正和辰正这四个时辰内消失不见的！

于是最开始，锦衣卫将从子正到辰正值夜的三个库管作为重点嫌疑犯进行审讯，但是无论用了什么法子，三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根本就不知道银锭是如何失窃的。

锦衣卫又将排查范围扩大到当晚所有巡逻、放哨的士兵，依然一无所获。

而应天府的捕快捕头，也将库房查了个底朝天，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库房的窗户离地足有好几丈远，没有梯子根本就够不着。

而且库房窗户异常狭窄，别说银锭了，就连人也钻不过去，哪怕窃贼会缩骨功，能钻过窗户，还会飞檐走壁，但是带着银锭也过不了窗户啊！

而库房的大门和门锁也是完好无损，根本就没有被撬开的痕迹，而且要到库房大门，还得经过三重岗哨，哪怕就是只苍蝇，也别想悄无声息的飞过去！

捕快们甚至想到了是不是打了地洞，但无论怎么排查，哪怕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地洞的痕迹。

案子查来查去，就是没有任何头绪，当时毛骧和梁甫等查案人员一致认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巨大的银锭搬出库房外，只有神仙能做到。

不过这也引发了他们另一个猜想，那就是当晚在库房的人，包括库管、守卫，甚至是户部员外郎都相互勾结了，否则此事压根儿就不可能实现！

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此案就不是失窃那么简单了，而是意图谋反！

当然，众人集体合谋的猜测很快就被排除了，因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被做到的事情。

只要查查守卫和库管的来历，便一清二楚了，而且参与的人越多，越容易露出破绽。

这件事到最后，直到城外的那不知是该说倒霉还是走大运的秀才发现了其中一块银锭，陛下认为太过匪夷所思，因此便终结了案件，将银锭赏给了那个秀才。

可如今陛下重提此案，难道又有什么新的发现了，还是，此事牵涉到更为隐秘的事件？

作为陛下的头号鹰犬，大明情报系统的头子，毛骧的政治嗅觉那不是一般的灵敏，陛下重提此事，肯定其中必有很深的缘由，甚至是……阴谋？

可自己掌管了大明最强的情报系统，却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可见此事恐怖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毛骧不禁觉得后背发凉，身上早已是一身冷汗！

和毛骧一样，梁甫也想到了许多，和毛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惧和不可思议。

二人虽然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表情，不过二人的反应还是被朱元璋收入眼底，自己突然在他们面前提起一桩陈年的诡异旧案，他们感觉到震撼也是实属正常。

“对于此案，你二人一个为仪鸾司指挥使，一个为应天府尹，作为主查此案的官员，应该还记忆犹新，朕问问你们，这件案子，到底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那可就太多了啊，毛骧和梁甫二人，分别将自己的调查经过和认知，详细的和朱元璋解释了一番。

听毕，朱元璋面无表情，这些情况都是他已经了解了的，他不满的摇摇头，“说些朕不知道的！”

难道陛下认为自己有所隐瞒？

两人心中同时惊呼，要糟！

自己所知道的，陛下都已经知道了，陛下不知道的，自己上哪儿知道去？

梁甫绞尽了脑汁，强迫自己回想起侦查此案时的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有所遗漏，但是这都已经过去八年了，对于很多细节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

硬着头皮，正想向陛下告罪，回去查看卷宗再向陛下禀报，没想到此时毛骧突然开口道：

“陛下，微臣罪该万死，此案中确实有一件事情，被当时所有查案的人都疏忽了，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银锭之上，谁也没有去关注这一件小事，如今经陛下提醒，微臣回想起来，却是感觉更不可思议！”

此言一出，顿时就引起了朱元璋和梁甫的强烈好奇心，就连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魏俊民，都来了兴趣。

梁甫更是在心中碎碎念着，这毛骧不愧为陛下麾下第一鹰犬，这份细腻的心思就不是自己能比的。

先是向陛下告罪，表明自己的失误，再将失误推给所有人，然后不动声色拍了陛下一记马屁，将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最后点出这件事的奇特之处，引起陛下兴趣，转移注意力。

这都是为官之道啊，自己还得学，狠狠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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