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陆惜晚回答：“此处虽然离京城不远，但隶属袁河县，袁河县令被查处时早些年的荒唐事也有传出。附近居民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也是常有的事。”
“方才我们进寨子，见到不少老弱妇孺，如果是真正的山匪，必是不会在寨子里面养这么多拖后腿的老弱妇孺的。”
“你们做山匪已经有些年岁了，近来才开始猖獗，劫朝廷粮草，不合常理。”
“但细细想来，近来西北那边闹了灾荒，京城附近多了不少难民。”
陆惜晚的分析让一众山匪都变了神色。
他们是世人眼中的坏人。
万没有想到，竟还有人是理解他们的。
匡虎也很意外，他叹了口气说：“那又怎么样？我们终究是山匪，是坏人，是迟早要伏法的。”
陆惜晚问匡虎：“既然知道迟早要伏法，为何还要继续？”
匡虎反问陆惜晚：“如果是你，当有这么多的老的老小的小等着吃饭，不吃就会饿死的时候你会怎么选择？”
陆惜晚说：“能养活一时是一时，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你看，你也是这么选的。”匡虎说。
他们没有退路。
匡虎更加没有。
他们是被逼着走到这一步的。
要么死，要么越做越错。
他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
没法卸下身上的担子。
就只能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
匡虎没再给陆惜晚说话的机会，他命人将陆惜晚带去给寨子里面病得最严重的人看病。
“药材紧着点用，优先给老人小孩病的重的人看。”
匡虎特地交代。
小男孩也被推着跟陆惜晚一起走出了大殿。
小男孩用手拉了拉陆惜晚的袖子。
“怎么了？”陆惜晚低头看向小家伙。
小男孩眨着一双扑闪明亮的大眼睛，语气认真地问陆惜晚：“你们刚才说的我不太懂，但你说的意思好像是他们是好人？”
陆惜晚说：“要说绝对好人算不上，他们确实做了触犯律法的事情。但对于附近村民来说他们是，没有他们，这里的很多人早就死了。”
小男孩嘟囔道：“好人不应该死。”
陆惜晚说：“你想的对，但现实往往不如人意。”
小家伙低下头，摸向自己的怀里。
那里头藏着硬硬的东西。
小家伙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陆惜晚在寨子里面给人看诊的时候，宋承之率领的两千铁骑已经抵达了木连山下了。
因为木连山地形复杂，贸然进攻风险太大。
所以宋承之派遣先行部队前去探路。
其余人就地安营扎寨。
谢语柔扮作小兵跟在宋承之的身边。
等到安营扎寨后，她就躲在营帐里面不出来。
避免和其他士兵有接触。
除此之外，谢语柔还带来几个木桶，里面装着黑色的液体。
这是之前在漠北的时候发现的可以燃烧的液体。
回京后，宋承之在谢语柔的提议下特地派人去漠北运了一些到京城。
这次剿匪谢语柔又让宋承之带了几桶过来，说是有用。
宋承之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出于对谢语柔的信任就照做了。
晚上的时候谢语柔将自己的战术告诉了宋承之。
“承之，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助你快速拿下木连山寨。”
“什么办法？”
“我们趁夜火攻。”谢语柔说。
“火攻？”
“对，我带来的这些黑油是很好燃烧的东西，我们将麻布用黑油浸润，包裹上石头，再用投石器，可以远程投掷进山寨里。”
说着谢语柔手指指向沙盘上的一处：“这里，是比他们山寨更高的位置，在这里投掷，预计能够直接让火球坠落到山寨里面，可以完美避开攻打山寨的险路。”
“连云峰地势比木连寨高出许多，如果在这个地方投掷火球，变数太大，火球会烧到别的地方去的。”
“我知道的，我知道这样可能会引发山林大火。但是既是战争，那就一定会有人牺牲，烧山和死下属之间我觉得还是下属的命更重要，对不对？”
谢语柔目光莹莹地望着宋承之。
宋承之产生了几分动摇。
谢语柔继续说：“外面的都是信任你的我梁国的好男儿，我们要保护他们的性命，任何一个人牺牲背后都有一个家庭要伤心难过。”
“而山上的那些，都是作奸犯科的坏人，他们死是应该的。”
宋承之犹豫了，思索了一会儿后说：“明日我先组织一次突袭，如果攻不下来，再尝试你说的这种方法。”
“嗯。”谢语柔点点头。
随即靠在了宋承之的怀里，“承之你不要有负担，我只是给你提一个建议，做或者不做都是可以的。”
宋承之说：“没有，我很感谢你能为我出谋划策，身边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我很是高兴，只是这件事情你先容思量思量。”
“好，听你的。”谢语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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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惜晚给山寨里的病弱看诊的时候。
小家伙被寨子里面热情的大妈拉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那身衣裳布料很粗糙，还打着补丁。
但很干净，闻着还有股皂香味。
刚刚脏兮兮的小东西，洗清净后露出了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整个一个粉雕玉琢。
寨子里的妇人十分稀罕他，逮着他好一通亲。
她们还把自己省下来的珍贵的食物给了他。
陆惜晚用了一天的时间给大家看诊。
结束后陆惜晚又被带去见了大当家。
匡虎已经听说了陆惜晚这一天干的事情。
“陆大夫，你确实厉害！刘婶这毛病都三十年了，你竟也治好了，还有阿祥，大家都给他准备后事了，没想到你真的医好了他。”
从匡虎的神情里不难看出，他感激陆惜晚。
紧接着匡虎对陆惜晚说：“陆大夫，我会让大狗子他们送你下山。”
“为什么？”
“朝廷派来的精兵已经在山脚下了，他们很快就会对我们发动进攻。你是好人，我不想连累你。”
“但你们也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或早或晚的事情。”
“你们可以选择投降，甚至是被招安。”陆惜晚说。
“我们没有机会开口的。”匡虎说。
“我可以让你们有机会开这个口。”
“当真？”匡虎错愕地看着陆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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