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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希望他们能安生小半年


赵大娘一开始还不肯收周氏送来的半只酱鸡。

清水巷所在的城中一带,物价不是城外码头能比的。

码头上一只酱鸡,几十文钱就行。

在清水巷附近,有一家生意很好的熟食店,这样一只酱鸡没有百文钱是买不到的,劈开一半,半边酱鸡也值五十多文钱了。

周氏说买都已经买了,带回去了自家也吃不完。

而且时下的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叫“聘猫”,与现代的买卖猫不同,它需要遵循一定的仪式和规则。要纳猫契,还要进行一些仪式,拜灶神以及给猫喂食猪肝,邀请东华帝君和西王母娘娘作为见证人。新主人还需要给主人家送小鱼干、盐、糖、茶叶等东西。

“姐姐要是不收,回头我就去置办那些礼。”

赵大娘哪里会舍得周氏再去折腾,便也不同她客气了。

转身回到屋里,赵大娘笑着同沈遇道:“你婶子也忒客气了!说来都是送你的,一会儿你多吃点!”

说完她便进了自家灶房。

沈遇给宋玉枝摘了那么些野菜和菌子,自然也给自家留了一些。

不过考虑到自家义母的厨艺,且中午宋玉枝那边还管她的早午两顿饭,晚上也三不五时喊她一道去吃,留多了反而浪费。

沈遇便每样都只留了很少的一些。

自家留的那些,沈遇没有特别进行分门别类,赵大娘也不是那等讲究人,洗了一把野菜和菌子,直接烧了一锅热汤,下了一把面条。

酱鸡和热腾腾的野菜菌汤面条端到桌上,赵大娘催着沈遇快吃。

沈遇问:“娘怎么自己不吃?”

赵大娘说自个儿还不饿,毕竟宋玉枝那边都是午市结束后,大伙儿才一起用饭。

这日两人还去了那苦力行会的大本营折腾了一番,午饭吃的更晚。

沈遇倒确实是饿狠了,进山这些天,柴炭行的东家虽然管伙食,也不过是给了一袋米面,一些酱菜,一块腊肉。

一行人除了上了年纪的老师傅外,都是壮年男子,正是能吃的年纪。

沈遇作为新提拔上来的小管事,得精打细算安排伙食。

他自己通常只吃七八分饱,挖来野菜和菌子烧汤,或者偶尔猎到了带了伤、不适合往家带的猎物,当场宰杀之后,俱都是紧着旁人先吃。

之前他才刚去就被提拔为小管事,外头雇来的帮工还好说,铺子里一些个老伙计对他颇有微词。

背后没少说他是靠着老黑的关系上位的!

今遭这一趟山林之行下来,已经没人再不服气他,待他都亲厚的很。

所以沈遇不止又黑了一些,人也瘦了一些,身上的短褐都显得有些阔大了。

赵大娘一边给他掰了个鸡腿,一边不错眼地看他大口吃着,少不得还要心疼地说他,“你也真是越过越傻了,猎到的兔子和野鸡还往家带,在山里直接吃了多好?瞧你瘦的这样!”

沈遇咽下口中的饭食,好脾气地笑了笑,并不同自家义母争辩什么。

赵大娘也就没再说嘴,转而问起他这些天在山里干了啥?吃的啥?怎么睡的?和同行的伙计相处的好不好?

沈遇耐心地一一应答,说着话就把一海碗称不上美味的面条吃完,连带着把汤都喝了个干净。

见他这样,赵大娘就知道他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又问起后头柴炭行那边怎么个章程?

沈遇说:“这一趟进山久了,烧够了春夏时节卖的炭,东家给了三天假。”

听他能在家里歇三日,再看他风尘仆仆,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赵大娘也就不急着揪着他说话,催着他沐浴去。

沈遇站起身,余光看到了桌角处放着的帕子。

“这是枝枝落下的吧?”赵大娘先他一步开了口,拿起帕子凑到鼻前闻了闻,“没错,一股子姜汁味儿,就是她的。你别管了,我给她洗了再还她。”

沈遇走了两步,到底还是站住了脚。

前头小猞猁在宋玉枝怀里,猛打喷嚏,眼泪直冒,宋玉枝今日眼眶也有些发红。

一人一兽看着像同病相怜。

他问起说:“宋姑娘怎么会特地泡了一条这样的帕子,放在身上?”

这一问之下,赵大娘就打开了话匣子。

赵大娘看着粗放,也有粗中有细的地方。

前头跟周氏说起今日的始末,她只提了孙直等人污蔑她们去找茬,没提还有那等嘴里不干不净的,造谣宋玉枝和刘大全牵扯不清……

哪个当娘的能听人用那种事儿编排自己女儿呢?

周氏心思又细腻,即便事情已经妥善解决,听到那些话,估计心也得碎的跟饺子馅似的!

现下和沈遇关起门来说话,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先从最早那行会代表来摊档上试菜,一对贱招子四处乱看说起,直接说到白日里那些事儿。

“真的是万幸得亏咱们枝枝有法子,人也豁达。换成别家姑娘,清清白白的,却被当着那么些男人的面那般编排,若是把名声看的大过天的,一个搞不好,回来一根裤腰带吊死在房梁上也是有的……”

最后叹息道:“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尤其是枝枝这样要强又有本事的小姑娘,一些个心思不正的男人最见不得她好的。儿啊,往后你要是听人说她哪里不好,可一定不要相信!娘给你相中的姑娘,绝对不会差!”

沈遇当然说自己不会信什么谣言。

宋玉枝不仅仅是义母给她相中的姑娘,更也是他认识的人。

虽然两人各有自己的事情忙,相处的时日不算长,但沈遇也是会看人的,就算没有赵大娘这层关系在,他也知道宋玉枝的为人。

赵大娘笑看他一眼,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随意嘟囔道:“希望他们能安安生生的吧,还有个半年工夫,枝枝就不在码头上待了,随他们往后怎么折腾去!就是不知道这次教训,够那贼眉鼠眼的东西和他那黑心的姐夫安生多久。虽说枝枝肯定有法子应对,但总归让人看着心疼……”

说着话,赵大娘看向门口,拿着碗筷追出去问:“你这是哪去?老娘把你洗澡水都烧好了!”

沈遇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头也不回地道:“想起来一桩事没和铺子里的伙计交代清楚,我去跑一趟。或许赶不及回来,就在铺子里对付一宿,娘不必等我。”

“臭小子越大还越不着家了!”赵大娘笑骂他一声。

*

是夜,鼠三不情不愿地和孙直一道下馆子喝酒。

才刚出酒馆,孙直就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频频往身后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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