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世态炎凉
高晓明检查了一下时间，确认拆石膏时机正好。"行，明天我会提早回来，并直接送他去医院。”他爽快地答应道。
黄伟志露出诚挚的感谢，不住地道谢。"我们俩之间的交情无需再多言语。
至于买房的事，你觉得怎么样了？”高晓明适时转换话题。
黄伟志摇摇头，道：“购房事宜还需要缓一缓。
单位的同事们都知道不久前我去省城为父母和弟弟看了病，特别是弟弟还做了手术花费了不少，短期内我负担不起购买新房的压力。”
“幸好我不急着买房，先慢慢挑选吧。”黄伟志如是说。
黄伟志倒是很懂得收敛，虽然他可以选择对外声称那是高晓明借钱，但短时间内两次大规模的资金消耗仍然显得太过瞩目。
局里的每一个人都精通侦办事务，黄伟志深知不可随意泄漏过多，谨言慎行为好。
"那也可以年后再说购买的事宜。" 高晓明点点头，认为黄伟志的考量颇为明智。
紧接着，他又好奇地询问起黄伟志相亲的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与黄伟志相仿的同龄朋友们的孩子几乎都能自立了！就在不久之前，单位里有个同事的母亲为黄伟志牵线，那是一位她的远房侄女，恰好二十分龄，一心想找能在城市里发展的伴侣。
尽管黄伟志出生在村里，现今职位也只是协助警察，但谁都知道，转正当一名正式警察只是时间问题，因为他严谨认真的态度屡次建立功劳，加之跟高建设有些交情，所以在并无强制转正要求的当今，这只是一个高建设开口的事情。
提及相亲，黄伟志的表情微妙地变化，有腼腆，还有失落与悲伤交织。
"唉。" 黄伟志首先叹了口气，随后皱起眉头描述起对方："那位女士外表普通，算不上惊艳也不差，身高中等，略矮但尚可接受。
我都已这般年岁，渴望尽快找个伴侣组建家庭，所以对于女方的要求，不敢期望过高。"
"一开始双方见面时感觉良好，后来……女方提出婚后要定居城市，这一点我能接受，因为工作确实需要留在这里，但她也提到会为了买房愿意借贷。
然而，当她说不能让我爸妈和弟弟搬进城时，我开始感到不快。
毕竟他们身体健康，在乡下有许多事情待办。
他们总有变老的一天，我不忍置之不理一生啊。"
"纵使心里不满，我还是打算先安抚住女方，毕竟未来十年内我绝不会立刻让他们进城。
孩子出生后再提及这事，她恐怕也就说不出反对的理由了。"
"原本此事告一段落，但令我无法接受的是她的彩礼清单。
女方要求现金八百八十元，两坛老酒、两套衣服，至少价值二百元以上；还有三斤毛线，一块手表，一辆自行车，二十四斤猪肉，一把红伞。"
黄伟志的表情愈发愁苦，他转向高晓明苦笑："我到底多少家底你是知道的，结婚费用虽不是问题，但……她说除了两套衣服与一把红伞，她什么都不会带入婚姻，因为她还有个哥要办婚事，这些物资得留给哥用."
听到这里，高晓明简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算抢劫有钱人家资助贫穷人家？还是个帮忙成亲狂魔？
如此倾注大量物品却仅获得一个不善尽 本分的人！后世他曾听说一个词汇，叫做亲情外包。
虽为男人，他认为此举不妥，毕竟赡养老父老母也是自己应尽责任，但作为伴侣，也应履行陪伴协助的责任。
像黄伟志这桩婚事，女性不愿让男方父母入住，这就显然是不合适的。
例如许小美的父母曾对许小美好奇的目光有所误解，让她受到一些委屈，但他去帮助父母时，并不强制许小美一同，同时许小美也不会阻拦他的善行。"
于是高晓明问道：“这个情况，你的那位介绍的婶婶知道吗？”若对方母亲知悉，那就无疑是合作起来陷害黄伟志了，今后还是避免和这个同事接触为宜。
黄伟志说：“婶婶是一片好意，之前她只知道她表妹想找个城里的夫婿，毕竟她是乡村出身，想嫁进城市不容易，结果她表妹到二十一岁都没找到对象。”
“后来我知道女方提出了嫁妆要求后，我直接去找婶婶说明自己无能为力，买不起。
她也能体谅，承认不该介绍她的表妹给我。”
听到这里，黄伟志摇头示意无法答应，他拒绝别人也不会受指责，反而是如果接受，会让人怀疑他的经济来源。
高晓明赞同道：“你拒绝得很对，这种嫁妆开销太过分了！”他自己回想当年何秀曼的父母提出要嫁女儿换高价礼金，最后达成的只有区区六百八十个钱，而且就这些，没别的财物如衣衫、自行车或手表，连肉也没得加。
何秀曼出嫁时带着百来块钱嫁妆，虽算不上赚，但双方都能接受那样的婚配。
而黄伟志遇到的这位，显然是眼界过高了。
一个本来自乡下的姑娘，姿色平庸，还想索要高额嫁妆和礼物，太难实现了！
高晓明拍拍黄伟志的肩膀宽慰道：“好事多磨，伟志，不要急，总会有适合你的。
像你这样的情况很辛苦。”这些话让黄伟志情绪稍稍好了些，原本他独自承担这些想法，现在与好友分享后，心里轻松不少。
“我觉得，可能不应该由城里人来介绍，不如就在咱们村里找个。
彼此了解会更有保障，免得出现无边界的期望。”高晓明给了他一个提议。
这个主意得到黄伟志认同，点点头说：“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我所在的乡村有十几个村落，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好事发生。”
对于乡村家庭来说，通常彩礼会在六百八十元左右波动。
家庭贫穷的，三几百也可以谈；稍为富足一点的，也可能只出千多元。
黄伟志能接受的嫁妆是上千块，但他有个条件：女方必须温柔贤淑且懂得孝敬。
另外他还考虑收养唇颚裂的小婴儿，所以如果女方品行不好，他是不可能同意的，还会因此疏远关系。
这一晚，黄伟志一口气把自己的困扰，包括情感上及警方闲谈，全部告诉了高晓明。
他听着那些八卦，虽然嘴上抱怨，内心却颇为满足——男人都爱听这种事情！
第二日清晨，如约定，高晓明开车来到军岭接黄小安回家。
由于黄小安双腿打着石膏行动不便，黄伟志帮他买了一个轮椅，家人便在晴天里将他安置其中，推着他在村庄里散步。
服用药物治疗后，黄小安父亲结石病好转，偶尔还能做一些体力劳动。
所以此行由他陪同儿子去医院拆除石膏。
拖拉机的斗里铺了张旧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黄小安坐在上面，头戴一顶毛皮帽子，面向前方背对高晓明，以此减少凛冽寒风吹打。
尽管拥有了拖拉机的确十分便利，可严冬中使用，寒冷刺骨的风仍然让人吃不消。
人类的需求确实会随着生活水准不断提升，没有车时还自嘲用辆拖拉机能凑合，真正有了拖拉机后又想换成有遮风挡雨作用的越野车。
只可惜高晓明脑海里冒出吉普车的价格时，理智瞬间熄灭，这就是他穷困不堪的现实呀！
来到了县医院，高晓明再次协助挂号和寻找诊所。
黄伟志正好也在，希望能亲眼见到黄小安康复的进展。
省城的专家表示手术很顺利，但拆除石膏后需要进一步康复训练，以免肌肉萎缩，恢复得好就能恢复正常活动。
尽管动作略显不雅，但任何进步都让人欣慰。
拆除石膏的过程有些冗长，旁边两位亲属守候着，于是高晓明决定在医院内稍作游逛。
县人民医院是八十年代建设的，虽然依旧崭新，但对他而言仍是那个破旧的样子。
因为直到二十一世纪才搬进新的医院大楼，它更加现代化且奢华，但是患者就诊流程变得更加繁琐，而现在则几乎一网通办，只需识字就轻松找到各科室。
由于各项设施紧凑，没走几步高晓明就到达了另一个科室门口。
他没过多干涉科室内部的事宜，只是路过时不免会瞥一眼。
这时，一张熟悉的面容掠过眼前，他在经过科室时折了回来。
确认门上标志后，发现是妇产科。
屋内熟悉的人是邓婉婉。
一股不祥之感萦绕心间，作为学识渊博的重生者，高晓明直觉邓婉婉可能遭遇了某些不幸。
高晓明的脚步顿住了，没直接进入，男性贸然闯入妇科等同于行为轻浮。
然而他站在门外，还是听见了来自邓婉婉的啜泣。
"医生，我孩子的生命遭到了威胁，这个孩子不能再留了！"这悲痛的声音出自邓妈妈口中。
"嗯，保不住了，已经有先兆性流产的征兆。
这里有流产药物，快服用吧。"医生回应得很冷静。
开具好药物后，医生抬起头看着邓婉婉，话语多了一些温暖："如果你想避免怀孕，可以直接到医院进行，为什么要这样做损害自己的健康呢？这样的自我折磨，会伤及身体，可能导致未来难以再怀孕！"
邓婉婉眼神呆滞，仿佛失去了生机："无法生育也挺好！"她心中对所有男性充满了排斥和恶心，不愿接受任何形式的触碰。
邓妈悲从中来，掩面哭泣，但并没有安慰她。
母女二人取药后向护士索要一杯水，当场吞下了那些药物。
而此刻，高晓明选择避开，并未靠近。
他认为邓婉婉现在的情绪不见得欢喜，她憔悴得厉害，双目乌黑，还有几处划伤，她的神态绝望至极，疯狂地运动，蹦跳，甚至爬到树上跳下来，只为了发泄。
折腾之后，血流如注，伴随着剧痛。
不过，邓婉婉却并不感觉痛苦，反而感到解脱与期待。
躺在林中的草地上，她仰望着天空，静待那个过程过去，但却并未完全成功，这让邓婉婉极为气恼。
邓妈经验丰富，感觉到异常，立刻带着邓婉婉赶往医院检查。
她们得知怀孕的同时，流产先兆也得以确认。
邓婉婉所在的医疗设施简陋，并没有病床让她休息，只坐在楼下的公共长椅上。
服药后，疼痛立刻袭来，她紧紧蜷缩如同受热后熟透的虾米，尽管痛苦，邓婉婉仍坚强地咬紧嘴唇，没有落下一滴泪，汗水却湿透了全身。
她的母亲邓妈怀里搂着她，哭得几乎说不出话。
不知黄伟志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站立二楼，目光可以触及一楼椅子上痛楚的邓婉婉。
身在警局工作的黄伟志深知世态炎凉，他看着这情景，再联想到邓婉婉的不幸遭遇，内心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唉，真是祸不单行！”他说出了这个古老的感叹，意思是：人生就像那细细的麻绳，往往在脆弱之处折断，苦难偏爱折磨命运艰辛之人。
黄伟志决定，“我的弟弟石膏已经卸下，先走了。
如果……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会帮一把。”尽管他选择隐忍不出现。
女人的流产本就属私人问题，两位大男人生的硬闯，显然并不适合。
至于高晓明，虽然意识到他的介入可能会引起不便，但还是决定明天让许小美代为送些营养补给到邓婉婉那儿。
他听说她家境贫困，加上这样的不幸，怕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她的身体会更加虚弱。”他心道。
第二天，许小美载着满满的礼物——一罐麦芽精、奶粉和补血必备的红枣、红糖踏上了自行车之旅。
到了邓家乡，她看到家人们意外地沉默，直到邓妈知道来由后，眼睛顿时涌上泪水，她忍不住呜咽起来。
她猜想到了可能高晓明前一天已在医院，从而知道了详情。
接过这些疗养的物品时，邓妈妈泪眼婆娑，不停地向许小美好言致谢。
高晓明对邓家而言，无疑是一位大救星，若无他，也许她们这一生都无法与邓婉婉相识。
至于婉婉今后会遭遇怎样，谁也无法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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