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对不住
“陛下判了你……腰斩之刑。”
容齐氏活了大半生，从来没有一刻如今日这般难受。
她将这话道出之时，好似自己的心也随着容复殊的结局一同死去了。
“怎么可能！”容复殊一把拍开容齐氏的手，“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会死呢？我可是荣国公府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死呢？娘，你是在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啊娘！”
嘶吼的声音在牢房内回荡着，容齐氏婶婶闭起了眼眸。
“殊儿，娘对不起你……都是娘没本事，无法将你救出。”
“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容复殊踉跄了一下，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他喃喃道：“可是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啊？我不过就是喜欢美色，我有错吗？娘，我不想死！我不想被腰斩，我怕疼！你救我出去好不好？你和大哥和大伯求情，将我救出去好不好？”
“娘也想啊！”容齐氏哭喊道：“可你做的那些事……便是神仙都难救了，若你不死，齐家和那两个孩子都得死，娘总得为你留下一丝血脉啊。”
此话一出，牢房内瞬间寂静了下来。
原本还一脸祈求的容复殊跌跌撞撞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你是为了齐家和那两个孽种才不救我！娘，我是你亲儿子啊！那两个孽种比我重要吗？只要我活着，你想要几个我给你生几个！
你说我做的那些是神仙难救？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自幼和我说不要学大哥，不要和大哥走的太近，说大哥会害我，我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这个世上无人可以责骂我，这些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可我……”
“可你什么？可你最终还是抛弃我了！早知如此，我定会好好听大哥的话，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我恨你，恨死你了！”
“你恨我？”
容齐氏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会从容复殊的口中听到这番话。
她颤抖着身躯，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我是这世间最疼你的人了！殊儿，若是娘的命可以换你活的话，你以为娘不愿意吗？
可你如今活不了了啊，我只能保下你的孩子，殊儿……你等等娘好吗？娘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报仇雪恨？那你第一个该杀的就是你自己。”容复殊赤红着眼转过了身去，背对着容齐氏。
“我不要你替我报仇了，你走吧，你不要再来看我了，我死的那天你也不要来！我的尸首也用不着你收。”
“殊儿……”
“滚！”容复殊怒吼着。
容齐氏见他真的不愿再瞧自己一眼的样子，眼前一整恍惚险些倒落在地。
“夫人！”张妈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容齐氏。
容齐氏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牢头从外面快步的跑了进来。
“你们怎么还不走？！宫内宣旨的公公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的话，我们都走不了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和我儿子说两句话。”容齐氏神情慌乱。
牢头直接上手将他往外拉，“不行了，赶紧走吧。”
“我求你，我这些朱钗全部给你行吗？我只想再陪陪我儿子。”容齐氏说着就想要将头上的钗环全部拔下。
牢头一把推开，捡起地上的饼子和食盒就塞到了张妈妈的手中。
“你陪？你再陪一个，我脑袋都要掉了！赶紧走！”
牢头说着就把容齐氏和张妈妈往外推去。
距离牢房越来越远，容齐氏口中的哭喊也越来越悲。
在哭喊声消散之际，背对着牢房门口的容复殊急忙的转过身来，趴在木栏上用尽浑身力气朝外看去。
可他最后看到的只有一个艳丽的衣角。
容复殊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涨红的眼眶内，泪珠顺势而下。
他刚想爬起身来，突然就摸到了手边有一块软物。
容复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地上还有半块茶果子。
看着这个平日里自己随手可食的东西，他瞬间溃不成军。
容复殊颤抖着手就将茶果子拾起，不顾上面的脏污就塞入了嘴里。
甜腻的馅料在口腔内蔓延，突然之间寂静的地牢里就传出了他的抽泣声。
“娘，对不住了……”
……
荣国公府。
福安院内。
疏影和容衡阳到的时候，容老夫人正躺在床上闭眼唉声。
林妈妈缓步走到他们两人的身边，低声道了句，“大少爷，疏……福安县主，自打老夫人听了二少爷的消息之后，便晕了过去，醒来后头风便犯了，正在歇着呢。”
“我们去看看。”疏影轻声道了句。
容衡阳颔了颔首，牵着疏影就走入了屋子内。
他们一进来，躺在床上闭眼小息的容老夫人便出声了，“谁啊？林妈妈，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见的吗？”
“孙儿见过祖母。”
“疏影见过老夫人。”
疏影两人的声音一出，容老夫人顿时睁开了眼眸。
“是你们来了啊。”她撑着双手就想要从床上做起。
疏影见此，快步上前就将容老夫人扶起了，还顺带拿了个软枕靠在容老夫人的背后。
容老夫人看着眼前如此悉心照顾自己的人，伸出手就牵着疏影在自己床边坐下。
瞧见疏影落座，林妈妈也拿了个椅子给容衡阳。
两人一同坐在容老夫人的床边。
“你这孩子，既是孟二的孩子，怎么不早和我说呢？这些年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吧？说起来我与你祖母还是手帕交呢，她走后……我时不时的都会想起她，真是没想到她的孙女就在眼前我竟还认不出来，当真是老了无用了。”
容老夫人紧紧地握着疏影的手。
从前她只觉得疏影长得极好看，眉眼虽有些熟悉但也没往孟家那边想。
如今瞧来，一切当真是有迹可循的啊，若不是孟家女又怎会长得如此相像呢？
“老夫人不老，身子还健硕着呢。”疏影柔笑的说了一句。
容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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