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走廊上一片混乱,顾家所有人几乎是一拥而上,将顾老夫人围了起来,“姑奶奶”、“姨姥姥”、“奶奶”、“妈”的喊的乱七八糟。
唐风月被莫子谦拉住,“酒店有急救人员,这事儿不该你管。”
即便顾老夫人是唐风月的VIP病人,可现在是中秋休假下班时间,她管是情分,不管也无可厚非,何况刚刚才闹出这种事来。
唐风月却不是这种人,“一码归一码,我们是医生。”
说完这话,她便挣脱了莫子谦的手,径直走上前。
“你要干什么?”周敏燕眼尖,一眼看见唐风月,立马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就是你这个贱人干的好事,我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
“你要我什么?”周敏燕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唐风月冷喝一声打断,“这次是要我,还是要我们整个唐家陪葬?”
“你……”周敏燕气的发抖,“你这是在诅咒老太太?”
唐风月懒得跟她废话,扫了众人一眼,“不想害死老夫人就全都让开,错过最佳抢救时间,谁都救不了。”
她鲜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样子,众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退开了。
唐风月二话不说,挽起袖口上前,从老管家怀里接过顾老夫人,让她平躺在地上,动手去解开老夫人领口的扣子……
一旁的莫子谦已经迅速吩咐酒店人员去安排急救车,准备担架送往医院。
夜色已深,一轮明月在夜幕上高悬,宛如烟头在黑布上烫出来的一个洞,偶尔让人恍惚,那夜幕之外是否才是真实的世界。
市医院手术室里,手术灯灯光明亮。
“患者心率衰竭,必须尽快动手术。”
“去让家属签字吧。”
唐风月穿着绿色的无菌服,从护士手里拿过手术签字单低头看着,一旁传来莫子谦的声音,“我去吧,手术我来主刀,你去联系配型库。”
从酒店到医院,甚至进手术室,莫子谦都一路陪着。
出了这种事,唐风月的确不适合给顾老夫人主刀,一旦有什么意外,顾家都会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她的身上来,即便是她没有二心,这种高风险手术手术,顾老夫人又年纪大了,根本不可能保证成功。
唐风月握着手术签字单,沉默了一会儿,递给了莫子谦。
莫子谦摘下口罩往手术室外走,唐风月在原地占了一会儿,吩咐助手去联系配型库,将捐赠者运送过来。
顾老夫人的心脏配型在一个月前就配型成功了,对方是一位脑死亡患者,一般的脑死亡患者被确诊脑死亡之后一个月还无法成功救治的话,不再依靠任何仪器辅助便会很快死亡。
当时配型出来的时候,医院已经给了顾家心脏移植手术的方案备选,但顾老夫人年纪太大,这个决定的确很难做。
可事到如今,除了手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走廊上,顾言霆一直站在门外,原本就瘦削的一张脸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沧桑的样子几乎还不如刚赶来的他父亲顾培之有精神。
莫子谦一出来就看到门口乌泱泱站着的顾家的人,顾培之和徐媛夫妻,顾洛洛和顾小禾,周敏燕和顾言霆……
顾老夫人的病危让顾家最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场合的人都到齐了。
“怎么样?”顾言霆一看到莫子谦便立马上前。
莫子谦面无表情的递给他手术同意书,“心脏衰竭,必须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手术室已经去运送捐赠者了,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考虑时间,患者撑不了太久。”
顾言霆接过手术同意书,一张冷峻的脸微微颤了一下,攥紧了手术同意书的边缘。
没有人可以理解他此刻的痛苦。
如果不是受到今天的刺激,顾老夫人也许不会这么快需要面临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甚至或许可以接受保守治疗一直到寿终正寝。
而这一切的发生,不管错在谁,起因都是他。
没有任何一个时刻,他憎恨这个顾家长子的身份,憎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顾言霆问,“主刀医生是谁?”
莫子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语气薄冷,十分吝啬的丢下一个字,“我。”
“不行,”没等顾言霆说话,身后传来周敏燕的声音,即便哽咽,也依旧尖锐的声音扎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我不同意,你们医院没有更权威的医生了么?”
顾言霆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当然有,”莫子谦勾起唇角,微微抬起的下巴透着轻蔑,“市医院最权威的心外科医生是黄教授,他经手的手术案例最多。”
心脏移植手术的全球案例都不算多,主要原因就在于配型难得,几乎限定了捐赠者是脑死亡的患者,而且时间上还得控制在最佳手术时间之内,哪有这么多的巧合?
“不过可惜,黄教授出国交流了。”
“没有别人了吗?”
“当然也还有,”莫子谦的语气,就像是故意吊着周敏燕一样,在对方愤怒急躁的目光下,他不慌不忙的丢下一句话,“除了黄教授之外,市医院最有心脏移植经验的就是她的得意门生,唐风月。”
听到这个名字,周敏燕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脸色煞白,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人生就是这么巧妙,你害过的人有一天成了能救命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救,可你自己心虚,已经不敢把这个信任交给她了。
“那就麻烦莫医生主刀吧,”说话的是顾培之,从到医院开始,他就一直没说话,来的路上已经听徐媛说完了酒店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个当年为了‘真爱’抛弃妻子离开顾家二十年的男人,依旧风度翩翩,即便是在母亲病危的此刻,也看不出多少焦虑,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沉睿模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交给唐医生你们也不会放心,”莫子谦完全可以不说这话,但他偏偏要说出来恶心他们。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话简直就是为顾家人量身定制的。
顾言霆握着手术同意书很久了,声音艰涩的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来的似的,“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百分之四十。”
尽管心脏移植手术已经相当成熟,可综合考虑到顾老夫人的年纪以及术后排异反应和饮食恢复等,莫子谦的这个百分之四十并不夸张。
顾言霆签了字,握笔时手背上青筋跳动,很久才把名字写完,递给莫子谦时语气很沉闷,一字一顿,“麻烦你,让她主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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