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皇贵妃
皇上不动怒，可不代表文臣们能吞得下这口气。
历来汉人文臣最重气节，现在是皇上和勤妃被羞辱，他们能忍吗？
绝不！
以王熙和黄机为首，一众文臣学士洋洋晒晒写了一封回函寄给葛尔丹，信中以轻快喜悦的口吻，大谈葛尔丹和皇上之间的伦理关系。
——准确地说，葛尔丹大汗，你该称我们皇上一声岳父。
再准确一点说，我们勤妃娘娘是你岳母，你有这种贼心叫做乱i轮。
哎呀呀，不好意思！
我们怎么忘了，你们草原上乱i轮成分，敢问大汗娶过你亲妈不曾？
这一封信充分发挥出了这群文臣学士市井流氓的一面，引经据典，文采词藻，谱写就一篇骂人的传奇文章。
堪与三国时期的弥正平击鼓骂曹操了媲美了。
这件事陈文心并不知道，就连在朝中听闻些许风声的陈希亥也没告诉她。
皇上是好意，省得她听到了不能安心养胎，陈希亥自然要成人之美。
自己的闺女，自己心疼。
与此同时，皇上又下了一道口谕，一道崭新的册封旨意拟了出来——
册封陈氏勤妃为皇贵妃！
这已经不是陈文心第一次越级晋封了，还是引起了朝堂内外的热议纷纷。
皇上在位二十多年，除了元配赫舍里皇后之外，位分最高的就只有一个佟贵妃。
佟贵妃掌管后宫十来年，到死还是一个贵妃，皇上也没舍得把皇贵妃的殊荣封出去。
没想到这个位分，竟是等着封勤妃的！
别看皇贵妃和贵妃，只是一字之差，地位却截然不同。
按照大清的祖制，贵妃可封两人，皇贵妃只能有一人。
皇贵妃可着明黄服制，一应起居用度比肩皇后，在宫中无皇后之时，皇贵妃是名正言顺的六宫之主。
陈文心年纪尚轻，腹中龙胎尚未诞下，就被册封为皇贵妃。
只怕一旦生下的阿哥，这皇后之位非她莫属了。
大清后位空悬了十余年，总有要有人来扛起这个母仪天下的重责了吗？
与陈文心上一回越级晋封有所不同的是，这一回，满朝文武几乎没有反对的声音。
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
就连嫔妃之间对此消息，也多半是欢愉的。
德妃和章贵人等自不必说，惠妃和荣妃早已拜下山头来，就算陈文心封了皇后想来也不会对她们做什么。
独有一个人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陈文心掏心挖肺的——
小佟佳氏。
佟贵妃就这样死了，死得悄无声息，死得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她仍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皇上也依旧没有多看她一眼。
反而是陈文心，她不声不响又风光了一把，一跃从妃位晋封为皇贵妃，顺理成章地拿住了凤印！
不，还有有些不同的——
正式行册封大礼那一日，皇上嫌观澜榭地方小了些，直接让陈文心到皇上的前殿来受礼。
一众嫔妃盛装前来参拜皇贵妃，只见上首的陈文心身着明黄翟衣，凤冠璀璨如明月皎皎生辉。
她小腹隆起，一手纤柔地扶在上头，显得高贵而温柔。
小佟佳氏跪在嫔妃中靠后的位置，曾常在就在她的身后。
她大礼参拜时不专心地朝后看了一眼，竟看到曾常在得意地斜了她一眼。
这让她气恼得满面通红。
曾氏不过是一个常在，竟敢这样无理地斜她？！
当初佟贵妃还在的时候，她进进出出哪里不是对自己恭恭敬敬？
如今竟然敢斜她了！
小佟佳氏咬着牙憋住怒气，现在后宫是勤妃的地盘，她不能轻举妄动。
大礼行毕，上首的陈文心柔声道：“免礼。”
众人依次入座，章贵人坐下的时候瞧见小佟佳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佟贵人怎么脸红成这样？敢是天太热？”
她不说还好，一说小佟佳氏的脸就更红了。
卫常在难得开口道：“佟贵人这该不是恼的罢？难道咱们皇贵妃娘娘册封，你不高兴吗？”
所有人都知道小佟佳氏高兴还是不高兴，卫常在偏要这样问她，让她当场出丑。
小佟佳氏无论如何也不敢答不高兴三个字，她正要开口，那边一道尖声又抢白了她。
“佟贵人哪里高兴得起来啊？自家的族姐刚刚驾薨，这里仇敌家的又封了皇贵妃，她没哭出来就算端庄的了！”
定贵人说罢哈哈大笑起来，她一向口无遮拦，众人早都习惯了。
小佟佳氏哪里受得了，忙站起身来正色反驳，“定贵人说的什么话？嫔妾与皇贵妃从来不是仇敌，就算先贵妃佟佳氏与皇贵妃有什么龃龉，那也不干我的事！”
一句先贵妃佟佳氏，把她自己和佟贵妃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这副事不关己的语气，着实令人胆寒。
就连荣妃都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好一个不干你的事啊，先贵妃佟佳氏到底是佟贵人的族姐，想不到贵人这么无情，真是令人齿寒。”
惠妃也道：“也不是现在才无情，听闻佟贵妃临死的病榻前，一个人也没有。咱们不去就罢了，佟贵人也不去，停灵的时候更是没去上过一炷香。”
佟贵妃的丧仪众人都很少涉入，陈文心不管，皇上也默认，故而对小佟佳氏有没有去祭拜并没有印象。
还是惠妃心细，一早看出了小佟佳氏的无情无义。
一番话说下来，众人看小佟佳氏的目光都不同了，充满了鄙夷和嫌恶。
曾常在的笑容映在她眼中，让她气得想杀人，又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好了。”
陈文心淡淡地开口，“本宫也乏了，诸位都散了吧。”
她再不开口，只怕小佟佳氏的脸要红得滴出血来了。
以她这般自私无情的性子，今日受了这等羞辱，还不知日后要使出怎样的阴招。
不如早些散了为是。
众人起身行礼告辞，步伐缓慢，章贵人一看便会意了，拉着曾常在走在了最后。
卫常在也留了下来，几人和陈文心又说起未尽的话。
卫常在道：“娘娘可要派人好生盯着小佟佳氏，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说不定背后使阴招呢！”
德妃方才一直未曾开口，“这小佟佳氏和佟贵妃，就是一类人。自小被当做进宫争权的人来培养，满心眼里都是争权夺利，娘娘的确要小心她。”
陈文心道：“佟贵妃做的那些事，她到底没有直接参与，我还是想给她留一条后路的。要不要这后路，就看她自己了。”
她轻轻一笑，“没有了佟贵妃，她也翻不出什么浪了，多派两个人看着就是。我倒是有个好人选，你们觉得惠妃如何？”
“惠妃？！”
“娘娘要让惠妃做什么？”
“让惠妃和荣妃替我盯着小佟佳氏，也省得我在她身上费心。又能给惠妃和荣妃找些事情做，免得她们有二心。”
陈文心的决定有她的考虑，让惠妃替她做些事情，反而会让惠妃惴惴不安的心安下来。
让她觉得，陈文心对她很是信任。
况且后宫女人的毛病，多半都是闲出来的，若有些事情做，就不会成天明争暗斗了。
德妃惊讶过后，越想越觉得陈文心的考虑有道理，“惠妃协理后宫的时日也不短，也曾经掌过凤印，余威尚在。让她来看着小佟佳氏的确是最好的，若是我们，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德妃虽是妃位，从未掌权过，章贵人她们位分太低，更是手中无权。
说到此处，陈文心对德妃道：“如今凤印在我手中，可我这肚子月份越来越大了，德妃姐姐可愿为我分忧？”
“我？”
德妃一时不解其意。
“若是德妃姐姐有意，我会即日禀报皇上，命你协理后宫，替我分忧。”
她压低了声音，“这后宫的权力，得握在咱们自己人手里，我才能高枕无忧地安心养胎啊。”
德妃有些激动，没想到陈文心会把协理后宫的大权交给她。
“可我从未……”
“从无到有，姐姐慢慢学就是了。我会让内务府把近来的账册送去给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姐姐还可以让四阿哥替你解释。”
提到四阿哥，德妃更加明白了陈文心的良苦用心。
她是想借着这个茬，让自己和四阿哥母子之间有更多相处，增进感情。
想到从前她一度怀疑，陈文心和四阿哥感情好，是她在刻意拉拢四阿哥……
不禁自责，自己真是小人之心。
“多谢皇贵妃。”
德妃郑重地福身一礼，陈文心亲手将她搀扶起来。
“不论是皇贵妃还是什么，咱们都是自己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因为皇上给了她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承诺，所以她不能让这些嫔妃得到皇上的宠幸，除此之外——
她至少可以让她们生活无忧，让她们在宫中不必担惊受怕。
让她们的母家荣宠不衰，让她们的孩子，阿哥们健康成长。
这是她身为皇贵妃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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