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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生产


海夫人和海琼玉都不明白,卫婵却摇头叹息:“香水是从鲜花中提取,那么小小一瓶,就要用上百斤甚至更多的鲜花,工艺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失败,鲜花又要买,收购价格高,不如自己种,承包一片山头,分发给农户去种,再统一收购,价格不仅低,还能雇佣许多佃户,这是两全其美的事。”

卫婵自然没有说的太过明白,她来做这个地主,就可以统一购销,还能要求农户统一种植某种品种的鲜花,这样比杂七杂八的进货还要按照品种分类,可容易多了。

当然这只是卫婵的第二个目的,更深层次的目的,她不仅要种植鲜花,最重要的原材料是人参、白芷等珍贵药材。

人参金贵,是因皇室禁止过量在长白山采挖,人参虽然可以人工种植,却也只是小规模的种植园,虽价格远远比不上长白山的纯山参,却也不是寻常人能买得起的。

人参大补,许多中医都用来给病重的人温养,又可在关键时候吊着一口气,卫婵娘病着的时候,谢怀则给她用的参,虽不是野山参,却也是其中的上等的籽货野参。

购买人参白芷这种药材,药房的价格实在昂贵,卫婵倒是寻了个路子,然而给的价格不如药房,只能收一些边边角角的参须子,就连有些人工种植的参,都要十两银子一根。

好在她经营的是胭脂水粉铺子,比起药材铺没有那么大的人参需求,用在脸上便是参须子也有药力。

然而现在开发了好些新品,人参珍珠膏、太真红玉方、武媚润面脂,都需要人参,光是买这些珍贵药材,就投了不少钱,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寻常的胭脂水粉甚至是花露,本就不是以药材作为主打,用些参须子倒也罢了,这些新品成分人参是第一位。

她那日在公堂所说的话的确作秀,却也是真的,真材实料才是铺子立身之本,花费了重金购的药材,能支撑两三年,而这几年她要造个自己的种植园,购原料不仅便宜,若有多余的,还能给药房供货,岂不两全其美。

将来赚了钱,包个海场养珍珠,也在规划之内。

海夫人恍然大悟:“这有什么难的,我叫人帮你,便是买些地买个山头才多少钱,牙行的人竟敢跟你狮子大开口,张口便是五百两,看来是不知道,你是谁照管的。”

五百两并非市价,显然是看卫婵是外地人,故意宰她。

卫婵款款起身,对海夫人行了一礼:“夫人对我庇护,恩同再造,此事若能成,真是帮了大忙了。”

海夫人笑的满意:“这孩子,说什么话如此见外呢。”

卫婵分了海夫人两成股,看似是重礼送了出去,海家分毫不必付出就白得一间铺子赚的银钱,实则她成了股东,这点绛阁就成了自家生意,海夫人对自家生意,怎么可能不上心。

这般大笔的撒银子,换来的是云城海家的庇佑,以后她经营铺子可就万事顺通了。

果然,有了海夫人帮忙,买地十分顺利,而且是以两百两的低价就买了两座山和十亩良田。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聘请有经验的农师,重金买种育苗,先前点绛唇阁名声大噪,赚来的银钱忧如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

红砚看的心疼不已,嘟嘟囔囔说了好几天,除了分给海家的,赚来的两千多两银子,虽然远远比不上在公府时谢怀则那些产业,可那些都是卫婵辛苦经营赚下来的。

初次开铺子,三个月就能赚四千两,红砚简直要崇拜死卫婵了。

“你都已经唠叨四天了,还要唠叨多久阿。”

即便是责备她,卫婵对她也是温柔的,无奈的。

红砚道:“从前在京城时,吃点胭脂米,姐姐都不舍得,咱们租个屋子,一两银子都要跟人讲价,现在倒好,一两千的银子,一声不响,流水一样的花出去了,都不见姐姐眼睛眨一下。”

卫婵无奈:“公府生活奢靡,世子那些产业,咱们躺着,就能白拿钱,这钱拿的,不安稳,从前不是吃不起胭脂米燕窝什么的,这些东西在公府都是寻常食材,可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么花费着世子的钱财,也不安心,现在我们靠自己赚钱,我不是也证明了,我能养你。”

红砚急了:“姐姐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觉得好不容易赚来的,在手里都没捂热乎,就又花出去,而且平白送了海家两成股,真是便宜他们了,我是心疼你,为了这个铺子,自到了云城,你就没休息过,日日研究那些方子,亲自烤制鲜花,好几夜都没合过眼。”

“背靠大树,才好乘凉,而且不投入怎么产出,放心,今天花出去的,大概一年后,会连本带利,而且三倍赚回来都有可能。”

红砚才不信呢:“姐姐别糊弄我,当初姐姐管着世子的产业,做的那些账,姐姐也教过我一些,我可不是看不懂,一间铺子,一年能赚五千银子的,便是特别赚钱而且要老字号,还是独门仅有的手艺,还要是贵价的东西,才能赚这么多呢,比如世子那间缂丝铺子,那还是因为一匹缂丝堪比一两金,咱们一盒胭脂水粉,能比得上缂丝?”

三个月就能赚四千多两,完全是因为公堂会审名声大噪,而过了这热度,售卖的也下降了一半。

毕竟胭脂水粉就算日日用,一盒也要用小半年,这还不是平民百姓能买得起的东西。

卫婵微微一笑:“你怎么不信,我能把胭脂水粉卖到堪比黄金的价格呢?”

红砚慢慢睁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卫婵忽然捂住肚子,蹙起眉头:“去,叫稳婆,我有些腹痛。”

“诶?诶?”红砚吓得面色苍白,几乎僵硬住:“这,这,是不是要生了?”

卫婵强忍着痛:“算算日子,也要到产期了,不是早就联系好了稳婆,没事的,快去叫人,稳婆来了才知道我是不是要生了呢。”

红砚如梦初醒,撒丫子就跑,卫婵强撑着坐下,摸了摸身后,身后已经湿润,还有股血腥气。

她其实也没什么主意,到底不过是年轻姑娘,还是第一次有孕,没有经验。

虽然为了铺子的事劳心劳力,但她把自己和孩子都照顾的很好,缓缓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肚子。

“好孩子,可莫要太为难娘亲。”

然后一股剧痛袭来,她一口气没喘息上来,险些晕过去。

稳婆果然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挥退外面张望的门房和小厮,叫红砚立刻去烧水。

小心的扶着卫婵躺到床上,另一个稳婆摸了摸卫婵的肚子:“夫人要保持清醒,循序渐进的用力,有宫缩的时候才使力,没宫缩即便用力孩子也是出不来的。”

卫婵已经痛的神志不清,只能下意识点头。

痛来的实在太突然,让她不知所措,她早就备下稳婆,一直多花着银子在家里养着,就是为了防备突发情况。

她问过,女子生产,并非一上来就是剧痛,开宫的过程缓慢而艰辛,疼痛也是一波比一波更痛,总会给个适应的过程。

可她现在,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一上来就差点把她疼晕。

“糟啦,是急产,而且胎位有些不正哟。”

“这,这怎么办?”

她听到稳婆发愁的声音,红砚急切的哭声,汗水打湿了她的眼睛,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起来。

周围的声音,像是幻听一样。

‘我的月牙儿,你爹要把你跟周家的闺女换了,咱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把你换过去,可要怎么办,他们是要吃人的,你还能活吗?’

她看到挺着大肚子,像一只柴胡棒一样,干巴瘦瘪的女人,抱着她无助的哭泣。

‘你是女娃子,你爹已经不打算要你,这世道,咱们母女,要怎么活呢。’

女人拉着她,用脏污破旧的棉袄裹住她,用泥巴糊住她的脸,捧着手里已经馊臭的窝头,小心的喂到她的嘴边:‘乖月牙儿,你吃,娘不饿。’

‘我的月牙儿,不卖了你要怎么办呢,到公府里至少还是一条活路。’

小小的女孩擦着女人的眼泪:‘娘,别担心,我会赚银子,赚好多好多的银子,养活娘亲和妹妹的。’

干瘪枯瘦的女人忽然变成珠光宝气的贵妇,保养得宜的脸让人根本看不出她已是年逾六十的老人。

她趾高气昂,哪怕此刻做着十分和蔼的神情,也能瞧出她眼底一直存在的蔑视。

‘虽说你现在有了诰封,可名分上你还是妾,莫要因为我孙儿宠你,你就张狂起来,不可对秋蝉不敬,这是内宅之祸,望你明白。’

‘有一件事,你生下孩子后,这孩子就抱入公府邸抚养,养在秋蝉名下。’

挺着肚子的姑娘,目光隐忍,此时却再也忍不住:‘妾已是乡君,有资格亲自抚养。’

‘给你封赏的事,我能答应,就是因为我孙儿已经允诺,你肚子里的孩子,要放到秋蝉名下。’

‘这,怎么可能……’

‘若是我开口,我孙儿至纯至孝,怎么可能不答应,你是个聪明的,知道妻养的孩子和妾养的,可不是同日而语,家里的老大和老四,也都是挂在陵阳名下。’

‘此事我希望你主动提起,莫要让我孙儿夹在中间难做,为了你,他已经忤逆多次,这也事关谢家和我孙儿的名声,你若有半点感恩,便该知道怎么做。’

老妇又变成一个陌生的黑衣狂徒,举着刀像她刺过来,刺的正是她的肚子。

到底有多么的恨,才能去杀她肚子里的孩子,杀了她,孩子也不能活,可偏偏对着她的肚子来那么一刀。

她很狼狈,就地滚开躲开致命的刀,却化到她的背上,弄开一条血痕。

黄铜的镇纸飞来,击中狂徒的脑袋,他晕了过去。

而红砚也被一脚踢下池塘,她不会游泳,艰难的喊着救命。

她艰难的扯下幔帐,踹下油桶,天火顺着油滴落蔓延过来,她跳入河中,抱着红砚,一起被冰冷的河水卷入暗流之中。

‘“人的身上还有旧伤?”

“这,这腹部的伤,是伤了妇件?”

“天阿,背后还有,好长一条伤疤!”

“夫人,你醒醒,得用力阿,已经看到头了。”

卫婵不知自己痛了多久,如同被撕裂的触感,双腿间多了一堆软软的东西,她晕了过去。

谢怀则依旧,在喝酒。

他以前不是很爱这东西,也就应酬时喝下几杯,此时却发现,这玩意果然不错,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

至少灼烧的感觉,还能让他感觉到痛,像是活着。

双福早就放弃,劝自家主子,不要像喝水一样的灌酒喝,劝了也是没用的。

谢怀则忽然捂住胸口,感觉一阵心悸。

“主子?”

“不知为何,胸口疼的要命。”谢怀则脸都白了,站都站不住,直接往后倒下去。

“快,快把那安宫牛黄丸拿来,卫主子把那个放在漆器描金木盒子里了,不就在库房里放着吗?你不认得,就把那盒子拿来。”双福扶着谢怀则又让人请太医,又让人拿风油精涂抹头颊两侧,又想按人中。

谢怀则忽然一愣,怔怔看着被拿来身为,眼熟的木盒子。

“这个,怎么在这?”

这分明是他交给卫婵,装着银票地契,几乎全部身家的那个盒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在库房?卫婵一向慎重,怎么会不放在卧室隐秘之处?

自从把这些交给她,她一直都有些焦虑,生怕保护不好万一丢失有个别的差池,她没办法跟他交代。

他猛然推开双福,打开盒子盖,然后再也无法动弹。

那些厚实的银票地契上头,是一只眼熟的簪子。

分明,是他给她打制的,名贵无比却又低调非常的鲛珠簪!

此物不该跟着她一起葬身火海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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