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一阵冲动

张伟停下来，看着对话窗口，看着伞人无言的头像，心里突然一阵冲动，既然自己如此思念伞人姐，为什么要偷偷摸写在文档里，为什么不直接写在窗口里留言，虽然姐看不到，但是写在窗口里的感觉和写在文档里是截然不同的，感觉和伞人就像是在面对面说话，感觉和伞人更近更紧密，从心里会感觉到姐在看着自己，关心着自己……

张伟的心翻腾起来，往日的一幕一幕又开始在脑海里闪现。

张伟终于下了决心，把文档里的文字按日期，一天一天都复制到对话窗口，分批发送了出去……

然后，张伟看着QQ对话窗口。

这是许久以来，张伟第一次在伞人窗口里留言，而且一留就是这么多，好几万字，还是分批发送，才发了出去。

发送完毕，张伟期待会有奇迹出现，期望窗口会有所反应。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张伟从期望到失望最终到绝望，不过，也在意料之中，伞人是不会再在这里出现了，毕竟，自己伤她伤的太重了。

酒精能让人冲动，冲动是魔鬼，张伟为自己刚才冲动之下把随心所得发出去有点后悔，担心伞人看到自己的心灵深处，看到自己所有的无地自容。可是，看到发出去没有收到任何反应，张伟心中反而涌起巨大的失望，或者说是绝望，伞人真的不会再来了，真的不会原谅自己了。

看了一会，张伟直接在窗口里写到：姐，刚才发送的是我这些日子的心里话，我知道你是看不见的，因为你不会再来这里了……可是，我宁愿认为你能看见，我宁愿自己欺骗自己，我以后就在这里和你说话，在这里怀想我们的过去，我们的从前，我们曾经的欢乐和开心……

泪水再一次打湿了张伟的眼睛，张伟透过迷蒙的视线，久久注视着对话窗口，还有伞人的头像。

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季节里，一切都在蓬勃复苏，活力展现，争奇斗妍，可是，只有自己的爱情在花季里枯萎，自己的心灵在雨露中干涸。

张伟就这样，在心灵的哀愁和悲凉中昏昏睡去。

第二天是周六，休息日，张伟早上没有起床，埋头大睡，直到丫丫在门口砸门。

张伟看看时间，10点了，爬起来打开门，又钻进被窝躺着。

“哥，你不舒服？”丫丫进来，坐在床沿，摸张伟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啊，我就是这几天有点累，你乱说什么？”张伟坐起来，靠着床头：“昨晚多喝了点，头有点疼，正好多睡会养养，你跑这里来干嘛？”

“干嘛？不干嘛，周末没事干，过来找你玩，不可以啊？”丫丫撅起嘴巴：“人家都快要出国走了，你也不抽时间陪我玩玩，等我走了，你想找我玩也找不到了……”

张伟这才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只顾着工作，冷落了自己的妹妹。

张伟打个哈欠，伸伸胳膊，对丫丫说：“好，丫丫，今天我带你出去玩，想去哪里玩？去幼儿园玩滑梯？骑木马？还是荡秋千？要不去吃肯德基？”

“哈哈……”丫丫被张伟逗得笑个不停：“哥，我想去你上班那地方去玩，听说风景很好的。”

张伟摇摇头：“不行，我开着公司的车带着你们逛风景区，大家都在工作忙碌，我们在哪里玩乐，很不协调，很不和谐，还是等开发好了，再去玩吧。”

丫丫一听张伟讲得有道理：“你这一当上官，还开始注意形象了，注意影响了，好吧，看来只有等我回国再去玩了。”

张伟点点头：“具体时间定下来没有？”

“下周四，从上海出发。”丫丫说。

张伟一算，还有5天，点点头：“好，我争取那天去上海送你。”

“不用，陈姐也说要送我，我拒绝了，公司去学习的人员统一出发，一起坐公司的车走，还有，哈尔森也一起回去，带队回去。”丫丫说。

“他也要和你们一起学习？”张伟问。

“不，”丫丫摇摇头：“他负责把我们带过去安顿好，同时向总部述职。”

“咱家祖祖辈辈没有出过留洋的，你是咱家出过第一人，出去可得好好争气，这一走，远涉重洋，走之前给你两个爹娘都好好告个别，别让娘挂牵着……”张伟看着丫丫说。

丫丫点点头，眼泪在眼眶子里打转了。

“还有，”张伟给丫丫擦擦眼睛：“要学会坚强，在国外不比在家里，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锻炼独立性，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

丫丫使劲点头，努力不让眼泪再掉下来：“我会的，哥，你放心，学习很快的，3个月就回来了，回来还不耽误我回学校毕业论文答辩……”

张伟呵呵笑笑：“就怕国外的饮食你不习惯，要学着吃西餐……”

丫丫摇摇头：“没关系的，哈尔森和王炎和我说了，到时候住在哈尔森的中国妈妈家，正好和她妈妈做伴，还能天天吃中餐。”

张伟点点头：“那敢情好，你对人家哈尔森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吧？”

丫丫脸红了：“这事别提了好不好，过去就过去了，陈姐和我都详细说过了，我也想通了……再说，本来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伟笑了一下：“好，不说这事了，今天哥带你去吃北方菜好不好，咱吃水饺。”

丫丫一听，忙拉张伟胳膊：“好啊，那你先起床嘛，懒虫！我给陈姐打个电话，叫上陈姐一起去吃，好不好？”

张伟想了下，说：“那好吧，叫上陈瑶，要不要再叫上徐君？”

丫丫脸又一红：“我只管叫女的，男的我不管，你自己看着办。”

张伟哈哈大笑。

丫丫冲张伟做个鬼脸，出去给陈瑶打电话去了。

张伟穿好衣服，洗涮完毕，丫丫过来：“哥，陈姐说不让我出去吃，要我们去她家里，大家一起包水饺吃，说那样吃的更香，她一会出去买菜，回家里剁馅子，荠菜羊肉的。”

张伟闻听大喜：“知我者，陈瑶也，好久没吃羊肉水饺了，今天正好过过嘴瘾。”

接着，张伟给徐君打了电话，邀请徐君一起去陈瑶家包水饺，中午共进午餐。

出了办事处，张伟和丫丫步行去陈瑶家。

春天的阳光很明媚，暖暖的，柔柔的，路边的垂柳也突出了柳絮，嫩嫩的绿叶也钻了出来，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清新和朝气。

丫丫挎着张伟的胳膊，边走边叽叽喳喳告诉张伟单位里和生活中的一些趣事，逗得张伟不停哈哈大笑。

张伟突然想起什么，问丫丫：“你最近几天一直和陈瑶一起睡的？”

丫丫点点头：“嗯，是的，陈姐说自己一个人老是睡不好，让我给她做伴，另外，说我快要走了，说想多和我说说话。”

张伟点点头：“嗯……不错，你多陪陪她吧，她或许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丫丫说：“每天晚上我都是和陈姐躺在说话，说着说着我就睡着了，可是，陈姐却没有睡着……”

张伟：“哦，你睡着了，又怎么知道她没有睡着的？”

丫丫说：“我有时候半夜醒过来，经常看到陈姐披着衣服，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动不动，有时候还悄悄抹眼泪……”

张伟“哦”了一声：“你看不清楚她在看什么吗？”

丫丫说：“电脑屏幕背对着床头的，我只能看见陈姐的脸，别的看不见的，或许陈姐是在网上看言情小说吧，看得那么投入，表情忽而高兴忽而悲伤，忽而关注又忽而生气……”

张伟点点头：“看不出，陈瑶还挺小资的，喜欢看言情小说啊。”

丫丫嘻嘻一笑：“我也喜欢看啊，哈哈……不过，昨晚陈姐喝得有点多，半夜的时候我睡醒了，本来想去卫生间的，看是看到陈姐的样子，愣是没敢起床。”

张伟扭头来看着丫丫：“怎么了？说说。”

丫丫摇晃着张伟的胳膊，边想边走边说：“昨天晚上喝酒回来后，我给陈姐泡了茶，两人看了会电视，陈姐说话舌头有点硬，眼神直勾勾的，我扶她进卧室，然后我们说了会话，我就睡着了，睡到半夜，我醒了，想上卫生间，突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我吓了一跳，悄悄转头一看，写字台亮着台灯，电脑开着，陈姐正拖着腮帮，看着电脑屏幕……”

丫丫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自己眼里已经先充满了泪水。

张伟拍拍丫丫的肩膀：“死丫头，让你说事呢，你倒先哭起来了，说啊，别哭。”

丫丫停顿片刻，接着说：“我一看，陈姐左手托着腮帮，右手握着鼠标，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屏幕，边看眼泪边哗哗地往下流，喉咙里不时传出抽噎声，那种强行压住的抽噎声……”

张伟闻听有些动容，外表如此坚强的陈瑶内心竟然是如此的脆弱，问丫丫：“那后来呢？”

“后来。”丫丫擦了擦眼睛：“后来，陈姐干脆趴在电脑前，继续无声的哭泣，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很伤心啊……趴了一会，陈姐用纸巾擦擦眼泪，握着鼠标，又继续看电脑，看了一会，眼泪又出来了……”

“哦，”张伟看着丫丫：“继续，你不是要上卫生间吗，去了吗？”

丫丫说：“我看陈姐那种悲痛欲绝的样子，吓坏了，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陈姐在电脑前哭，我躺被窝里流眼泪，一声也没敢吭，怕惊动她……就这样，她哭我也哭，她丝毫没觉察我醒了，我本来想去卫生间的，一吓，没感觉了……”

张伟“扑哧”笑出声来：“那你不是憋坏了？”

丫丫说：“没有啊，感觉不到了啊。”

张伟说：“后来呢？”

丫丫说：“然后，陈姐流了半天眼泪，身体抖动地越来越厉害，突然站了起来，捂着脸，直奔了洗手间，一会，我听到洗手间里传来陈姐失声痛哭的声音，虽然极力压抑，但是在半夜里，还是听得很清楚，陈姐哭得哪个伤心啊，让我听了真感觉是撕心裂肺……怎么也想不到，陈姐这么坚强的人，会如此的脆弱……”

说到这里，丫丫又忍不住眼泪哗哗下来了。

张伟站住，按着亚丫丫的肩膀，凝神看着丫丫：“继续说。”

“陈姐在卫生间里哭，我在卧室床上哭，哭了半天，我突然想起要撒尿，憋不住了，就悄悄爬起来去了楼上的卫生间，上完回来的时候，我听到陈姐还在卫生间里哭，我想过去劝劝她，可又怕还没劝人家，自己先哭得不成样子，反倒拖累她，就又进了卧室……”

丫丫看着张伟，继续说：“上chuang前，我看了看电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书，让陈姐这么伤心难过，我还从没有看过这么让我动情的书呢……”

“那你看到了什么？”张伟紧盯着丫丫的眼睛。

“屏幕，电脑屏幕！”丫丫一脸茫然。

“晕死，废话，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张伟有些发急。

“电脑屏幕啊，我看到了电脑屏幕。”丫丫继续说，仍然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死丫头，我知道你看到了电脑屏幕，我问你，在屏幕上看到了什么？”张伟敲敲丫丫的脑袋。

“桌面，壁纸，背景……”丫丫看着张伟：“电脑屏幕上只有桌面，什么都没有，还有，就是快捷方式，别的没有啦……”

“哦，什么都没有？”张伟问丫丫。

“是啊，陈姐竟然是对着电脑桌面哭泣的啊，那桌面有什么好哭的啊，就是一个蓝天，一个大海，一片沙滩，一从椰树林……”丫丫有些不可理喻。

“笨丫头，”张伟转身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陈瑶当然不会对着电脑桌面哭泣，你弱智啊还是傻子，她手里握着鼠标，一定是在看什么东西啦，一定是在她去卫生间的时候已经看完了，然后关掉啦……”

丫丫跟上张伟，又挎住张伟的胳膊：“嗯……应该是这样，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又不敢多想，急忙进了被窝，躺在床上，静静听陈姐在卫生间的动静……过了好长时间，卫生间没动静了，陈姐回来了，我急忙闭上眼睛，装作睡着的样子……一会，陈姐进了房间，关了电脑，脱了衣服，进了被窝，给我掖了掖被角，然后躺下，关灯……一会，我听到黑暗中传来陈姐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张伟听丫丫说完，也不由一声长叹：“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啊，多情总被无情伤，陈瑶这一定是触景伤情，看了什么东西，回忆起自己苦难的前尘往事了……唉……前尘往事成云烟，消失在彼此眼前……”

丫丫看着张伟：“哥，陈姐有苦难往事？什么往事？你知道？”

张伟点点头：“丫丫，别人的隐私，不要多问，不要打听，没事和陈瑶在一起的时候，乖一点，多陪她说说话，开心一点，别让她老是操心……”

丫丫点点头：“嗯……我记住了，可是，哥，我出国了之后，陈姐怎么办？她一个人，多孤单啊……”

张伟摇摇头：“有些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人，总是要忍受和面对痛苦和现实的，你出国了，陈瑶的日子也一样过，她也会调整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她是一个理性的人，会调理自己的生活的。”

丫丫看着张伟，突然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哥，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张伟看丫丫的表情很认真，说：“说。”

丫丫：“我说了你不许生气，不许发火，不许骂我。”

张伟：“好，我答应你，你是我妹妹，你说什么我都听，不生气，不骂你，说吧。”

丫丫：“这事王炎也和我说过，她也想让我和你说。”

张伟：“说吧，妹妹，哥听着呢。”

丫丫咬了咬嘴唇：“哥，我和王炎，还有徐君、哈尔森，大家都觉得你和陈姐很合适，是很好的一对，而且，大家都看出来，陈姐从心里就对你很好，包括看你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能感觉到……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男的要主动一点……哥，你去向陈姐求爱，好不好？”

张伟哭笑不得，看着丫丫：“你，你们净胡乱说些什么，都胡乱想些什么，我和陈瑶那是正儿八经的朋友关系，我对她没有那种意思，你们少乱掺和，少乱搭配，这都是什么啊，乱弹琴！”

丫丫看着张伟：“哥，我说的是真的啊，不是乱弹琴，我很喜欢陈姐的，好像让她做我嫂子啊，再说了，你和她好了，我出国后，你就可以经常去陪她说话、拉呱……”

“够了，”张伟打断丫丫的话：“这事情以后不准再提，人家是美女富婆，咱是一个打工仔，咱没那吃天鹅肉的想法，再说了，就是给我吃，我也不吃。”

丫丫看着张伟：“美女富婆怎么了？多大事？感情是感情，爱情是爱情，和钱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这么俗？爱情非得和金钱、地位掺和在一起吗？难道就没有超越物质的爱情吗？再说了，你干嘛这么小看自己，咱不就是穷一点吗，但是，咱有本事，咱能挣钱，别人有的咱一样会有，只是早晚罢了……我讨厌你的这种想法，我觉得你要是喜欢陈姐，你就应该大胆去追，大胆表白，男生嘛，主动是应该的，女生嘛，总是害羞一点的嘛……”

张伟看着丫丫，突然叹了口气：“好了，丫丫，这事别说了，哥的事你不知道，也不明白……”

丫丫看着张伟：“哥，你也老大不小了，快30的人了，娘都快让你愁得头发白了，你得认真好好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张伟微微笑笑：“我知道，我有数。”

丫丫看着张伟：“哥，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已经有意中人了？是谁啊？”

张伟心中一痛，埋头走路，不再说话。

丫丫摇着张伟的胳膊，紧紧跟上：“说啊，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张伟只顾往前走，仍旧不说话。

丫丫一看不乐意了，使劲摇张伟的胳膊：“哥，我就看陈姐好，你不管找哪个女人我都不喜欢，你那个女朋友肯定比陈姐差远了，一定比不上陈姐……”

“住口！”一听丫丫说这话，张伟突然来火气了，怒声冲丫丫说道：“说够了没有？闭嘴！”

丫丫一看张伟发火了，不说话了，跟在张伟屁股后面，一会讪讪地说：“坏蛋哥哥，说话不算数，你说了不骂我的。”

张伟突然感觉心里有些抱歉，妹妹就要出国了，兄妹俩在外地，就要互相照应啊，自己平时顾不上管丫丫，都是陈瑶照顾，丫丫自然陈瑶感情深厚，帮陈瑶说话，站在陈瑶一边，很自然。

张伟回过头，揽过丫丫的肩膀：“乖丫丫，哥错了，不该给你发火，哥给你道歉……好了，咱不说那事了，高兴一点，中午哥包水饺给你吃……”

丫丫看着张伟，破涕为笑，又亲热地挽着张伟的胳膊，一摇一晃地往前走。

走到路上，经过一家水果店，张伟买了一些陈瑶爱吃的水果带过去。

看到张伟主动买水果，丫丫显得很高兴，虽然值不了多少钱，但这也多少是一个进步。张伟自小在家是独子，吃惯了独食，经常被人关怀，而很少去学会关心别人。到陈瑶家这么多次，还从没有主动买点东西过去，就上次的水果还是陈瑶提出来带过去的。这次能主动买水果，而且还都是陈瑶喜欢吃的水果，进步明显，可赞可嘉。

到了陈瑶家，陈瑶已经买菜回来了，徐君也到了，正在忙着洗菜。

看到张伟提了一大袋子水果，陈瑶脸上笑了笑：“来就来呗，还这么客气。”边说边接过水果。

丫丫忙说：“就是啊，我不让我哥买，说家里有水果，可是哥非要买，说你喜欢吃这几种水果，还专门挑了半天……”

张伟一下子发楞，怔怔地看着丫丫，这丫丫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巧，竟然会说话了。

“哦……真的？”陈瑶看看张伟，然后看着丫丫：“丫丫这么会说话了啊。”

丫丫看着陈瑶和张伟都瞪着自己，忙跑进厨房，边跑边说：“你们他们都看着我干嘛，水果又不是我买的，买了又不是专门给我吃的。”

看丫丫跑了，陈瑶笑了笑，看着张伟：“谢谢你能记得买水果给俺吃。”

张伟一怔，既然已经赶了鸭子，那就上架吧，忙说：“别客气，小小意思，应该的。”

张伟仔细看着陈瑶的脸色和眼神，虽然陈瑶今天化了淡妆，但是还是能从眼泡上看出淡淡的肿泡，还有轻微的红红的痕迹。这是昨晚陈瑶遗留下的痕迹。

看张伟老是打量自己的脸庞，陈瑶一瞪张伟：“老这么看着我干嘛，不怀好意的眼神……”

“别这么说，可不是，我是看你眼神有些疲倦，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张伟明知故问，边坐到沙发上边问。

“我这段时间睡眠质量基本都还可以啊，你昨晚喝了不少酒，回去一定睡得不错吧。”陈瑶也坐在沙发上张伟的对过。

“嗯，睡得很好，回去酒劲唰就上来了，”张伟比手画脚：“我脑袋往枕头上一扔，就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直接就睡过去了，立马就不省人事。”

“哦……”陈瑶点点头，像个耍猴的一样看着张伟：“看你满脸倦色，眼珠子发红，我还以为你昨晚没睡好呢，原来是立马就不省人事啊……”

张伟打个哈哈，转移话题：“你昨晚也喝了不少，回来睡得挺早吧？”

陈瑶晃动了一下肩膀，看着张伟：“你都是被人打了一闷棍，我当然更是立马不省人事了……哈哈……”

  张伟干笑了两声，看看厨房，站起来：“我去和面去。”

  陈瑶也跟着进了厨房，对丫丫和徐君说：“你们俩去客厅玩去吧，我们来包就可以了，不需要这么多人折腾。”

  丫丫和徐君相视一笑，出了厨房，到丫丫的房间去上电脑了。

  张伟和面，陈瑶剁馅子，各忙各的，边干边聊，厨房里一派和谐温馨的气氛。

  和好面，剁好馅子，陈瑶擀皮子，张伟包饺子。

  陈瑶边擀皮子边对张伟说：“丫丫下周就要出国了。”

  张伟边包水饺边“嗯”了一声：“今天上午她告诉我了。”

  陈瑶笑了笑：“昨晚喝的有点多，今天我起得晚一点，醒来一看，这丫头早就起床不见影了，正要找她，电话打过来，跑你那里去了。”

  张伟也笑了：“我也是喝多了，今天想好好睡个懒觉，结果被她叫起来了。”

  陈瑶看了一眼张伟：“看你这段时间精神不错，工作也很顺利，调整得很快哈……”

  张伟埋头包饺子：“不调整没办法，总不能天天萎靡下去吧，既然生活还在继续，那就要努力好好去过日子了。”

  陈瑶说：“说实在的，看你眼神，你昨晚一定没睡好。”

  张伟抬头瞥了陈瑶一眼：“说是在的，看你脸色，你昨晚也一定没睡好。”

  说完，两人不由都轻笑起来。

  “又想过去的事情了？”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同样的问题。

  说完，两人又笑起来。

  “过去的就过去吧，”张伟抬头诚恳地看着陈瑶：“你昨晚的事情，丫丫半夜醒过来都看到了，今天上午她都告诉我了，说你昨晚哭得一塌糊涂，唉……日子还长着呢，你还年轻，不能老是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往前看，大步往前走，前面阳光灿烂……”

  “啊！”陈瑶显得有些意外，又有些脸红：“丫丫昨晚看到了？她都告诉你什么了？这鬼丫头……”

  张伟说：“她昨晚看到你盯着电脑屏幕哭，哭得伤心欲绝、泪雨倾盆，把她吓坏了，楞是没敢做声，今天悄悄告诉我的……你昨晚看了什么东西，哭成那个样子？丫丫说可能是言情小说，她说她就经常看着言情小说哭，可是，我觉得这不大符合你的性格啊……”

  陈瑶脸唰地红了：“个人隐  私，无可奉告，不谈这个了，丢死了……”

  张伟也觉得有点不给陈瑶留面子，笑了笑说：“好，不谈这个，我现在心态已经调整好了，希望你也能真正调整好，好好生活……”

  陈瑶默不作声，低头擀面皮，半天冒出一句：“其实，有时候哭也是一种发泄，哭出来，心里的郁闷就没了，就轻松了，心态就会调整地好一点……”

  张伟点点头：“言之有理。”

  陈瑶突然看着张伟：“我知道你和何英的事情。”

  张伟坦然面对：“我猜到了，你早就知道，只是没和我讲，其实，我也不打算瞒你，但是，怕提起何英刺激你，我就一直没说。”

  陈瑶说：“你错了，我和何英是从小到大的姐妹，虽然中间有些感情纠葛，但是，她深深烙在我的心里，是我的小伙伴，提起她，在我心里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没有什么会刺激的，再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倒是你，想多了……”

  张伟点点头，没说话，继续包饺子。

  陈瑶又问张伟：“你们……为什么分手？”

  张伟看着陈瑶：“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问我干嘛？”

  陈瑶笑笑：“我说知道，没说都知道啊？”

  张伟利索地回答：“个人隐  私，无可奉告！”

  陈瑶笑笑：“好吧，不问了……对了，你说，何英干嘛要到北方去开旅行社？她会在北方什么地方开旅行社？”

  张伟看着陈瑶皱了皱眉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你去问她啊……”

  张伟的语气里充满不悦，很明显，张伟不愿意再谈起这个事情。

  陈瑶感觉到张伟的不高兴和不耐烦了，倒也没有在意，继续说：“很显然，在北方开旅行社生意不会比南方好，我了解她，她根本就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水土和饮食，自己一个人跑到北方去，图个啥啊？”

  张伟很不愿意在陈瑶面前提起何英，语气愈加不耐烦：“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这些都和我无关！”

  陈瑶偏偏不看脸色，看着张伟：“怎么能和你无关？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和你无关，你和人家好什么？好就好呗，干嘛又分手？”

  陈瑶的话里也有些硬。

  张伟火气上来了，把手里的皮子一扔，声音有些提高：“何英和我的事情，干你什么事？我就奇怪了，你这么关心这个干嘛？就算是和我有关，那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人从来不爱打听这些事情的，今天是咋了？咋这么爱关心别人的私生活？就因为何英是你前夫的老婆？就因为何英是第三者，把你排挤走了，告诉你，你们之间的那些破事，何英都告诉过我，别以为就你知道我的事情，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就是一直不知道你是张小波罢了……”

  张伟一说这话，陈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抖了一下。

  这是张伟和陈瑶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说话带火药味。

  看到陈瑶的脸色，张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话过头了，急忙刹住，闭嘴不言。

  陈瑶手里没停下，继续干活，但脸色很难看，一会抬头看着张伟：“张总经理，说啊，怎么不继续说了？”

  陈瑶的声音里充满凄怒。

  张伟忙低头继续包水饺，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过头了，伤了张小波的心：“我——我不说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陈瑶突然惨然一笑：“张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可笑、可悲……”

  张伟发现自己刚才这话惹出祸来了，忙说：“没有没有，我刚才是一时冲动，说错了，我不该这么刺激你的，你别生气，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陈瑶不说话，过了好一会，看着张伟：“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吗？”

  张伟说：“覆水难收，是这个道理，可是，收不回来，可以让它吸收到大地里，让它消散，变成蒸气……”

  陈瑶继续看着张伟：“你的话已经伤了我了……”

  张伟一时头疼，继续说道：“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还要我咋样？说实话，过去的事情我不愿意再想，更不想再提，特别是你和何英有那么一层关系，我更不想在你面前提，你今天也是出鬼了，非得不依不饶问起来没完，干嘛要问这个呢？唉……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陈瑶听张伟说话的语气变软了，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我非得不依不饶要问这个事情，但是，有些事情是可以回避的，有些事情是无法回避，也是不能回避的，是必须要面对的，有些症结是必须要解开的，解不开，只能是个死结，永远纠结在心里……唉，你不愿意说，那就不提了，不谈了……”

  张伟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陈瑶，这短时间我比较忙，心情也没打调理好，我理解你对何英的关注，这样好不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和你说说何英的事情。”

  “算了，没兴趣了。”陈瑶摆摆手，冲张伟一撇嘴唇：“你说的也有道理，与我何干啊，哼……”

  看何英气消了，张伟心里轻松了一点，笑着说：“我发现你有时候挺像个小孩，很拗啊……”

  “百人百性，谁没有点脾气性格，”陈瑶说：“大家既然做朋友，就要直来直去，少弄那些虚的。”

  “对，对，是应该这样。”张伟打着哈哈。

  陈瑶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问张伟：“你难道不感到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和何英的事情的吗？”

  张伟笑笑：“有什么奇怪的，王炎那丫头什么都知道……”

  陈瑶盯着张伟，轻轻摇摇头，刚要说什么，徐君突然跑过来：“陈姐，旅游局办公室徐主任突然来电话，说潘副市长一会陪着省旅游局的一位副局长到咱们公司来调研，让我们做好接待准备，徐主任说他提前先到我们公司，安排一下接待事宜……”

  陈瑶站起来，拍拍手，对徐君说：“这周末领导也不休息，够辛苦的，调研个啥啊，还不是来这里游玩，中午找个地方来吃饭的，顺便带点纪念品，你先去公司安排饭店，吃饭就在兴州大厦接待，另外，你问问这一行有多少人，看看仓库里的鳄鱼腰带还有多少，按照一人一条的数目，准备一下，我换身衣服，马上就到。”

  “市里的还给不给纪念品？”徐君答应着向外走，又回头问道。

  “当然要给，都是大老爷，得罪不起，所有人，包括司机都给，别统计漏了。”陈瑶边进卧室边对徐君说。

  徐君答应着去了。

  陈瑶在卧室边换衣服边大声对张伟说：“皮子都擀完了，包完你和丫丫先下了吃，中午饭我回不来了，得去接待他们。”

  张伟答应着：“知道了，你去忙你的，我和丫丫会照顾自己的。”

  一会陈瑶换了一身藏蓝色工作服出来，对张伟说：“饺子是我擀的皮子，有我的劳动在里面，不许都吃光了，给我和徐君留一点。”

  陈瑶的心情突然变得好起来。

  张伟哈哈一笑：“废话，这么多，我和丫丫怎么能吃得了。”

  陈瑶看着张伟，抿嘴一笑：“那难说，你这么大肚子，北方佬，一个人能顶我们仨。”

  张伟说：“哈哈……肚大吃天下……”

  陈瑶在张伟面前转了一个圈，突然说：“好看不？”

  陈瑶这话问地张伟心里一热，忙说：“好看，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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