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猛然抬头看向我，眸光闪烁。半晌，却咧嘴哭了。

炒蘑菇，是他娘亲生前最爱吃的菜，我给他重新装了满满一箩筐生蘑菇。

他背影瘦弱却固执，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走去。

“不用炒一炒再带过去祭奠吗？”

“不用，娘亲炒出来的味道府里做不出，还是让她自己来吧……”

长大后，在苍也与我定亲前几天，宋朝红着脸，来找我：“姜葭，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

“可是宋朝，我并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了。”

“奥……”他局促地挠了挠头，支吾着我听不清的话，别扭地跑开。

后来，苍也告诉我，那次提亲的事，让宋朝恨上了他，从此，再不与他来往。

再后来，宋朝入朝为官，动用了许多关系，寻遍名医，医治他先天的心疾。

可结果都是无法根治。

换句话说，他的一生，尽是听天由命。

7

自从嫁过来已三月有余，许是宋朝和宋老爷老夫人说了什么，从此免了我日日请安，让我乐得自在。

我则一边慢慢筹划着一年后，如何顺利和离，一边又苦于府中无聊，想找点事情打发时间，让自己别太郁闷。

比如我近日偷偷忙活起的一件事：一年一度的拜月大典！

我仿照人们，提前七天，日日沐浴焚香。

听说，这样会尤显虔诚，许的愿自然更加灵验。

大典是傍晚举行，在月亮升起的时候。礼仪官和观里的长老一起在前殿举行复杂的仪式，百姓会在后殿跪拜许愿，等到月亮升到中天时，礼成。

终于到了这一天，晌午过后，我便带着采薇出了府。

到观时间尚早，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三个时辰，我背着手，与采薇在观里悠哉溜达。

进入后殿的院子里，竟发现这里出现了几十个流民模样的人，集体席地坐在院子一处的阴凉里。

我有些诧异，随口对采薇问着：“咦？他们是都是谁？”

“他们是边境战乱过来逃难的，观里的长老也每天早晚都救济他们粮食，还会给他们熬药治病。”

“姐姐，姐姐，我好饿，你有吃的吗？”

感到裙摆被人轻轻摇晃，我低头，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脏兮兮的小脸，声音软软地向我问话。

我的心也软了，赶忙吩咐采薇去马车上找些吃的过来。顺势蹲了下来，与小女孩聊了起来：

“小娃娃，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呀？”

“我是玉关人，我们家那里打仗了，只有我带着弟弟逃了出来，跟着人，一路来到了这里。”

我于心不忍，轻轻擦了擦她的小脸蛋。

“那你弟弟呢？”

小女孩小手一指，“那呢，他在那里躺着，他病了，我要给他找吃的，弟弟吃了东西，许就能好。”

“那个姐姐去给你们找吃的了，等一会儿就来啊！”

“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和大将军一样好！”

大将军？我心里一动。

“大将军是谁呀？可否给姐姐讲讲？”

“就是我和弟弟刚从城里逃出来，就遇到了贼人追杀，我弟弟跑得慢，我拖不动他，眼见一个斯捼兵提着刀就过来了。

“突然一位大将军，骑着马呢，就一箭射中了他，救了我们，还和我们保证，用不了多久，他会把那些贼人都赶跑，让我们稍微等等，就都能回家了。”

我眼中不知不觉噙满了泪水，声音哽咽，试探着问：“那个大将军，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只听人管他叫……”小女孩认真回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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