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怪病
沈璃来祠堂,也算一回生,二回熟了。
这一次,没人敢把她锁在里头,不过大冬天的,撤了炭火盆和跪垫。
冰冷的地板莫说跪,就是站着,都冷得人手脚冰凉。
“小姐,奴婢去给您找了蒲团来。”
“不用。”
沈璃直接把斗篷解下来,团吧团吧,垫在了地上,然后软软跪了上去。
沈家的列祖列宗她懒得跪,但至少楚雪的牌位还在上头,她就当替原主尽孝了。
祠堂的婆子见状,立马悄悄跑回去告状了。
“小姐,这个也揣着。”
青叶塞给她一个热乎乎的汤婆子。
沈璃看她眼睛还红红的,安慰她,“你先把这只血玉参拿回去收好,要不了多久我便回来了。”
“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沈璃说。
青叶将信将疑的回去了。
她一走,沈璃才往旁边一歪,坐在了地上,并从衣袖里抽出一张丝帕,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手指上沾上的些许血迹。
那是最后冲进去打郑氏时,她故意抓破郑氏的脸留下的。
一丝小小的血痕,几乎不会叫人察觉就会自动愈合,所以谁也无法察觉出,沈璃指甲里的药粉会渗入她的肌肤,让郑氏从今夜开始,染上‘怪病’。
此时,屋顶上方。
裴极手里抓着一只早已熄灭的孔明灯,孔明灯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凌厉的小字。
他沉着脸看了一圈,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句像是临时塞进去的话——‘希望裴极,得偿所愿,并放过我’。
裴极看着祠堂里,一点点擦手的沈璃,脸色由阴转晴。
“沈娇娇,你既希望本王得偿所愿,本王又怎么可能放过你?”
他拿出一把匕首来,将他句话单独裁剪下来,叠好塞进衣袖,将剩下的扔给一旁的人,“拿去烧了。”
说罢,正欲跃下去,他和沈璃就同时听到了祠堂外的声音,当即停下了动作。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立马去一趟四夫人所在的院子。”丫环过来。
“我还要罚跪呢。”
“可老夫人让您立马过去,要不然,您等去了以后,再回来罚跪?”
沈璃笑而不语。
丫环见状,只能快步往回跑,应该是去请示沈老夫人了。
沈璃一点儿也不急。
没多久,那丫环又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大小姐,老夫人说免了您罚跪了,您快去看看四夫人吧。”
“四夫人怎么了?”
“今儿下午开始,四夫人不知怎么了,好似失了魂似的,跟她说话也不答,饭也不知道吃,老夫人请了凉山寺的高僧来做法也没有用,府上的大夫看了,也看不出原因来。”
丫环一边说,一边观察沈璃的神色。
都说大小姐在乡下学了很高明的医术,大小姐大约有法子治这失魂病?
沈璃也一副惊讶的样子,然后故作高深的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真的吗?”
丫环一脸崇拜。
沈璃没想到沈老夫人身边还有这么单纯的人,跟她一起到了四房暂住的院子,就发现沈长风还没回来。
四房的沈长明瞧见沈璃,不高兴的说,“大伯母,您不请宫里的太医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叫一个黄毛丫头过来?”
“璃儿刚给太后看过病。”
沈老夫人说,“况且这么晚了,太医一部分在宫里留侯,一部分在家中过年,先叫璃儿看了,不行再去叫太医。”
沈长明以为沈老夫人是忽悠他,更加不高兴的垮下脸,“那就叫她来看看吧。”
说完,警告沈璃,“你要是看不好就别乱看,否则你四婶婶出了事,我饶不了你。”
“哦,那你们就去找太医吧。”
沈璃扭头就走。
沈长明愣了,“你、你站住!”
“你在跟本县主说话?”
沈璃冷笑看他,“据本县主所知,你一无功名在身,二无恩赏荣膺,你哪里来的胆子,敢对本县主吆五喝六!”
沈长明仗着沈家亲戚的身份,张扬跋扈惯了,又素来瞧不上早死的楚雪,反正沈家都不把楚雪母女当个人,他就更加不会把沈璃放在眼里了。
此刻被她这么一指责,脸都绿了,“愚蠢的女流之辈,我看你是欠打!”
“别闹了!”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沈璃,才跟沈长明道,“先救人要紧。”
沈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沈长明再有脾气,也只能忍下,甩着袖子站到了一边。
沈璃挑眉,要不是想从郑氏嘴里撬出点东西,她早一巴掌扇上去了。
几步走到郑氏面前,郑氏的眼珠子终于动了下。
“有反应了!”
“她是受了惊吓丢了魂。”
沈璃把脉后,淡声说。
沈玉枝,“难不成是今儿璃姐姐打了四婶婶几巴掌,把四婶婶急成这样的?”
“她打了你四婶婶?”
沈长明是才回来,还不知道郑氏挨打的事。
沈玉枝连忙掩唇,为难的说,“璃姐姐现在要救四婶婶呢,玉枝不该多嘴的。”
“你……”
“知道不该多嘴,就管好你的嘴。”
沈璃收回探脉的手,看向沈老夫人,“人我可以治,但治疗之法有些特殊,你们若是愿意,那我就救,若是不愿意,你们可以另请高明。”
“什么治疗之法?”
“让她回忆起因惊吓的相关人物的记忆,魂自然而然就回来了。不过要辅以我的针灸之法,所以回忆之时,我需要在旁边,且引她回忆,须得说真话才可,否则引起思维混乱,她会终身失魂,变成傻子。”
沈长明和沈老夫人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疗法,怎么闻所未闻?
暗处的裴极闻言,眯起眼,猜到沈璃的目的了。
但沈璃表现的很淡定,仿佛他们不答应更好,她巴不得郑氏就这样变成个傻子。
还是沈玉枝道,“四叔,若是不试一试,四婶婶岂不没有机会恢复正常?若是外人知道辉堂哥有这样一个母亲的话……”
“那就试一试。”
沈长明又想警告沈璃一句,就见沈璃也淡淡看过来,眉目间,竟是久居高位的尊贵气势,叫他下意识的咽回了那些话。
“那就我和长明留下,其他人都去外头等着吧。”
沈老夫人道。
沈玉枝乖巧应下,离开前还跟沈璃道,“璃姐姐,你若是还有气,要怪就怪玉枝,只要你能治好四婶婶,玉枝任你责罚可好?”
“玉枝小姐也太善良了。”
“就是啊,不像大小姐,以前懦弱蠢笨就算了,现在居然变得这么跋扈刁蛮,根本比不上玉枝小姐一根头发丝儿。”
下人们愤懑的替沈玉枝抱不平。
沈玉枝殷切的望着沈璃,想看她动怒,最好因此而失误,导致郑氏真的变成个傻子!
可没想到,沈璃压根没看她一眼,仿佛沈玉枝在一个人演独角戏。
暗处,不知谁噗呲笑了声。
沈玉枝尴尬又羞辱的咬着牙,退了出去。
“我现在要开始问了。”
房间安静后,沈璃将银针扎在郑氏的眉心处,提醒沈老夫人和沈长明。
二人点头,牢牢盯着沈璃的动作。
接着,他们就听沈璃问,“郑氏,你说楚雪水性杨花嫁给沈长风,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沈老夫人蹭的站了起来,“璃儿,不可……”
“已经开始了,老夫人要是叫停,那我只能拔针,让郑氏变成个失魂的傻子了。”
“不行!”
沈长明忙道。
沈璃也不急,就这样等着沈老夫人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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