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回天乏术

程灏渊看到了躺在地上两人身上覆盖了一层积雪，然后看到他们脚下方，顶着积雪的脑袋，熟悉的容颜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的心跳和呼吸停止了！

天地万物像突然停止了！没有了色彩和声音，只有心爱的姑娘满是暗污乌青的脸，她的眉梢结了一层冰霜，十指紧紧扣在冰层里，下巴搁在冰层上！

胸口到喉咙像是塞进了一团棉花，不一会腥甜味自胸腔中涌了出来。高大的身躯自马背轰然倒下！惊慌的呼叫声遥远而清晰：“主子、太尉、大皇子、骁郡主、阿敏……”

程灏渊爬了起来，身体像腾云驾雾一样轻，飞奔着朝他心爱的小姑娘跑过去，走到近了，他才发现，原来她的身体泡在水里，原来、原来身体还在……

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摔了好几跤才跑到她的跟前，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就这样直挺挺的！他的心像是在胸腔里炸开来，碎裂的尖锐棱角刺他好疼！好疼！

使劲扯掉了斗蓬的系带，将她包裹起来，把她拥进怀里。“小七、小七我来了，乖！一会儿就暖和了啊……不冷，不冷的……”他语无伦次的安抚着怀里僵硬的人儿，泪如泉涌！

陆骏也看到了，在看清楚孤零零的头是陆小七的时候，肝胆俱裂，嘴巴张得大大的，却一声也发不出来。他游魂似的从马上下来，跪在雪地里，死死盯着妹妹青黑的脸。

心脏似乎被从胸腔里剜出来一样的痛！痛得无法呼吸，直到看到程灏渊把人给拽出来，他才惊觉是看错眼了！心脏在那一刻复苏“咚咚”如摆般跳动起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口气跑到程灏渊跟前伸出手抱住了他们两个，冰冷的寒气隔着斗蓬透过来。他想没事的，只是冻僵了，一会暖和下来就、就活过来了。

有人冲上来把陆小七的手和脚抱在怀里，冻成这样不能揉，一揉就会掉一层皮肉。也不能太暖和，只能隔着衣物慢慢暖回来，将寒气驱走。

有人冲过来依法泡制救治大皇子和陆敏，有人在提刀检查是否还有余敌。有人在搭帐篷，有人去捡柴火。

程灏渊和陆骏紧紧贴抱着陆小七温暖她，他们企图探查她的生命象征，呼吸，呼吸没有；脉搏，脉搏没有；心跳，心跳没有。她的身体都僵硬了，她的内力那么深……

两人都不说话，把脸贴在她的头脸上，谁都无法相信她没了。一定是冻太久的原因，只要暖和回来就没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听到有人说：“流血了，流血了。郡主是内伤……”

程灏渊垂眸看小姑娘的脸，有血水缓缓自从七窍中流出来。身体已经软和了些！

陆骏伸手抹她脸上的血，满脸都是惊慌失措，在他和阿狻看到爹娘的时候，他们也七窍流血。他企图输内力进去。

程灏渊制止了他：“不行，不能输进去，她里面也冻僵了，不能太暖和得慢慢来。”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眼眸里充满了绝望！

陆骏看着他与他泪目相对！

帐篷搭起来了，隔着半丈的四周生起火来。

程北跑过来：“先进帐篷里，已经叫人去找大夫了。”

程灏渊和陆骏挟着陆小七走进了帐篷……

最先醒来的居然是大皇子，只是他醒了神志都是昏沉的，就是发高热迷糊了的人。

然后才是陆敏，他不知道陆小七怎么了？他是内力耗尽加上内外伤昏迷过去的。

但根据他说的二十个敌人，程北等人检查了一遍，一共有十七具尸体。让小七重创应该是那三个人与她在水底打斗的人，河面全是冰，尸体无法查寻！

一个半时辰后，四名大夫被强行架上马背押过来，诊断的结果是大皇子不知道能不能救活。陆小七已经断气多时回天乏术！

营帐内外哭声四起，内疚的陆君七人，忠心耿耿的东子八人，还程北等！

程灏渊把说救不回来的大夫扔了出去。他不信！咆哮道：“庸医，她还活着，若人没了身体不会柔软的。再去请，请个能治活的，否则我就把你们统统杀了陪葬。”

陆骏哑声道：“抬热水进来，我要检查小七伤那了？我要替她清理伤口。”

程灏渊安静了下来，去翻找被子，程东程北人连忙过来帮忙拉好屏障。余人请大夫的去请大夫，打热水的打热水。

内伤不是在胸腹便是在后背，男女有别，陆骏想让程灏渊出去，他却让陆骏出去。

“她答应嫁我了，虽然没来得成亲。但我是她未来丈夫。”他瞪着陆骏恶狠狠地道。“我不是第一次替她清理伤口。”

陆骏不想跟他争辩，他觉得他说得对，妹妹身体还软着，真没了，不可能再柔和下来。道：“我闭上眼睛，替你绞帕子，我们师出同门，检查出伤口，我用内力试一下。”

他退让，程灏渊不好再赶他走。衣衫解下来胸腹没有伤，翻身后背是一个乌青的掌印。

程灏渊呼吸都屏住了，强忍着悲愤和心疼，哑声道：“后背伤在后背是掌击的。”他伸手摸了下，怕骨头断了不敢用力！泪水狂飙，“心脉受损！”

陆骏张开眼睛俯身过来，看了眼，伸手贴住陆小七的腰，输内力进去。颤声道：“我试着催动她的心脉，看看她有没有回应。有反应不要让外头的人发出动静。”

程灏渊抹了把泪水，嗯了一声，大步出去叮嘱大家守在四周，不许任何人发出声响。

被扔的大夫在火堆边配药，嘴里嘀咕：“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活过来，心脏脉搏俱无。除非她练有龟息大法！”

程烈指挥人把大皇子和陆敏移到旁边的帐篷里。此时已是申时末。眼下这情形是必定会留下来过夜了的。

陆骏在催动陆小七的心脉，程灏渊则认真替小姑娘抹掉身上的血渍，帮她把四肢上的伤口一点点清理包扎好。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程灏渊的内心如同困兽，时不时摸了一下脉，伸手指探探是否突然有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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