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命运
崔老大摇头，又点头，他现在的思绪也乱到了极点，他的确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合理。
本来张恒的三个条件两人已经默许了两个，这最后一个，对于两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禁忌之事。
崔老大只不过是想讨价还价一番，从对方身上捞些好处。
他万万没想到，林小妹会如此激烈的反对这件事。
他更没有想到，下一刻，林小妹居然因为这件事，而瞬间失去生命。
而且他还看到，就在林小妹惊呼张恒要杀她的那一刻，张恒却在紧急抽身后退，反而是林小妹在全力向前。
这反常的画面，崔老大始终不明所以。
最终他面对张恒，苦笑着开口：“我信你又如何，不信你又如何？林小妹终归已经死了。”
“就算我现在告诉你，我信你说的话，然后你放我走了。”
“如果我说我从此之后，不会来找你寻仇，你相信么？”
张恒苦笑，他明白对方的话，对方相信他自己没有主动击杀林小妹，但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林小妹的死，终归是因张恒而起。
林小妹终归是死在张恒的枪下。
即便崔老大相信张恒的话，林小妹的死，张恒还是要负责任。
这样一来，崔老大和张恒事实上，已经成了死敌。
或者说，在唐老四死后，两人就已经成了死敌。
之前，不过是因为有林小妹的存在，令得三人的关系出现了一丝转机，一线生机。
既然是死敌，那么崔老大说他最后不回来寻仇，张衡能相信么？
张恒知道，即便自己说相信，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
人从来都是这样，一方面千方百计的，希望别人相信自己，一方面又千方百计的，去怀疑别人。
事实上，林小妹的死，已经让双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平衡被瞬间打破，并且再难以重建。
张恒想到这里，回头看着崔老大脸色依旧淡淡，随后淡淡的一笑，充满苦涩无比的味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唯有一战了！”
说到这里，张恒手中黝黑霸王枪陡然一颤，顿时龙吟虎啸，直指崔老大。
崔老大看着张恒手中霸王枪，此时的霸王枪在张恒手中，便如活了过来一般，枪尖颤抖不已，变幻莫测，瞬间笼罩他周身要害，如同蓄势待发，择人而噬的毒蛇猛兽一般。
“战，就战吧！”
“也许，这就是命运！”
“这就是我的命吧！”
崔老大面色有些消沉，然而他手中的刀却丝毫不慢，丝毫不乱的一刀斩出。
张恒不知道崔老大所谓的“命运”是什么意思。
张恒只看到，崔老大挥动手中黄级上品元兵金刀，一刀斩来，便如同猛虎下山，狂沙漫卷。
无数金色的刀光，包裹着崔老大的身影，仿佛一个所向披靡，一往无前，不可阻挡的金色龙卷，滚滚而来。
沿途所过之处，黑色的泥土被他斩开深深的壕沟，满地的半人多高，坚韧多刺的荆棘，也在他的金色刀光之下，被连根拔起，绞到半空之中，然后在漫天刀光之中，化作一粒粒只有米粒大小的碎木屑，随风飞去。
连地上的杂草也在崔老的的刀光之下，灰飞烟灭。
即便是周围的参天大树树干，被崔老大的刀光陡然擦过，也顿时木屑纷飞，人腰粗的树干顿时被一刀两断，轰然倒地。
崔老大的刀光已在眼前。
铮得一声爆烈尖鸣！
刀与枪相撞在一起。
金色的刀与黝黑的枪，只是一刹那的碰撞，竟好似要撕裂两人的耳膜，振聋发聩，恍如惊雷一般。
只是那一刹那的撞击，无数金色刀光交织成的龙卷，顿时消失。
刀，重新化作了一把刀，紧紧的握在崔老大手中。
颤动如蛇的霸王枪，在这一刹那，也停下了颤抖，重新化作了一把黝黑沉重的枪，稳稳的被张恒握在手中，就仿佛从来没有出手过。
“你的枪法绝学非同小可，怕是已经绝学大成境界！”
崔老大默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张恒，脸上的神色古怪至极，就好像他自己是一头落入了陷阱，等待着猎人前来处决自己的困兽。
“你的炼气境界好高，已经达到了炼气二品入门吧？”
“足足比我高了两个小阶！”
张恒同样回望着崔老大，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涌动，就好像，他猜到了什么？
他总觉得崔老大如今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张恒再次一枪刺出，“无忌”绝学施展而出，顿时周围的一切，仿佛受到长枪的吸引，长枪周围，仿佛形成一个幽深诡秘的巨大深渊，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的深邃深渊。
顿时周围无数的草木山石，在张恒的裹挟之下，竟好似全都融入到了张恒这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无可抵挡的一枪之下，化作了张恒“无忌”一枪的一部分，融入到了无忌一枪那无法无天、无所畏惧的霸道枪势之中，滚滚撞向对面的崔老大。
崔老大眼见张恒这一枪，面上已经色变，他的心里更是泛起了滔天巨浪。
他自己一向自诩天才，他总觉得，自己只是命运不佳，如果给他一个更好的背景，也许他自己已经成为脉轮境，甚至更高境界神藏境的勇者。
他之前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比他聪明的人，没有他努力，更没有他的修行天赋。
而那些比他努力，比他修行天赋好的人，又一个个都是只知修行，不知变通，不懂谋略的榆木疙瘩脑袋，简直是被修行搞坏了脑子，变成了一个个的修行机器，即便战力再强，也不过是他们背后，那些幕后主使者、阴谋家争权夺利的，一枚棋子而已。
可今天，他发觉自己见到的这个少年有些不同，他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但他就是觉得这少年和他之前见到的人全然不同：“他才小小年纪，就已经达到了炼气一品巅峰，突破炼气一品圆满也是指日可待！”
“更重要的是，他还不过是个少年，就已经领悟到了达成大成境界绝学的真谛！而我，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却还仍旧只是达到小成绝学的境界。”
“如果不是我的炼气境界，足足比这少年高了两个小阶，我恐怕已经输在了对方出神入化的绝学枪法之下。”
崔老大看着对面瞬间而至的霸王枪，口中呐呐自语：“但那又怎么样？现在不是学院收徒，更看重学员的天赋水平，现在是生死搏上，你死我活的残酷战场！”
“这里看的不是天赋，而是由天赋转化而成的真正战力，这一次，我让你这尚未长成的少年，看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杀戮刀法，什么叫做来自地狱的绝学！”
嗡的一声！
张恒直觉面前的人仿佛陡然变得不同，对面的崔老大忽然之间，好像化作了一头嗜血的洪荒凶兽。
崔老大的双眼瞳孔中，不计其数细小的血丝正在一一浮现，崔老大的身上，忽然弥漫起一股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这种气息，普通人接触到一丝一毫，恐怕都要瞬间被刺激污染成失心疯。
张恒知道，这种气息，杀戮嗜血的气息，是真正从修罗场中死里逃生，百战余生，险死还生之后，才可能铸就的无匹气势。
崔老大只是略略的注视张恒握枪的双手，就令得张恒的双手，如同触电一般，变得麻木颤抖起来，这种感觉，竟仿佛一种天生的压制。
就仿佛老鼠怕猫，猫怕狗，普通人遇到狰狞猛虎，会恐惧的瑟瑟发抖一般，这是无可改变，千古不易。
因为，这是真实不虚的的血脉压制。
“你害怕了！”
对面传来崔老大说话的声音，张恒发觉，自己出手的一招枪法，在对方的无匹气势威压之下，竟仿佛瞬间变得缓慢停滞下来。
他的枪锋明明距离对方已经近在咫尺，他明明略微用力，就已经能够刺穿对方的胸口，可是，在那无匹的气势压迫下，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就仿佛是生锈了的机器，隐隐有种周转不灵，举步维艰，的感觉。
又好像整个天地都在排斥他自己，整个世界都仿佛成了他的敌人，要将他置于死地。
压迫他的血肉元气四肢百骸，与奇经八脉！
令他的身体仿佛戴上了镣铐，枷锁，说不出的凝重滞涩！
让他的丹田，仿佛蒙上厚厚的屏障，以至于想要汲取外界的元气，都变得困难无比，不及以往的三分之一速度。
连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也仿佛堵塞满了无数莫名其妙的事物，令他体内的元气运转，变得迟钝缓慢，几近停转。
这就是无匹气势的威力，这种近似血脉压制的无匹气势，是经过在生死之间的无数次考验，无数次尝试，无数次磨砺，无数次挣扎，无数次的奋起，才最终形成的奇异事物。
它不是境界，也非绝学，但是它的威力，却丝毫不逊色于炼气境界和绝学的功效。
两个勇者境界与绝学境界旗鼓相当的对手，一个拥有了无匹气势，另一个瞬间便要被对手翻盘，吊打，击杀，连逃跑的机会，都不会存在。
崔老大直视张恒，傲然开口：“你连我的无匹气势都难以承受，你又如何承受我接下来的绝学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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