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夜皇后的身份
闻言,慕夕芷扭头看向秦北夜,心底泛上一抹心疼。
是啊,当年的秦北夜不过才五岁,若不是上官迟将他带走,依照秦进政狠辣的心思,他肯定不会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在当时就将毫无反抗之力秦北夜给处理了。
这样想着,慕夕芷无比感谢当年的上官迟,还好,他赶到了,还好,秦北夜被保住了。
感受到慕夕芷的视线,秦北夜扭过头,猝不及防地,他直直撞入她的眼底,清晰地看见慕夕芷眼中那抹无以复加的心疼之色。
秦北夜心底一软,原本因回忆起当年逼宫之惨绝景象而生的满心愤怒,在一瞬间消散不少,他伸手将慕夕芷的手握在手中。
慕夕芷对他盈盈一笑,反手回握他的手。
秦进政却怎么也不相信上官迟的话,他突然想到一事,脸上显出志在必得的诡异笑容:“若妖后真的是隐宗之人,她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说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而她当时被天下之人口诛笔伐,你作为父亲却不出现?”
此话一出,惊讶的围观众人亦是点点头,觉得此话说的确实有理。
若是夜皇后真的是隐宗宗主之女,尽可以早些说出来,隐宗宗主之女的身份,就算是她主动遣散后宫,秦仪国的朝臣百姓,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有一个隐宗在背后撑腰,那对于秦仪国来说,可是巨大的资源。
而且,看上官迟的样子,明明就是极为护短之人,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逼死?
众人看向上官迟的脸,见他听完这话,面上浮现一抹异色,似是懊悔。
见状,秦进政更是得意,他只当上官迟是懊悔自己编错了借口。
因而秦进政得意道:“无话可说了吧,上官宗主,我知道你想要帮秦北夜,但是也没有必要编造出这样的借口,你当年来接秦北夜的时候,可不是说他是你的外孙,只是说他是你看见的可造之材罢了。”
确实,秦进政刚才的质问让上官迟心中燃起对女儿的愧疚之情,若是他能早一点找到她,就不会……
但是他心中清楚,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帮女儿把污蔑她的话洗去。
上官迟定了定神,缓缓解释道:“隐宗有个规定,若非男子愿意归入我隐宗门派,那我隐宗的女子便不能找宗派之外的男子成亲,因而女弟子下山有期限,每次不得超过半月。”
“当年我女儿学成,和她的师妹两人一同下山,两人刚出蜀地,却不慎遭到了山匪的袭击,为了保护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她和师妹仗义出手,虽然最后击退了绑匪,但是两人却双双坠崖,落入河中。”
“许是她们的善意,让她们两人成功活下来,只是两人在河流中都撞击到了脑袋,失去了记忆,又被冲到了不同的地方,被不同的人所救,而我女儿正是那个时候,被权帝所救,带回宫中,而我,也失去了与她们的联系。”
“因而,”上官迟看向秦进政:“我女儿并非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而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我也不是不想维护我的女儿,而是我不知道当时被秦仪国人所怀疑污蔑的夜皇后就是我的女儿。”
“直到宫变两月后,我恰巧间看见了夜皇后的画像,又正好此时她的师妹恢复记忆,回了隐宗说明实情,我才知道我的女儿已经殒命,只留一个年幼的外孙,我当即便下了山,接回北夜。”
“至于为何不直言身份,”上官迟视线凌厉:“我女儿被扣上那么大的罪名,就算我当时说了实情出来,不过就是为她一人洗清来历不明的怀疑罢了,而无法说明其他,当时没有抓到你的证据,我自然不会贸然行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你通敌叛国,谋害皇帝皇后,至秦仪国百姓于不顾的罪名已经坐实,还有什么资格穿着这满身龙袍?”
上官迟久居一派高位的气势全开,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在那一瞬间,秦仪国众臣和百姓,仿若看见秦进政瑟缩了一下。
坐在上首的端皇叔猛然对着秦进政,厉声道:“秦进政,你可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端皇叔秦安泰是秦以权和秦进政异母的皇弟,他一贯尊敬自己的嫡兄秦以权,所有兄弟中,他最喜欢的便是自己的嫡兄,并对嫡兄的才学政谋十分认可,因而从未有过任何参与权位之争的想法。
在权帝登基后,秦安泰全力辅佐他,从未有过任何逾矩。
逼宫之时他听权帝的安排,外派在江南监管几州,没能赶得及回宫救驾,权帝便已经和夜皇后一同去了。
端皇叔并不知道秦进政在背后所为,平日与他也相交甚少,见他表现出来的模样确实温和仁德,而朝臣又统一推举他作皇帝,便没有什么意见,亦是同意了。
后来看秦进政入对待亲生儿子一般对待年幼的秦北夜,秦安泰更是放下了疑心。
以至于后来钦天监说秦北夜有碍社稷,要放到外面养一段时间,秦安泰也没有觉得疑惑,只当秦进政是为了秦北夜好,并没有想到他对他包藏祸心。
直到现在,端皇叔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他险些就害死了他最尊敬的兄长留下的唯一一个儿子。
秦进政却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秦安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朕,你不过就是秦以权的一条走狗罢了。”
此刻的秦进政,哪里还有半分平素他装出来的温和亲民的形象,面目狰狞,像极了一个被逼入穷巷的恶犬。
秦北夜面色淡漠无比,他站在刑台之上,站在众人最前方,正视秦进政的脸,薄唇微掀,一字一词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这些年来,你可有后悔为了权势逼死我的父皇母后?”
秦进政看着秦北夜的脸,明明这个表情和当年的临死前的秦以权完全不同,可是不知为何,他莫名地就从秦北夜的身上,看出了秦以权的影子。
当年秦以权也是这般淡淡地问他,为何要这么做?
这样的表情,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将他惊醒,只留一身冷汗,折磨得他夜夜不得安枕。
秦进政多年累积的愤懑和害怕,在一瞬间爆发出来:“朕凭什么要后悔?”
他厉声喝道:“朕不过是传了些谣言罢了,逼宫之人又不是朕,而是那些不开眼的兵士和百姓,他们两人也不是朕害死的,朕为什么要后悔?”
看着这般癫狂的秦进政,秦北夜的嘴角竟勾出了一丝笑意。
只是这丝笑意极冷,带着浓重的嘲讽:“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掩饰你的罪行?”
“陈公公!”秦北夜今日第一次大声说话,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秦进政狂乱的表情怔愣在脸上,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门口。
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佝偻着身子走进来,他面色苍白,下巴光滑无须,而那张脸,让在场很多老臣都一眼认出来了。
“陈公公?!”
“怎么会是他?”
“是啊,他不是已经在先帝去时一同跟去了吗?”
“他竟然还活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臣过于惊讶,以至于纷纷议论不得止。
而秦进政更是猛然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若不是他身后的吴均扶着他,他此刻已经坐倒在地了。
秦北夜厌恶地看一眼秦进政的反应,冷声道:“政帝陛下应该还认得此人吧?”
秦进政没有讲话。
陈公公替他开口:“老奴是先帝贴身内侍陈哲,想必众位大人应该还记得吧。”
这声音哪怕隔了十几年,在场的老臣也不会忘记,尤其是端皇叔,他上前一步,直言道:“你不是已经在先帝去时一同殁了吗?”
“端王爷,”陈公公一眼便认出了秦安泰,他福身行礼,回道:“老奴命大,在先帝的庇佑下,得以逃脱,苟活这许多年,就是为了能有一日,揭开秦进政这狗贼的真面目。”
陈公公当众指着当朝皇帝的鼻子叫狗贼,原本臣子百姓应会群情激愤,可现在,就连原本一直站在政帝这一方的几个老臣,都已经无动于衷了。
政帝至今被指认出来的罪行,便已经没有资格为帝了。
秦进政巨大的紧张,让他无法开口再说话。
陈公公缓缓道:“当年逼宫前两日,老奴正好送了夜王殿下出宫前往南援寺看望难民,自从殿下两岁起,每年都要去一次,若非那年正好遇上战乱,也不会推迟到那个时候。”
说着,陈公公看一眼身旁早已不似当年那个还需要他牵着走路的秦北夜,他道:“说来,亦所幸殿下当年推迟出行,不然殿下也会在那血腥的逼宫之中身亡。”
“老奴在南援寺听暗卫说到京中巨变,便慌忙将殿下交托给了随行的众暗卫们,安排妥当后,老奴则带着几个信得过的暗卫从密道回了京,又通过暗道直接回到了先帝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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