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红雀足足等了好几日,刑部才将这案子呈了上来,这一桩离奇的案子才有了结果。
原是五年前,有一官员家的小儿子早夭,下葬时,来了个和尚,非说这小儿子去的早,没有着落心里难安。若是家中能寻个姑娘给配个阴婚,才能这小儿子不挡着家中的气运。
这官员便把事儿交给自己的手下去办,若是办好了,就给这人一大笔银子。这人寻了好几个人,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姑娘配做阴婚,这人就起了歪心思。
而一开始那一对老夫妇的村里,当时正好有个年龄差不多的姑娘生了急病,这官员的手下便跑来商量。
人家自己的姑娘自己心疼,人都没了,怎的还给自己姑娘强行配阴婚?
这手下一瞧,既然四处碰壁,不如找个活的算了,这才盯上了老夫妇家里的女儿。
这姑娘在家门口摘菜,这官员的手下就跑来跟她问路,指着指着,就把姑娘打晕往肩上一抗,跑了。
手下将姑娘抗了回来,这官员也没多想,只嫌这手下不好好的将人拉回来,非得扛着,直说晦气。
这手下也故意不说,眼睁睁看着官员指使着人钉了棺,埋进了坟墓。
当天夜里,守墓的下人听到坟墓里面有响动,也是吓破了胆,都跑了回去。
第二天,这官员听说了这事儿,以为是儿子走的不安稳,执意去坟前祭拜。
这一祭拜,可不得了,青天白日的竟听到了坟里的响动。这官员又叫了和尚来,要这和尚帮着安抚。
和尚虽然是个假和尚,但一听这动静,就知道里面是有活人的,就劝这官员去问问这姑娘的来历。
官员找到当时的手下,手下一看,瞒是不可能瞒住的了,便说了实话,左右这姑娘已经在墓里了,还能再开棺不成?
这手下将官员的心思的摸的极准,官员确实不想再动自己儿子的墓,两人便将这事儿烂在了肚子里。
又过了几年,这官员的头顶上司家里也没了一个孩子,这上司听闻了这官员当年给儿子配阴婚的事儿,便叫这官员去办。
这官员利欲熏心,竟伙同当年的手下又做了一案。
在这期间,还碰上过要求八字的,这官员只好在乡下买了个姑娘。
买这姑娘时,也不敢说是要这姑娘去配阴婚,只说是看中了这姑娘,要买回家当下人。
正是因为这个,这才留下了把柄。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案子的真相一出,震惊朝野。那些家里丢了女儿,却一直没着落的,心里也有了数。
严言一直记着这件事儿,因为此事当时是在李焕继位之后才查出来,那时,受害的姑娘已经成百上千。
这一次破案的早,也少了些人遇害,只是这事儿却让娄稽查得了好处,严言有些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这京府通判家的儿子,应该就是当时为难陶宗的那个吧?”红雀问道。
“是,估计他们家里人都不知道自家老爷还私底下干着这种事儿。”严言挽起袖子说道。
“也不知这娄稽查是如何在毫无线索之中找到头绪的。”红雀好奇道。
严言微微一笑,他哪有那个能力,要不是前几日陈公公摔了一跤,正好是边固在御前伺候,若不是边固在娄稽查临走前提了一句,他这辈子都想不到这一块。
这娄稽查倒是挺出人意料的,严言以为叫边固提了一嘴,娄稽查就能顺藤摸瓜才是。结果边固说了也是白说,这娄稽查一回去就傻了眼,光听边固说查查阴婚,但也不能真的去撬人家的坟。
先前将这事儿说给丁阳平,求韩老先生将这事公布在朝堂之上,这一番就已经够麻烦的了,结果最后还是要丁阳平拿着收集好的证据亲自给娄稽查解说。
怪不得这娄稽查偏宠妾室,就这空空的脑子,让他干点别的也是难为他。
“娄家姑娘这命运还真是一波多折。”许长明摇着扇子走进前厅,额前两缕碎发也跟着扇子晃来晃去。
“就是不知道是有人蓄意操控呢,还是娄姑娘的运气真的这么好。”许长明笑看了严言一眼。
“管他是蓄意还是无意,只要能让元诗脱离苦海的,就是好意。”
“那是自然,不过,我刚刚去了一趟姑母那里,听说,这容宝林竟然悔过了,愿意将自己的孩子过给皇后抚养。”许长明说道。
严言写字的手微微一停,一滴墨掉落在纸上,墨痕漫延开来,将刚写好的字变成了一个墨点。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那表哥什么时候能从禁足里边出来?”
许长明一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这个我姑母也说了,听说我表哥最近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儿,过几天应该就能出来了。”
红雀还想细问问,但看许长明这样子,也是不打算说的,他要是想说什么,捂着耳朵都能听见。
“大皇子殿下还会做好事儿,真是难得。”红雀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这小丫头,小心祸从口出。”许长明拿扇子指了指红雀。
严言斜倪了许长明一眼,“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整天往和关阁跑,皇后估计现在都说不准许长明到底是向着哪边儿的了。
“郡主,娄大人携家眷进宫觐见,着人来叫娄小姐了。”都弈道。
“你叫元诗等等,我陪她一起去。正好,我也有日子没见父皇了。”严言随意的将笔放在砚台上,就往外走。
许长明觉得自己像空气,严言走时看都没看他一眼。主人都走了,客人也没有再留下的道理。
刚走几步,就看到严言放在砚台的上的笔滚落了下来,不能容忍到处都沾着墨汁的许长明,默默的回头将笔放在了一个更好的位置。
娄元诗闷闷不乐的站在门口等,严言一瞧就忍不住说道:“你爹携着家眷入宫,带的应该就是你那姨娘吧?”
娄元诗点点头,任由严言揪着她一绺头发玩。
“你那庶妹……不会也来了吧?”
娄元诗一副认命的表情,“能记得叫上我都不错了,我哪儿还敢说父亲带了谁来。”
“别这么自怨自艾的,我跟着你去不就是为了帮你的?”严言说道。
“你不会要在那大闹一场吧?”娄元诗有些不放心。
“那倒不会,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你一会儿少说话。”
娄元诗轻声应了。
严言还想让她打起精神,转念一想,娄元诗就这样愁眉苦脸的也挺好,到时候皇上一见便知,也省的担心娄家升的太快,一发不可收拾。
娄元诗叹了一路,严言玩了一路。
陈公公站在养心殿门口,远远就看到了两人,迎了上去问道:“郡主和娄姑娘怎想的到养心殿来了?”
娄元诗脱口而出:“不是陛下派人叫我来养心殿的吗?”
陈公公避而不答,说道:“娄大人方才已经带着家眷进去了。”
娄元诗脚下一软,就要往后倒,严言忙托住她,“你现在可不能倒下,你一倒下不就真的让他们得逞了?”
严言握住元诗的手,仅仅这一瞬,她的手就被冬日里的寒风吹得冰凉。
“父亲这是都不肯承认我是娄家的人了。”娄元诗自嘲的笑道。
严言贴在娄元诗的耳边低声说道:“这个道理,在你父亲派人来杀你那天,你就该看清的。”
“公公这几日腰伤可好些了,毓安送去的药膏可有一直在用着?”
娄元诗需要时间整理情绪,严言也不好将陈公公晾在那。
“咱家一直在用呢,要不是郡主送的膏药,咱家估计这会儿还直不起腰呢!”陈公公笑道。
“这药不能停,要一直用着才有效呢。”严言道。
娄元诗反手握住了严言的手,严言知道,元诗这是缓过劲儿来了。
“公公,虽然陛下未传召我们,但我们既然路过,也没有不进去请安的道理。”严言说道。
陈公公给严言让了一条路,“咱家拦谁也不敢拦您啊。”
自严言进宫以来,每周都会来养心殿请安一次,宫里的皇子恨不得半年见一次陛下,生怕陛下又揪着他们什么错处。严言反其道而行,一周来请一次安,就算人有事儿没到,但小厨房里严言精心研制的糕点绝不会晚来。
一开始严言来请安,也只是说两句话就走,后来时间长了,便和陛下聊天南地北的趣事儿,陈钰也不知严言到底哪里来的想法,每次来都能哄的皇上龙心大悦。
久而久之,陈钰发现皇上真的有些将严言视作亲女儿的意思。有时候还会问些朝堂上的事,但严言绝不逾矩,总有法子将话题转回到她天马行空的想法里。
陈公公瞧了一眼娄元诗,连忙说道:“正好娄大人也在里面,娄小姐进宫这么久了,正好进去见见家人。”
“多谢公公。”严言笑着屈膝行了礼,听着唱喏,带着元诗进了养心殿。
“毓安郡主到——”
大殿上跪着娄大人一家,旁边还跪着几个因孤女失踪案受赏赐的官员。
严言从自殿门口行至陛下面前,将娄家一家人的嘴脸看了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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