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异象丛生
《易经·水雷屯》六三爻辞:即鹿无虞,惟入于林中,君子几不如舍,往吝。
追逐野鹿没有猎人做向导,只能迷失在山林中。君子是一个聪明的人,知道再往前走会有灾难,还是弃而不前的好。
每个人都有一颗赌博的心,大到投资置业终身大事,小到行走买卖日常交往,常会有一个左右的选择问题,向左还是向右,任你百般分析佐证,最终还是和掷硬币一样要选一面去实施,什么事是有百分百的把握的呢?没有,因为事物都是不断变化演进的,此时的好未必就是彼时的好,此时的坏也未必是彼时会坏,赌场上有一句话叫: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事业上如果抱着一颗赌博的心去选择方向,就不是伤身那么便宜的事了,会万劫不复。
有的人说我从来不赌博,你不和别人赌也必将和自己赌,想想你的人道路,是否在不停地赌呢?肯定是这样的,只是你不觉得而已。
郑巨发也是在赌,虽然他逢大事会请我预测一下,但是预测有时并不能改变他的选择,他常常会心存侥幸,或者说他更倾向于以往的经验。
这次他面临重重危机,也曾请我预测过,我发现卦象很乱,乱卦不用断,祸事在眼前。我看他头顶有一层薄薄的阴云萦绕不散,这是一个人阳气衰弱的表现,只是我不能确定他这是因何引起的。
我告诫他要多留意公司的细节管理,不要把步子迈得太大,尾大不掉,遇事肯定难以周旋。可是他是上市公司,每一笔投资计划都是经过董事会批准并做过公告的,铺开的摊子不能随便收回来了,否则会影响二级市场,如果股东的信心受到打击,股票下跌得厉害,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次他要暂停一个生产基地建设,也是悄悄地进行,不敢公开,否则必然会打击二级市场的信心。但是他要新建奶牛养殖基地的事却大张旗鼓地宣传了出去,报喜不报忧,虽然能获得短暂的利益,却是隐患无穷。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他作这个决定非常地不明智,甚至是愚蠢的。
虽然中国的证券市场并不规范,有很多的上市公司做假账隐瞒投资情况,虚造业绩,甚至有的还和一些私募基金联手作假,如“银广厦事件”,可是最终毁掉的还是公司自身。这是刚发生没多久的事情,郑巨发比我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郑巨发的卦象乱乱就在这里,是他乱了方寸,还要做足表面文章,我完全不知道他的经营状况,我从卦上看出他的公司有危险,说给他听,他嘴上很硬,强撑着不认,只说是经营过程中出现了很正常的一些问题,他自有解决预案。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不是一个盲目乐观的人,可是他已经被自己的成就蒙蔽了眼睛和思想,他以为他能从白手起家干起这份大事业,当然能应对所有困难和危机,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运气。
夏天到了,暴雨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征兆,晴天一个霹雳就是一阵急风骤雨,淋湿的是那些不带伞的人,是那些不看天气预报而出门的人。
我不知道郑巨发走在路上何时会被淋湿,甚至被冲走,只是感觉不会太远了。
前段时间考察完养殖基地的选址,回来后黄金健公司开了一次董事会,董事们都把他当成了神,他的决定和一位伟人一样,挥挥手就定了。养殖基地选在向义的家乡枣庄。
枣庄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山多水多,植被丰富,空气清新,京杭运河从境内穿过,大小河流湖泊无数,郑巨发选了一个三面环山的地方,当地政府对黄金健这样的大公司能去投资自然欢迎,给了许多优惠政策,并且没要他一分钱就把一大片山坡和土地交给他使用,只有一个要求,周边几个村子的农民安置在他的养殖基地里工作。
这是多么合算的一笔交易,他当场就拍板定下了。然后回来气势磅礴地挥挥手,就把所有董事们都鼓动得举手通过了。
向义和他母亲对我很热情,又说了一大堆感激的话,郑巨发趁机问清当地的投资环境情况,向义一无保留,详细地介绍了那里的气候、农作物和生产生活情况,让郑巨发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第一手资料。
向义留我在他家里多住几天,我哪有心情久留,再三承诺还会再去看他,他才对我依依不舍撒手。
回来没多久,郑巨发就拨了一批先期资金,派了一个副总带着李平阳进驻了枣庄。
一个人的运气好坏要辩证地看,这也是易经的哲学。郑巨发命犯小人,被金长生和梁小地盯上了,侯氏父女和天符双魔又联手作怪,要置他于死地,他的事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是他运气转坏的开始,但是他在困境中作了一个建设养殖基地的决定,正是这个基地在后来挽救了他,使他在危机中留下了一线生机,所谓祸福相依,一点都不假。
我看过“金色年华”成长乳的广告后,心里多少对梁小地之所以恨郑巨发有了些底,我想肯定是小韵对梁小地说了什么,加之我给郑巨发打电话时他躲躲闪闪的语气,更令我深信,梁小地和郑巨发的矛盾他们都心知肚明,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不是我要管这个闲事,而是郑巨发正在要紧关头,一个金长生已经够他对付的了,又来一个对他知根知底的梁小地,我不能不去提醒他。
我没有预约,径直闯进了郑巨发的公司。
在电梯里遇到欧阳云锦,她很高兴,说:“周老师,我正要去找你呢,你就来了,真是巧。”“你找我?什么事?”
“请你给我算算命,我这段时间夜里总是做梦,而且总是同一个梦,好像电视连续剧一样,一集接着一集的,每天晚上都能续上,我感觉非常不好,昨天我连觉都没敢睡,在酒吧泡了一夜,先去我办公室好吗?”欧阳云锦说。
“有这样的事?”我心里大惑,感觉也不好起来。
郑巨发有事,他身边的人也状态不佳,这可不是好预兆,因为感应力都是可以相互传递的,郑巨发感应不到的一些事,有可能被和他接触最多的人感应到。
我随欧阳云锦去了她的办公室,其实她的办公室就在郑巨发办公室的隔壁。
她房间里的冷气开得很大,我进去后打了个寒战,问她:“你这么怕热?”
“不是啊,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心里像揣了一团火一样,坐在这样的房间里还觉得浑身烫得难受,我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什么病也没有,我不是中什么邪了吧?”欧阳云锦说着从冰箱里拿了一杯冰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然后才想起问我:“周老师,你喝点什么?”
我摇摇头,开始端详她。她知道我在做功课,也端坐不动地看着我。
几乎不用我的气息主动去运力进攻,就从她身上传递过来一个很清晰的信号,我看到有一个人形样的东西攀附在她身上,冲着我冷冷地笑。
我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
那个青烟一样的影子在欧阳云锦身上转了一圈,竟然笑出了声,然后慢慢散去。
我追着那股烟气,想看清她的去处,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阻挡住了,猛地跌回现实。
欧阳云锦并没有感觉到异样,问:“周老师,怎么样?”
“你梦见一个人,牵着你的手,在冰上走,一步一滑,然后那个人掉进了冰窟里,你在哭,可是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突然双手伸出来,扒在冰面上冲着你笑,还说,‘你下来,我带你捉鱼去’。然后你跟着她走了,走了很长时间——这儿有个停顿,应该是第一次做梦——你跟在她身后继续向前走,两旁有很多长发遮面的人,你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向你身上扔东西,是很多钱,你捡起来却是鱼鳞,把你的手划得鲜血淋漓——这儿还有一个停顿——你转身想跑,被带你来的那个人拉住了,给了你一把刀子,要你去杀人,你去了郑巨发的房间,他赤身裸体,你们做、做爱了……然后你举起了刀子,郑巨发冲着你笑……后面没有了。”我像呓语一样描述着她的梦。
欧阳云锦听得面红耳赤,低下头说:“周老师,你、你怎么能知道我做过的梦?”
我的脸也红了一下,因为我看到了她和郑巨发在床上翻滚,样子很疯狂,我不是故意要去看这些不该看的东西,是一种惯性让我进入了她的记忆里,为了弄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我不能停下来。
她的梦让我看清了,有人在左右她的意志,她被别人下了蛊,要借她的手来害郑巨发。
我说:“对不起,我看到了不该看的,不过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告诉你,你受了蛊惑,这个下蛊的人是冲着郑总的,我帮你清掉它,但是,以后你不能再和他发生关系了,否则我的符就会失去作用,你还会神志不清,最终会酿成大祸。”
“我、我没有,”欧阳云锦脸红得像晚霞一样,声音微弱,但是又马上抬起头来,睁着惊恐的双眼盯着我,“周老师,我受了蛊惑?这是谁要害我,为什么?”
我用梅花易数起了一卦,说:“这个人和你若即若离,不是你的亲人,可是你们的关系却很近,应该是你的朋友或者同学之类的,你以后不要再和她来往。”
“我同学?俞敏?是她?她会下蛊?”欧阳云锦失声大叫,“天哪,她会是《聊斋志异》里的那个画皮一样的女鬼吗?”
“她不是鬼,她是被人控制了,”为了安慰她,我故作轻松地一笑说,“俞敏?在哪里工作?”
“她在金长生的公司,”欧阳云锦接着解释道,“郑总知道她的,我们在一起不谈工作,只是因为同学的关系经常在一起喝喝咖啡唱唱歌。”
“她在金长生的公司?”我大惊,心里更加明白她为什么会中蛊了。
“你能算出谁在控制她吗?”
“我得见到她本人才可以,从你身上看不出。”
我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工具,画了一道符,念了符咒,叫欧阳云锦贴身放好,让她关掉了冷气,过了一会儿,我问她:“你现在心里还燥热吗?”
欧阳云锦感觉了一下,点头说:“不热了,周老师,你太神了,可是我不明白,难道世间真有鬼神吗?为什么我会被人下蛊呢?你写了一张纸就能让我恢复如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我问:“你见过鬼神吗?”
“没有。”
“这就对了,鬼神只是一种意象,因为世间存在一种超自然力,有的人可以利用这种力量控制别人的大脑和思维,于是就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幻听幻觉,你要是看过瑞士精神病学家荣格的书就会明白其中的道理。”我解释道。
欧阳云锦似懂非懂点了一下头,忽然脸又红了,大约是想到了我的嘱咐。
郑巨发正在他的鱼缸前伺弄他那三条24K黄金达摩,没有察觉我的到来。
我凑过去,看那鱼身上的颜色有些暗淡,而且都懒洋洋的,不怎么欢腾,开玩笑说:“这鱼不像上回我看到的那样活泼了,是不是思春了?”
“呃,你来了,我也正纳闷呢,这几天这鱼的情绪不太对头,莫不是病了?”郑巨发撒了些鱼饵进去,鱼也不热情,依然趴在缸底不动。
“云锦,云锦,打电话叫个医生来,看看这鱼怎么了!”郑巨发喊叫。
欧阳云锦很快地过来,看了看鱼,急忙去打电话了。
郑巨发心不在焉地和我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盯着鱼缸。
我说:“你歇歇眼睛,我和你说点正事。”
“你把我的鱼给我调理欢实就是正事,对了,天一,你快画道符,救救我这三条鱼。”郑巨发像魔怔了一样也不看我,只盯着鱼说话。
我真想找块石头把他的鱼缸给砸了,至于吗?公司现在出现那么多的问题没见他怎么着急,三条鱼就让他魂不守舍了。
我说:“玩物丧志你懂不懂?你现在应该多想想公司的事,鱼有鱼命,死活都是它命里的事,你不用替它们操心。”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它们跟了我这么久,我能眼看着它们不行了不管吗?再说了,我这不是玩物,这是我的吉祥物,只要它们精精神神的,我做事情也有劲头,也会顺利,明白吗?”郑巨发不满地说。
我顺手起了一卦,卦出《坎为水》,变卦《雷水解》,用神受制,原神遇克,忌神旺相,为大凶之象,我算了一下时辰说:“这三条鱼活不过今天夜里十二点,你为它们预备后事吧。”
郑巨发回头看我,眼里火光四射,怒形于色:“你说点吉利的话行吗?”
我很不解他的反应,这不是我要诅咒鱼儿,是卦象如此,他也知道我的本事,为何会这样反常呢?
我只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和他计较,可是他的话又从另一方面提醒了我,是啊,为什么会出现这些不吉利的征兆呢?欧阳云锦中了别人的蛊,虽然我算出了她的同学在作祟,可她那同学也是年轻人,应该不会有那样强大的巫术,她背后是谁在操纵呢?现在好端端的三条黄金达摩又奄奄一息,这接二连三的凶兆预示了什么呢?
我轻声说:“大哥,你先别管鱼的事了,我真有重要的事问你。”
“你先救救我的鱼,兄弟,我知道你有这法术,你发发慈悲吧!”郑巨发拉住我的手恳切地说。
“我真救不了它们,我学的法术是对人的,不是对动物的,我只能算出它们的生死,却无法知晓它们的病因,所以无法对症用符,你就是请来世界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济于事。”
我的话提醒了郑巨发,他大叫:“云锦,订机票,把我的宝贝鱼带去香港找黄先生医治。”
我的天啊,为了三条鱼竟然要飞一趟香港,这是为什么啊!我呆若木鸡地看着郑巨发,我想他是真的中了邪。
欧阳云锦进来后,也呆了一会儿,用求助的眼神看我,我苦笑着摇摇头。
欧阳云锦小声说:“郑总,你再好好想想,去一趟香港……”
“你还愣着干什么?我说的话你没听清吗?去香港给我的鱼看病!”郑巨发有些气急败坏了。
欧阳云锦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我也生气了,大声说:“郑巨发,你这是干什么?是鱼重要还是公司重要?你没有听过商纣王的故事吗?他登基后有了点成绩就开始建鹿台,造酒池,悬肉为林,穷奢极欲,最终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你现在的情形和他有何分别!”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花我自己的钱,我干我喜欢的事,你管得着吗?”郑巨发不可理喻地反驳我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了,这哪是我曾经尊重的郑巨发,这简直是一个荒淫无道的昏君,是一个无赖。都说饱暖思淫欲,他去名人会馆泡明星已经够荒淫的了,现在还为了几条鱼要大动干戈,花巨资去香港,这岂止是无道,简直是作孽,有句话说,自作孽不可活,他这不是作死吗?到底因为什么让他变得这样疯狂呢!
我定定地看着陌生的面目可怖的郑巨发,心情非常地沉重,我想,难道他也被别人下了蛊了?
我的目光在他的办公室里环视一周,竭力想寻找可疑的地方,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可是我分明看出了郑巨发的异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问郑巨发:“大哥,你发没发觉你自己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我身心健康,无忧无虑,不劳你费心。”郑巨发生硬地说。
“无忧无虑?公司的现状好吗?不用你劳心?”
“公司很好,不是小好是大好,形势一片大好,”郑巨发说着从桌上拿过一撂报表摔到我怀里,“你自己看,都是喜报,销售上升,利润上升,资金回笼,公司的股票一周涨了百分之三十了,我劳什么心?”
我看不懂报表,正在疑惑时,欧阳云锦又走了进来,告诉郑巨发机票订好了,一小时后有一班飞香港的航班。
我问她:“欧阳小姐,郑总说现在公司的形势一片大好,是真的吗?”
欧阳云锦看了她的上司一眼,郑巨发并没有理睬她,她朝我轻摇了一下头说:“还好吧。”
我更加困惑了,她摇着头说还好吧,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隐情?
我诚恳地说:“大哥,我不是要多管闲事,我感觉在你的周围好像有不对的地方,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发现到底不对在哪里,但是我的预感告诉我,真的有问题,你不可大意,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或许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你多虑了,我现在真的很好,不是小好是大好,形势一片大好,天一,我要去机场了,等我回来我们再聊吧。”郑巨发不耐烦地说。
我无法再和他沟通下去,只好告辞,走出他的办公室,欧阳云锦送我到电梯口,看看四周没人,对我说:“周老师,不对呀,今天郑总有点反常,他以前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也不会这样为了几条鱼不顾一切的,你不能这样就走了,你要好好堪舆一下,是不是他的办公室的风水出了问题?或者是他也被人下了蛊?”
我想了想说:“你和他去香港后,把他办公室的钥匙留给我好吗?”
欧阳云锦使劲地点头:“好,你现在去我办公室等着,我们走后你直接去他办公室就行。”
我躲进了欧阳云锦的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们出了公司,我用欧阳云锦给我的钥匙打开了郑巨发办公室的房门,进到了里面,关好门,坐到他的办公桌后面,开始认真地审视他的房间里的一切。
我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仍然没看出什么问题。
我站起来走进了他办公室一侧的卧室,站在屋子中央,头上冒出一层细汗,胸闷得不行,接着感到身上有种异样的感觉,闷热又变成了阵阵阴冷,像置身于一片坟场之中,看到的都是雾茫茫的不真切的景象,床,沙发,灯,电脑,镜子……全都有一种虚幻的重影,不像是现实中的物件,好像是漂浮在微波荡漾的水面上,看得我头晕。
我坐进沙发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顺手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一本杂志,当做扇子,扇了一阵风,让头脑清醒一下,可是不光不能清醒,还昏昏欲睡了。
我心里明白他这间屋子肯定有猫腻,不,不是猫腻,是邪气,我强制自己稳住心神,然后猛地睁开双眼,再次扫视四周,突然我看到了墙上有一幅画,是他的下属送给他的那幅《孔雀竹石图》。
那幅画里现出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在凶恶地与我对视,我原本锐利的目光渐渐变得鲁钝起来,像一盏明亮的灯光慢慢暗淡下来。怪物的眼睛阴暗而幽深,像太空的黑洞一样,一下子把我的意识给吸走了,我眼前一黑,倒在了沙发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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