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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高处寒浓


宁朝平拿到了伊长江的日记本,我以为他会很快地把卫道时等人送进审判庭,伊长江会重获自由。但是事情并没有按我想象的那样发展,一切像冰冻了一样,都静止下来,宁朝平按兵不动,卫道时和他的爪牙们也偃旗息鼓,伊长江仍然在看守所待着,据说检察机关已经准备提起诉讼,马上要进入审判阶段。

我沉不住气了,约了宁朝平见面。晚上,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我上了他的车,他一个人开车来的。

他发动车向城外驰去,我问:“我们去哪里?”

他不理睬我的问话,反问我道:“你找我什么事呢?”

“伊长江的案子什么时候能结?”

“伊长江的案子对你就这么重要?”

“他是一个好人,你们不是常说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吗?”

宁朝平朗声一笑说:“是啊,没错,这是我们纪检工作的原则。”

“所以啊,我希望伊长江能尽快出来。”

“你口口声声说伊长江是好人,你是怎么确定的呢?”宁朝平收起笑容正色地问我。

“我确定?是,我确定,他的日记就是明证啊!”

“你看过他的日记吗?”

“没有,不过通过我在看守所里和他的一番深谈,还有我的感觉,他和那些贪赃枉法之辈不是一路人。”

“凭感觉?公检法司也能凭感觉认定一个人是好是坏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伊长江不是一个好人?”我问。

“天一,我不用和你普及法律常识了吧?你没看过他的日记,只是凭感觉就说他是一个好人,就像你凭感觉断定我能主持公道一样,你知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

“除非我的预测不准。”我小声嘀咕道。

“预测只是一种辅助手段,我们审案子,有时也会用到很多的辅助手段,比如测谎,比如验DNA,和你的预测有异曲同工之妙对吧?可是这只能作为参考,并不能作为判案的依据,我承认你的预测很准,甚至你有常人不具备的异能,可你的认定毕竟是法律不认可的,如果是一个不了解你的人,听你说了谁好谁坏,一定会认为那只是源于你个人的好恶,我说得对吗?”

我得承认他说得有道理,可是我感觉他这是在和我绕圈子,他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他已经拿到了伊长江的日记本,他更明白伊长江和卫道时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久拖不决?

难道伊长江的日记里还有对他自己不利的记录?

我心里一寒,是啊,日记本是私密的东西,别人是不应该看到的,伊长江的老婆没有把原件交出来,而是弄了个复印件,是不是有选择地把一些于己不利的部分剔除掉了呢!

我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有证据在手,就应该快点办案,以防夜长梦多。”

宁朝平是不会告诉我他的办案情况的,他也没有表现出很困难的样子,大概是怕打击我对社会的信心吧。

“梦多不在夜的长短。”宁朝平说了一句很深刻的话。

我想他肯定是碰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汽车拐进一条乡间小道,又开了二十多分钟才进了一个村子。

“深更半夜的你带我来这里干吗?”我不解地问。

“你算算啊!”宁朝平把嘴上的烟蒂吐出窗外说。

“你别老是拿这事将我,我会占卜不错,可是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事无巨细都要占卜,我活那么累干吗呀?”我和宁朝平已经很熟了,我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客气。

宁朝平并不以为忤,在月光下露出狡黠的笑容:“做一个简简单单的人是最快乐的。”

我们下了车,步行在村子里走了一段路,宁朝平停在一户人家门口,上前轻轻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披着件衬衫迎出来说:“朝平,你来了。”

“老韦,他们娘俩还好吗?”

“还那样吧,孩子吵着要上学,这几天林婷在和我商量着孩子上学的事,所以打电话让你来听听你的意见。”

宁朝平边说边朝堂屋里走,也不介绍我和那汉子认识。

这家的房子和所有农村的房子一样,都是三间大瓦房,中间是客厅,农村叫堂屋,两边两间,每一间又从中间分开,成四个卧室。厨房和厕所都在院子里另有安置。

宁朝平在一个很旧的木质沙发上坐下,示意我也落座,正在堂屋里看电视的一个女人站起来和宁朝平打过招呼,找了暖壶倒了两碗开水,放在我们面前的方桌上。这时从右手的卧室里又走出一个女人,站在宁朝平面前,说:“宁大哥。”

宁朝平让她在对面坐下说:“袁源今年该上一年级了是吗?”

“是啊,他天天像鸟儿一样关在院子里闷着呢,我看着心里难受,所以请你来一趟,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不能眼瞅着把孩子给耽误了。”林婷说。

我观察了半天,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这林婷是袁绍飞的遗孀,袁源是袁绍飞的儿子。老韦的身份我弄不懂,看样子他和林婷母子并无关系。

“朝平,案子有进展了吗?怎么还没有说法啊?”老韦吸的烟很冲,吐出一口烟雾呛得自己先咳了几声。

“这漫天的乌云哪能一下子烟消云散。”

“宁大哥,让您为难了,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明白了,什么说法啦赔偿啦,都不重要了,人都死了,还能怎么着?我们活着的人还得活下去,袁源一天一天长大,我不想让他从小就活在仇恨里,所以,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想带他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知道我们的地方,好好地活下去。”

袁绍飞和妻子林婷都在中发公司上班,袁绍飞是司机,林婷干导游,袁绍飞出事后,有很多死者的亲属不断地去中发公司辱骂林婷,又追到袁家闹事,把袁家给砸了,林婷的班没法再上下去,搬了几回家都被那些死者亲属找到。

林婷是一个倔犟的女人,她虽然也恨丈夫不该拉了七十多人去送死,但是她知道丈夫也是因为父母仇恨在心,无处申冤,走投无路之下才一时糊涂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知道害死丈夫和那七十一个无辜者的真正凶手是新华街的开发商,是建委主任卫道时和他的女婿马小龙,是马小龙背后的权势,所以她决定要为丈夫讨个说法,不能让袁绍飞死后还留下千古骂名。

她抱着孩子,像电影《秋菊打官司》里的秋菊一样去上访告状,市里省里北京,都跑遍了,期间有几次她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关了几天黑屋子,还有一次把他娘俩给拉到上千公里外的山西,差点卖给当地的农民做老婆,是宁朝平暗中派人接了回来。

宁朝平告诫她她的处境很危险,不要再到处上访了,她一个弱女子哪能斗过那些黑恶势力,要她在老韦家安心等待,他答应她一定会把袁绍飞之死的真相给查个水落石出。

原来从一开始宁朝平就已经介入了袁绍飞的案子,只是一直在悄悄地搜集证据。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老谋深算,或者说是斗争的技艺,由此我也看出反腐工作的残酷性。

随着袁绍飞一案的一拖再拖,也终于拖垮了林婷的信心,她决定放弃了。

为了孩子,为了下半生的安宁,她要妥协了,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随时受到威胁,不妥协还能怎么办呢?

她不是不信宁朝平的许诺,她是耗不起了。

宁朝平狠狠地抽烟,他是不会把案子调查到了什么地步告诉林婷的。也许他心里有底,可是他太谨慎了,他懂得一步走错再无翻本的机会的道理,所以他沉默着,他的沉默也煎熬着我们的耐心。

终于,他掷下烟头,下了决心似的说:“林婷,你再给我点时间,听我的,哪里也别去,如果你们出了意外,就看不到害得你们家破人亡的凶手受到惩罚的一天了。”

“宁大哥,您已经尽力了,我感谢您,我替我死去的公公婆婆和丈夫谢谢您,可是,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我真的快疯了。”林婷泪流满面。

“撑不下去也要撑,如果就此放弃,你一生都得活在痛苦的煎熬里,只有案子大白天下,袁绍飞之死有个说法,那七十二个冤魂把仇恨转向那些真凶,你才能真正得到解脱,才能好好地活着,才能告慰你死去亲人的灵魂。”宁朝平说。

“宁书记已经掌握了卫道时和马小龙他们的犯罪事实,只是牵连到了一些高官,需要把证据坐实才能动手,你再坚持一下,我相信邪不胜正,黎明马上就要到了。”我说。

宁朝平这回没有打断我的话,也许他是希望通过我来鼓励林婷的。我是一个局外人,这些话我说合适。

“真的吗?真的找到证据了?”林婷惊喜地问。

宁朝平不置可否,说:“袁源睡着了?我去看看他。”

宁朝平把带进来的一大包零食糕点和一个汽车玩具拿出来,进了林婷的房间。

林婷没有跟进去,而是小心地问我:“这位兄弟,你仔细地讲一讲案子到什么程度了好吗?我躲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没着没落的,你理解我的心情吗?”

我哪知道案情啊,刚才的话也是为了安慰她想当然说的。

我说:“宁书记这段时间没少……”

这时宁朝平已经走了出来,截住我的话说:“天一,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宁朝平走到门口,又塞给老韦一些钱说:“老韦,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她母子够可怜的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啊。”

老韦坚决不收,生气地说:“朝平,你这是这干什么,你是做大事的人,我做这点小事还要你的钱,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我们是什么人和钱没有关系,这不是给你的,是给林婷母子的生活费,你收下。”

老韦大约是知道宁朝平的脾气,不敢再推辞,只得收下了,嘱咐道:“朝平,我知道你干的这份工作不容易,有风险,你千万要小心。”

宁朝平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快步走了。

月光如水,平静而安详,但是在这平静的夜空底下,却有很多人心里波涛汹涌,夜不成寐。都说夜是罪恶的衣裳,这是对夜的污蔑,罪恶的脚步何曾因昼夜而停止过呢?

同样的,罪恶行动的同时,也有正义的眼睛鹰隼一样地在注视着它,在待机而动,随时会箭一样俯冲下来,咬断罪恶的喉咙。

宁朝平就是一只犀利的鹰隼,他在天空盘旋巡弋,守护弱小,震慑宵小,震慑不住时他会冲出云层与之拼杀。

一只鹰和一群虎狼交锋,虽然鹰不会成为虎狼口中的食物,可是想击败对手,实在是太难了。

在车上,我们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我问道:“为什么要带我来见林婷?”

“面对这个无助的女人和一个无辜的孩子,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是吗?我只想告诉你,我也不会,我在努力着。”宁朝平说。

我感受到了他话里的无奈和悲壮。

我说:“我真的想不到世界会这样复杂,人性会这样扭曲,贪婪毁掉了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呢,卫道时、马小龙他们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人之初性本善,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这样堕落的。”

“你是说他们有一天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

“忏悔是每个人每天都该做的事,到最后才想起忏悔是死亡敲响的丧钟。”

“你是不是打算动手了?”

“你这么快就算了一卦?”

“又来了,我猜出来的。”

“你猜对了,所以今天带你来见林婷,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记着把他们母子安全地送出大都吧。”宁朝平的语气里又多了一种悲凉。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惊恐之中,我现在最怕预感,怕自己的也怕别人的,因为预感往往是准的,难道宁朝平已经感觉到了某种危险的逼近?

为了缓和紧张的空气,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说:“宁书记,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保证你没听过。”

“好啊。”

我说:“清朝雍正皇帝怎么上台的你肯定知道,他对八字命理学说深信不疑,而且认真地钻研过刘伯温的命理著作《滴天髓》,并精于运用,这一细节你可能没有留意过。他没做皇帝之前就喜欢给别人看八字,着重于正印、偏官与日主的关系,他常用这种手段笼络人心,后来他能坐上皇位,也和他运用八字命理学,研究其兄弟诸王子的八字,使用生克之法让他们自生自灭为自己扫清障碍有很大的关系。雍正二年春天,年羹尧之子年熙患病,忽轻忽重,久治不愈,雍正查过他的八字后,说他八字与年羹尧相克,年羹尧刑克长子,于是做主将年熙过继给隆科多做子,隆科多命中是三子,但仅有二子,得年熙后说了一句话,‘皇上之赐,即是上天赐的一样,今合其数,年大将军应该克的已经克了,我应该得的又得到了,从此年熙必然痊愈,将来肯定要受到皇上的恩典’。至此年羹尧、年熙和隆科多都对雍正感恩戴德,一心用命。年羹尧和隆科多都是七杀之命,经过雍正的调理转为偏官,后来年羹尧和隆科多由偏官转为七杀,是他们言行不一,不信雍正的嘱咐,最终都致杀身之祸。其实这是雍正故意埋下的伏笔,雍正知道他们的命理,可以随时让他们富贵和灭亡,封建帝王封赏削夺官僚也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任意任行,也要有让天下人信服的理由,所以,雍正用人,完全照着命理来的,都在他的可控范围内,能用时用,不能用时则造命令他们自取灭亡。可惜年羹尧和隆科多他们只知道皇帝宠信他们,不去记住自己的要害在皇帝手上捏着,一朝大权在手,恣意妄为飞扬跋扈,以命起势,因命衰亡,怨不得别人。”

“你这个故事是要告诉我什么吧?”宁朝平说。

“只是一个故事而已,历史的真相也许不是这样的,就像你要做的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成功了,历史由你说了算。”

“你小子,太鬼了。”

我看得出来他想利用一种非正常的手段达到不战而胜的目的,可是又碍于他的身份、他的信仰,怕留下什么后遗症,所以一直在迂回向前,我哪能步步踩准他的鼓点呢?信息通道不畅会贻误战机的。

我说:“那位伟人说得好,不管白猫黑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对吗?”

“伟人说得没错,但是你错了,有些事是要看过程的,武侠小说里侠士看到坏人可以手起刀落,他倒是痛快,不走司法程序,直接给正法了,如果放在现实生活中行吗?”

“你这比喻也太有跨度了,我的意思和你说的是两码事,比如在寻找证据方面,也许我可以帮你走一走捷径。”

“嗯,我理解你的意思,我很想试试,这样吧,明天中午,我让一个朋友安排了一个饭局,到时卫道时会到场,吃完饭我们会去落香茶社喝茶,你给找一个方便你观察卫道时的房间,你悄悄地测试一下他,看能不能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好啊,我会妥当处理的,我们回去你先去茶社看一下现场,到明天好安排座位,”我说,“到时你要把话题朝能激起他情绪波动的方向引,只要他心念动了就好办。”

我们回到落香茶社,把几个茶室都看了一遍,挑了一间明看是单独房间,其时有一道用博古架隔开了假墙的茶室,他们看不到我,我躲在另一间茶室里却可以一览无余。

一切都布置停当,宁朝平抬腕看了看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了,他脸上却不现倦容,又点了一支烟说:“天一,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特阴险?”

这话有点莫名其妙,我说:“怎么会?你的职业决定了你的处世方式。”

他苦笑了笑:“做纪检工作的知心朋友都很少,同僚之间没有友谊,同学、战友、朋友之间也很少有知心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宁朝平叹了口气说:“是畏惧,先说官场同僚,他们是畏惧我,他们对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因为怕和我打交道多了,言多语失,被我抓到什么把柄。以前我做过一次伤害朋友的事,那次我和几个局机关的同事一起吃饭,我们平时的关系很好,开会啦考察啦学习啦经常在一起,相互之间有什么困难也都能帮一把。我们一起吃饭时,一时高兴都喝高了,有一个单位的副局长,口无遮拦不经意间透露了他单位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很多机关单位一、二把手都有一种默契,像挪用一下公款,设个小金库,为自己套发点福利啦什么的。我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是我的职业敏感是清醒的,我捕捉了他透露的信息后,没过多长时间就顺藤摸瓜把他单位一把手给抓了,他也受到了牵连,被降职使用,从此我们就成为路人,更可怕的是,这事过后,所有单位的同事都对我侧目以视,那时我没有认识到自己的不对,我做我该做的事,我有错吗?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认识到了我的错误,工作是工作,友谊是友谊,我不该去出卖朋友,我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方式去办案,而不应该利用朋友对我的信任。这就是过程和结果的关系,不是你说的过程不重要,过程如果打了折,结果再好,你也不会有成就感。

“再说同学、战友和朋友,他们不是畏惧,而是鄙视。中国人讲究人情,有时候合理比合法更能得到响应和拥护,我干这份工作,少不了办案,一有案子,托人说情的就会蜂拥而上,手上有了案子才明白,身边这些亲人朋友的关系原来是如此地盘根错节,为了人情伤了国法,不为人情伤了亲情友谊。我一个战友的亲戚,是一个收费站的站长,挪用了几百万做生意,结果赔了个精光,被我们调查了,战友找到我,让我放他一马,他的意思是悄悄把挪用的钱还上,不要再移交司法机关了,按说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国家的钱不受损失,放过他也不会有什么社会影响,可是我没有同意,最终还是交给检察院了,结果人家托到检察院,没过多长时间案子就结了,那个站长工作照旧。从此我那个战友和我不再往来,不光如此,我所有的战友、同学都知道了我六亲不认,也都和我不冷不热的。

“不光是这些,连我的上级领导都不怎么待见我,因为他们有时打招呼让我手下留情我也顶着不办,他们私下叫我宁黑脸,后来改叫黑子,我们家属院门卫老李头养了一条狗就叫黑子,他妈的,我就是一条狗,是为国家为人民看门护院的狗,怎么了,你们不待见我有本事把我撤了!撤不了,上级纪委年年评我先进,优秀共产党员,我光荣啊!

“逢年过节我想找几个朋友喝个酒,说说知心话,回忆一下童年往事都找不到人,有的人是不敢和我坐到一起,有的人是不屑和我在一起,想一想挺没劲的,一块老表戴了几年都会跑不准时间,我何必这么较真呢。可是,我较真惯了,改不了啦,让我去徇私枉法不如把我这块老表拆了砸了。

“天一,我给你说这些,不是向你诉苦,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调查一个案子这么难,这么慢,因为我所到之处处处掣肘,线索处处封锁,而且不断有人给我设置陷阱,一个不慎,不光惩治不了坏人,救不了好人,连我自己都得搭进去,我搭进去不足惜,怕的是有损纪委的形象,有损党的形象。”

宁朝平一口气说了很多,中间没有停歇,连香烟烧了手指都没有感觉到,好像是要把积抑多年的感受都倒出来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者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安慰,只要一个倾听者。

我想,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能倾听,也算是他的一个知心人了吧。

他站起来说:“我今天说得太多了,该走了,明天按计划行事,你今天好好休息,争取我们的非正常手段能大获成功。”

我们紧紧地握手,我目送他孤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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