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你想做我徒弟？
要不是没有在聂逸身上发现不对的地方，游意都快怀疑他是不是也和叶良骏他们一样，中了“癫蛊”，导致性情大变了。
聂逸却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那时候是不懂事，还望小姐见谅。”说到这里，他红了红脸，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迟疑道：“小姐……”
游意挑眉看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硕大的圆眼之中还是透露出了些许疑惑。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对于游意来说，少年人的心思也是很难猜透的。一个聂逸，一个顾郁延，她是从来没看懂过。
他们之间倒是有些差别的。顾郁延是真的心机了得很会隐藏，一般人都看不透他的心思。但聂逸不一样，这小子倒是一根筋，思绪却是乱得很，一会儿一个想法。
聂逸迟迟不敢将话语说出口，还是香芸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才真正鼓起勇气道：“我……我能拜您为师吗？”
哈？
游意目光一顿，反应一会儿，才明白聂逸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做我徒弟？”
既然说出口，便也没有多么不好意思了，聂逸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香芸在一旁大着胆子附和，“小姐，聂逸这小子虽然蠢顿，但也实在是勤奋，您不如考虑一下？”
“你倒是对他很好。”游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香芸，见她面色一变，才缓了脸色，笑道：“我的徒弟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如今还不够格。”
当初陆寻然当她师父之前，可是提了好些条件，直到一一完成了，才肯正式收徒。聂逸这才倒哪啊，是远远不够的。
照陆神医他老人家所说的，他们一脉自古便是单传，一生只能有一个亲传弟子，所以必须要找到一个心性，脾气，及才智都上乘的人，才可收徒。
前世的游意勉强能够达到标准。
听了游意这话，聂逸脸上现出明显的沮丧之色，但他也没有太难过。毕竟一开始就没有抱持太大的希望。就算是在外面那些普通医馆里的大夫，他们收徒也是很麻烦，至少要做上几年学徒才行，而以游意的医术高超程度，只有更严格才是。
这般宽慰着自己，但实际上，聂逸还是沮丧。到底是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心性还未如二三十岁的人那般淡然，基本上什么都显在脸上了。
游意都看不下去了，下意识地安慰了一句。
“不用这般，多多努力，指不定有一天就符合我的要求了呢？”
这句话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没有丝毫保证，对游意来说，不过是随口的话。但聂逸显然是当真了，听闻了此言，他脸上的沮丧之色立刻消失无踪。
“小姐说的对！我定然要再努力一些才行！”
游意抽了抽嘴角，也不好打击他的信心，只得转移话题道：“虽说不能收你为弟子，但你这几日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倒是可以来问我。”
聂逸立刻兴冲冲的跑内堂去了，片刻后便拿出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宣纸来。
看着这些纸张，及上面的字，饶是游意也有些懵然。怎么也想不懂，咋就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她教聂逸相关医术，一开始分明只是想要多一个帮忙熬药制药而已，现在却是轮到她去给聂逸解答疑问，好似座师一般。
这般想着，游意看着纸张上的问题，一一给聂逸解释了。
“每次不要放进去太多，分次分量的倒入。”
聂逸连连点头。
“至于针灸之术，你现在先把书本上的背熟，我会找机会给你练手。”说到这里，几张纸上的内容总算是说完了，游意喝着白水润了润喉，又道：“今日我正好有空，便教你一种药方。”
所谓医术，便是由一张张药方组成。医者背下了药方，然后看出病者的病症，之后便是对症下药，听起来似乎是极为简单的。
但很多人就是在第一个部分便卡了大半辈子。
药方不是那么好背的，特别是有的药方之间只差一两位药，药效却是天差地别。所以背不下这些药方，终生只能做个赤脚大夫，至多也就治疗治疗一些头疼脑热的简单病症。只因为这些病症的药方最为简单。
聂逸这小子过目不忘，在这点上却是没有丝毫压力。所以他现在需要学习的，便是要通过“望闻问切”四字，去查看他人的病症，随后开出相对应的药方来。
按常理来说，经验丰富的医者，如游意这样的，都能够自己改动原本的药方，以每人身体素质的不同，修改药方上面的药材种类，如此那贴药的效果自然是更好。
但聂逸如今不过是个初学者，却是做不到这点的。
“所以你今日便将我当做病者，开药罢。”
游意慢条斯理地投下了一个巨大的炸弹。
她说的很是淡然，然而这句话一出，便是将屋中的其他三人给炸的头昏目眩起来。
“小姐万万不可啊！”
“小姐，聂逸医术不精，如何能够……”
连聂逸也是十分踯躅，他现在是记得不少病症和相对应的药方。若是让他去普通的医馆之中看诊，倒也勉强能够撑住门楣了，聂逸对自己也有自信。
但如果病者换成游意……
聂逸只这么一想，便忍不住打寒战。
和向嬷嬷还有香芸担忧的不一样。她们二人担忧的是游意被治坏了，而聂逸倒是不怕这点。毕竟游意的医术不是他可以比拟的，就算是药方出了什么差错，游意也定然能够看出，并且改正过来。
聂逸真正担忧的是，一旦他没有开对药方，游意一个生气，就甩过来一包毒药。
对于游意的毒术，聂逸十分的尊敬，那是和对方医术一样强大的技能。当初他可是亲眼看见山林之中的那些猛兽是怎么死的。
那些猛兽若是有冤魂，此时怕还没有去投胎呢。
“小姐，不若换一个人罢。”
聂逸诚心诚意地提议道，他是真的不太敢对游意开药方，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你弄你的就是了。”被三人接连阻止，游意都有些不耐烦了，指了指聂逸，冷声道：“这般措手措脚的，若是以后遇见更加尊贵的人，你难道也都不看了？”
哪里会有比您老更尊贵的人了哦……
就算有，那尊贵之人，会有您老可怕吗？
聂逸心中腹诽不已，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出来。
游意也没有注意到他的一番心理变化，只是见聂逸还在发呆一般，便又催促了一声。
心中对游意还隐藏着些许恐惧，聂逸自然是拗不过她的，在她的催促之后，只得战战兢兢的开始“望闻问切”。
游意懒洋洋地在木桌旁坐下，伸出的右手腕之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纱，聂逸的双指轻轻放在上面按着。
把脉倒是没有多少时间，没过一会儿，聂逸就放开了手，沉思起来。
游意也不打扰他，站起身来，便自己活动去了。
在“药房”的内堂里，有整整一面墙都被布置成了药柜。各种被处理过的药材，都被分门别类地放置在一个个小格子里。
草草看过一眼，游意便动作利落的开始抓药，有一些药材摆放位置较高，她还让向嬷嬷及香芸帮忙拿取，不过片刻，便已经取了一大堆药材。
而另一边的聂逸，竟是还没有开始写药方。
按常理而言，就算是普通的医师，在看完病人的病症之后，便能够立刻对症下药了。如聂逸这样，迟迟不肯下笔的，却是极为少见的。
但游意也只是斜睨了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就带着她那堆药材去了前厅。
前厅里依旧是整齐的摆放着各色药炉，炉火也是烧着的。
和聂逸那半吊子水准相比，游意这样的大师来熬药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控制好火焰的大小，大约半个时辰后，便有一炉药汁新鲜出炉了。
而这个时候聂逸那小子，也终于写好了药方。
他十分不自信地凑到游意身边，“小姐，您能看看这药方吗？”
好歹也是看过她的病症，然后“对症下药”的方子，游意自然是要看过的，虽然她肯定不会亲自服用这幅药。
一张薄薄的宣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不少。
“字写得很丑。”游意得出了第一个结论，她也没有理会聂逸瞬间羞愧的面容，看着之上的内容，边看边提出意见，“为什么要加上白术？”
聂逸一愣，下意识解释道：“《医学启源》中曾有记载：‘白术能够除湿益燥，和中益气，温中，去脾胃中湿，除胃热，强脾胃，进饮食，安胎。’我想着，小姐的脾胃应该不好……”
游意强忍着骂他的冲动。
“我这哪里是脾胃不好？”她伸手指了指自己骨瘦如柴的脸，讥讽道：“别人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我如今这模样难道是因为脾胃不好，导致的消瘦？”
聂逸顿时羞愧难当。
“还有为什么要加上黄芪？”这次不等聂逸解释，游意就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黄芪乃是增强体质保肝脏的作用，我的身体却是阴虚，你开了黄芪，岂不是要我的命。”
这下聂逸连半句话都不敢说了，只得诺诺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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