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乱葬岗上的小姑娘
香芸登时便愣住了,惊讶道:“小姐,那脏污地方,您可不能去。”
游府的人从来没见过游意用尸体做试验,一时惊讶也是正常的。且在香芸看来,乱葬岗那样脏污恶心的地方,她家主子冰清玉洁的,可是不能被污染了。
“我去看看尸体。”游意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需要尸体的理由说了出来,道:“若是我不去,你一个人去寻尸体回来?”
香芸面色有些古怪,做暗卫的,不可能没杀过人,或者说她自小便是见着尸体长大的,只是她长了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谁是用尸体来做实验的。
该说真不愧是他们的主子吗?
“小姐您还是在府中休息罢,奴婢去便行了。”
游意眨了眨眼,没拒绝。
对于尸体,没有过多要求,便是她不去,也没有什么关系。
于是在问明只是需要完整的尸体之后,香芸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往不远处的乱葬岗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只有一轮明月悬挂于天际之上,香芸身形极快,在夜色之中好似一只白鸢,飞快的掠过天际,眨眼间便不见了身影。
若是此处还有除了游意之外的人,看见这场景,怕是会以为那乱葬岗之中有什么鬼怪成精正跑出来了。
好在因为乱葬岗的关系,这附近偏僻又荒凉,寻常人若不是有事情,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此处的。
乱葬岗和宅子很近,香芸的速度又快,游意一顿饭没吃完,便见香芸已经回来了。
“小姐,您千万别过来!”香芸连忙阻止了快步上前的游意。
游意脚下一顿,疑惑的抬头看去。
香芸将手上的东西摔下,解释道:“这尸首虽然看起来干净,却也是在那脏地方不知呆了多久,还是等奴婢将其清洗干净之后,您再过来。”
游意:“……”她想说真的没有必要这么讲究,就算洗的再干净,终究是尸首,而且她都已经习惯了。
前世她也是住在这宅子里,而那些尸首也是顾二那群手下给搬运过来的。只是那些人只是将她当成一个工具看待,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如香芸这般细心,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看着香芸的神情,游意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您稍待片刻。”香芸笑着提起那尸首,去了后院。
这宅子虽然地处偏僻,可其中什么都是有的,后院还有一处清泉,其主人说是从山间引下的清泉,便是直接饮用都可以,如今却是方便了香芸。
洗干净的尸首直接被搬进了西厢房,哪里已经被香芸收拾成了药房。
“许多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小姐且先凑活着用,属下明日便去城中买。”
游意盯着尸首,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这尸首是一个小姑娘,被清洗干净之后,并没有寻常人想象的那般可怖,事实上这小姑娘死前应该没有受到多少折磨,所以死后面容也丝毫没有狰狞之色。且香芸还给她换上了几件粗布衣裳,也没有让她肌肤暴露。
此时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看起来好像只是睡着了。
游意在“小姑娘”身旁绕了两圈,面上没有什么情绪。
香芸以为她不满,紧张的解释道:“小姐,属下找了许久,这是其中最干净的,难道不行吗?”
“不是不行。”游意摇了摇头,语出惊人道:“只是这小姑娘,好像还未死透彻。”
香芸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这不怪香芸惊讶。游府的暗卫,自小被训练,什么技术都略有涉猎,而若说什么东西是他们最为熟悉的,那定然要说是杀人。
暗卫的存在便是为了方便给主人处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不该存在的人。
以香芸的能力,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人还活着,她却分辨不出来的可能。而且这人她接触的时间还不少,刚刚还是香芸亲自给这“小姑娘”洗干净了身子。
“这不怪你。”游意却是安慰了一声。
她蹲下身子,凑近“小姑娘”,低声道:“若是按照寻常人的标准,她此刻确实是已经死去了。”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本来雪白的肌肤上甚至都已经浮现了点点尸斑,若是再持续一段时间,这“小姑娘”便应该如正常的尸体一般开始腐烂了。
“那……那怎么会……”香芸有些结巴,她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样的人还算是活着。
游意抬眸看了她一眼,笃定道:“当然算是活着。”
或者说,在蛊虫的眼里,这“小姑娘”就是还活着。
“银白刚才动了一下。”对上香芸疑惑的眼神,游意解释道:“蛊虫是不吃死物的,特别是本命蛊。”
本命蛊比一般的蛊虫还要精贵。寻常的蛊虫只需要喂养一些血肉便可以活的很好,但本命蛊若是离了它的主人,那想要喂养,便必须喂其……
“这里。”游意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
香芸只觉得脑门一凉,好似已经有什么东西爬进去,要将她的脑子吃掉了。
“这小姑娘的脑子还是活的。”游意缓缓站起身来,低声道:“若是想要救她,那是要费大劲了。”
香芸一惊,也顾不得害怕蛊虫,连声问:“小姐要救她?可是何必呢,尸首不是一样用吗?”
“我好奇啊。”游意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理直气壮道:“这小姑娘虽然看着寻常,但寻常人死了也就死了,哪里还会保留着大脑。”
“显见是服了什么东西,陷入了假死的状态。当有人喂下解药,她便能够重新活过来。”
香芸了然的点了点头,身为暗卫,她也是有听过类似的药物的。
“这小姑娘便是服下了这药吗?”
“差不多罢,不过显然那本来应该给她服下的解药,出了什么岔子。”游意轻笑道,看起来心情十分的好。
假死之药,一般是要在一到两日之内服下解药的,否则“尸首”便会真的开始腐烂。而眼前这“小姑娘”,身上尸斑都长出来了,显见已经拖到最后的时刻,若是今日没有香芸将其带回来,过了今夜,她差不多就会和乱葬岗之中的其他尸体一样,彻底的腐烂,然后成为一滩烂泥。
“小姐,这是个大麻烦……”
游意点了点头,肯定道:“的确是个大麻烦,假死之药虽说种类众多,但炼制都极为麻烦,便是我亲自动手,也需要耗费不少精力。且这小姑娘竟然能够得到一粒,那背后下药之人定然不普通,说不得还有许多的隐秘。”
如今京中局势动荡,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一时也说不清是谁所行之事。
“那不如奴婢将其扔回去罢……”香芸小心提议道:“若是今夜那带着解药的人来了,说不定还能将其救活呢。”
“救不活了。”
香芸一惊。
“就在刚才,已经过了服药的时间,之后即便是服下解药,这小姑娘也是必死无疑。”
游意轻轻笑道。
假死之药炼制困难,解药服用要求也是极为苛刻。这东西其实和毒药是一个性质,越早服用自然是越好,而若是拖延太久,等那“毒素”蔓延的太过,便是服用了解药,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现在这世间,应该只有两个人能救她了。”游意重新蹲下身子,看着那“小姑娘”,一脸若有所思,低声道:“而且救活了,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了不得的消息。”
至于谁能够救人。
自然是游意和她的师父,陆寻然了。
“不过现在师父不在,便也只能我自己动手了。”
游意想着,很是愉悦。
若说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让她感兴趣,便也只有遇见疑难杂症了。特别是那种无人可以解决的,更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兴趣。
“小姐……”
“将其放好,我去配药。”游意吩咐着,不顾香芸纠结的表情,自顾自的往卧房走去。
虽然确定了“小姑娘”的病症,但具体该如何治疗,还是没有什么头绪的,毕竟前世今生两辈子,游意都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症,想要解决,多少还是要去看看有没有前辈留下的手札亦或者相同案例。
好在当初遇见陆寻然的时候,她这师父以“医术已成可以继承神医之名”的名头,将许多祖传的医书都一股脑塞给了游意。
虽然没有带出谷来,但游意也是记住了不少,后来还复写了几本。
游意这边一身轻松的去查医书,香芸这边只能苦着脸将“尸首”放在那张矮塌之上了。她家主子既然说了能够救活,那眼前这“尸首”自然也不能算是尸首。
因是找到了感兴趣的东西,游意一直很是兴奋,当夜竟是连觉都不睡了,一直在翻找医书手札,香芸劝阻了几番,都没有劝下来。
一直到天光大亮,香芸考虑该如何劝导她家主子用早膳的时候……
“终于找出来了!”游意难得笑的爽朗。
香芸找了半天,没找到能将早膳放下的空闲之处。屋内稍微高一些的地方,都被放满了纸张书册,总不能将早膳放在地上。
最后香芸只能端着托盘,轻声询问道:“小姐,您找到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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