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九月，已至白露，本该秋风徐徐，但对于f市来说还是夏天的尾巴，夜晚温度渐渐平和。
f市最大的工业园a区，此时的园区静悄悄的，都是漆黑一片，但是不包括文灯楼，此时文灯楼的3楼灯火通明，十几道女声此起彼伏，这是常态。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电话挂断后，汤茉莉长吁一口气，她是一名数字电视客服，今天是晚班。
汤茉莉百无聊赖的转着笔，关注着值班经理的一举一动。
时间爬到20:30，值班经理终于起身，伸了个懒腰拎着包下班了，
闲聊的声音响起，汤茉莉也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拉开滑道抽屉拿出手机。
有两条新微信通知，解锁，看到了发信人，俞肇桢。
汤茉莉没有勇气点开，回想起了那时。
莫名其妙消失了几个月的人又毫无征兆地出现，平复了几个月的心再起涟漪，后来，算暧昧吗？他们是打游戏的认识的，一来二去就熟识了。
俞肇桢进了部队当兵，每周二、周四、周六、周天晚上发手机，发了手机就会联系，如果汤茉莉有空，两个人就会一起打游戏，如果汤茉莉没空，两个人就莫名其妙尬聊，或者俞肇桢和其他朋友打游戏，在打游戏的时候抽空回复消息，已经无话可说，却好像谁都不愿意放弃，莫名保持着联系。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年，谁都没提再进一步，汤茉莉不想再这样，鼓起勇气，‘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汤茉莉的思绪被手机频繁的振动打断。
叩叩叩，吕思彤轻敲与汤茉莉之间的玻璃窗，“汤汤，大家说下个早班下班去安惠巷新开的火锅店，你去不去”。
汤茉莉做了个ok的手势，离开椅背，坐直了身子，开始接电话。
“滴滴滴滴滴滴”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电视不能看”，中年男人的声音平淡又冷漠。
“请问您地址在哪里”。
“百花苑8座1302”。
“外线故障，师傅反馈明天才能恢复电视信号，还有其他问题吗？”
不等汤茉莉说完，对方已经挂了电话，汤茉莉把电话挂起，不再接电话。
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汤茉莉手指快速的一条一条往上滑，眼神却没有对焦在聊天内容上，思绪飞到了俞肇桢的消息上，她看到了，看到他发来的，‘明天能来接我吗？’。
她看见他退伍了，前几天发了朋友圈。
好似被过亮的屏幕刺激到了，眼睛突然有点干涩，右眼流下一滴泪，汤茉莉立马抽了张纸巾揉眼睛，她决定要去见他，一定要去！点开了和俞肇桢的微信聊天框，明天下午14:00从g市飞往f市的航班信息，汤茉莉快速且坚定的打下，‘明天见’。
看了眼时间，9：27，可以收拾一下准备下班了，大家都蠢蠢欲动，接电话的声音小了，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大部分人9：28/29就下线了，怕最后一分钟接到电话，一般最后一分钟接到的电话都要讲很久，心里又急着下班，服务态度上就会差一点。
“下班了”，汤茉莉放下耳麦起身，和对面的吕思彤说道。
吕思彤微微翻了个白眼，做了个接电话的手势，意思是最后又接了一个电话。
汤茉莉指了指里面，意思自己先把东西拿进去，吕思彤点头。
汤茉莉经过金以欣位置的时候和她打了声招呼，“我先走啦～”
“好，我今天是b班，还有一个小时，难熬”，金以欣靠在椅子上，好似生无可恋。
“你上完就是我了，走了”，汤茉莉往更衣室走去，上班的工位是不固定的，每次上班哪里有空位就坐哪里，所以下班了得把自己的水杯资料收走，放进柜子里，不然主任检查发现工位上有遗留的东西就直接没收，还要去谈话才能拿回来。
“汤汤，你待会帮我和53说一下我先走了，我老公在楼下等了”。
“好，快走吧，拜拜，后天见”，汤茉莉进更衣室时就看见毛怡匆匆地往柜子里塞东西，看起来就很急。
“拜拜”，毛怡背了包，对汤茉莉摇摇手就快速地跑走了。
“别忘了打卡”，汤茉莉对着毛怡的背影提醒道。
“啊啊啊啊，差点就忘了”，毛怡跑向打卡机，撩起刘海，打了卡就往外跑。
汤茉莉在打卡机前等吕思彤，显得心事重重，很快，吕思彤背着包匆匆过来，“走吧”。
今天吕思彤没开车，从公司走到园区大门口要15分钟，都要从园区出去，所以汤茉莉载吕思彤到园区门口坐公交，“我今天车停得有点远，下午来转了两圈才找到一个角落”，出了公司楼下，汤茉莉和吕思彤解释道。
吕思彤不在意，继续刚刚话题，“胖毛她老公真的不行，非常不行，竟然说什么，你要是生儿子，你可以不用上班，我养你，你要是再生女儿，你自己养”，话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她还那么崇拜她老公，到底崇拜什么也不知道”。
吕思彤和毛怡是同一批进公司的，后来又分到同一组所以关系比较好，汤茉莉和金以欣同一批进公司的，晚她们几年，一起分到飞扬组，刚进公司的时候汤茉莉还没买车，经常蹭吕思彤的车到公交车站，来往多了关系便好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她老公怎么这么重男轻女啊”，汤茉莉非常不认同毛怡老公的话。
“就是咯，所以说千万不要找外地的，思想不合”，吕思彤对毛怡老公非常嗤之以鼻。
“也不一定吧，我们本地的也很多非常重男轻女，这个和生长环境有关”，汤茉莉不太认同吕思彤。
“至少本地有房”，吕思彤说着，“汤汤，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汤茉莉毫不犹豫地说。
“你重男轻女哦汤汤”。
“不是，我觉得男孩轻松，女孩的话我要努力赚钱，我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对女性还是过于苛责了，我要努力给我女儿准备很多的钱，很多的后路，希望她的人生会有更多的选择，儿子就不一样了，怎么都能长大，丢到社会上总是不会吃亏”，汤茉莉想了想，“我只打算生一个，反正传宗接代这种事有我弟”。
“我还是喜欢女儿，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以后得生两个，一个要和我姓”，吕思彤是独生女。
“你还是先嫁出去再说吧，最近相亲怎么样？”
吕思彤比汤茉莉大两岁，“就那样呗，都土土丑丑还矮矮的”。
“车在那里”，汤茉莉指了一下车，“你和胖毛一起进的公司，胖毛都结婚拼二胎了，你也要加油啊”。
“回赠，你妈妈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有打算吧，我还小，刚刚满23周岁”。
“嗤，谁和你说周岁，你去相亲人家都说你24了”，吕思彤想到什么似的，“你不会还想着那个什么小狼狗吧？我和你说，网恋不靠谱，而且你们还没恋成，叫你删掉你也不删，不知道犹犹豫豫什么”。
吕思彤絮絮叨叨了很多，汤茉莉没有回嘴，最后还是决定不把俞肇桢明天到f市的事告诉吕思彤。
“一开始说什么在部队不想谈恋爱，结果前女友去部队找他，他就答应了，没谈几个月，分手了就又想起你来找你，这种人渣还不赶紧丢掉”，吕思彤越说越气。
“大姐，你现在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吗？都过去半年的事了你怎么又突然提起”，汤茉莉笑着说。
“话赶话就说到这个了，是我不该提，到了，我走了，后天见”，吕思彤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拜拜”，汤茉莉和吕思彤道别，驱车回家。
一夜无眠，脑海中全是过往，闭上眼就是那时。
‘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在一起？’。
没有人知道汤茉莉是鼓起了多大个勇气，做了多久的心里建设才发出这句话。
但是这条消息好像石沉了大海。
今天是俞肇桢发手机的日子，她从发了信息开始就手机不离手，怕错过任何信息，每个消息提示音都让她心头一颤，她怕只有她一个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此刻她握着手机又放下，假装不在意，却是一丝的风吹都牵动着她的神经，明明6点就应该发手机的人，没了音讯。
翻来又覆去的煎熬了三个小时，终于等来，‘考虑过’。
答案不言而喻，汤茉莉不死心，‘那现在还考虑吗？’。
‘不考虑’。
如坠冰窟，寒意从心底起，终究是一人的独角戏。
三月，春暖花开的三月，汤茉莉的第一次表白结束了，此后，再无联系。
汤茉莉在床上翻了个身，烦躁地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7：06，昨晚窗帘没有拉好，阳光从缝隙处照进来，点开微信，停在了俞肇桢的对话框，‘明天见’、‘晚安’，是他昨晚11：58发来的，自作主张的晚安，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回，烦躁地丢下手机，起床！
曾蔓在吃早饭，看到女儿这么早起床，忍不住问了句，“今天上班吗？”。
“没有，今天和朋友出去”，汤茉莉感觉整个人很累，全身都不对劲，很困但是又睡不着，“明晚和同事出去吃饭”。
“天天不是同事就是朋友的，24摆面前了也不见你找男朋友，现在9月了，一眨眼就25了”，越说越生气，曾蔓瞥了汤茉莉一眼。
汤茉莉不和她吵，估计更年期，什么事都要说两句，径直进了厕所。
曾蔓也知道自己是老调弹了又弹，继续吃早餐。
汤茉莉洗漱完又回房间躺着，很累。
曾蔓吃完早饭直接进了汤茉莉的房间，看见她呈大字躺在床上，但是脚还在地上，踢了踢她的脚，“什么时候出去，要不要吃早餐？”。
汤茉莉起身，抱住妈妈的腰，“想吃面”，声音带了点鼻音，汤茉莉的泪点非常低，又不争气地流了眼泪。
“怎么了？工作不开心？昨天又被骂？”，曾蔓听出汤茉莉的声音不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问。
妈妈是非常传统的人，非常不靠谱的感□□怎么可能和妈妈说，“没有，很困，但是又好饿”。
“你啊，说了多少次要吃晚饭，你就是不听，我去给你煮面”，曾蔓推开汤茉莉，嘴上的话是嫌弃，心里是心疼，现在女孩子都追求瘦，但是曾蔓觉得女儿现在这样就很好，在家每顿饭都要求她吃，但是她自己在外面就减肥，经常晚班不吃晚饭，那好好的身体不是得搞坏了，说了很多次都没用。
“嗯，我知道啦，以后会吃的”，汤茉莉笑着和妈妈保证。
“你每次都这样说，我去给你煮面”，曾蔓出去了。
过了会
“我去上班了，吃完记得洗碗啊”，曾蔓把面端出来，然后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上班了。
听见关门声，汤茉莉叹了口气，下床吃饭。
家里静悄悄的，又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妈妈曾蔓，未到退休年级，仍在奋斗，在做会计，爸爸汤振国，一开始是名水电工，后来慢慢地成了小包工头，有自己的装修队，最近接了别墅的装修，工期有点赶，恨不得住在别人家，弟弟汤彦，在外地读大学。
妈妈做的面果然用料丰富，光荷包蛋就煎了两颗，菜中夹杂着几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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