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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没打脸上


  “启禀娘娘,虽然奴婢没有查到真正的元凶,但是有人说长明宫的女史时常与别宫的女史悄悄说话,过后关于娘娘的流言便传了出来,奴婢猜测莫不是长明宫做的?”

  许令仪拧着眉,抚摸代表着后宫至高无上权利的凤印,眼底闪着冷光,“这个苏娴当真是不消停!”

  她自知苏娴是恨她的,恨她夺走了赵煜的爱,不然此时苏娴正陪在赵煜身边享受宠爱,而不是独自一个人守着偌大的长明宫,整日郁郁寡欢,孤独寂寞。

  暖雨大胆提议道:“依奴婢之见,不如我们去告诉皇上,直接将长明宫的女史扣下来,严刑逼供,自然会招,到时再让皇上处置了那个苏娴,上次皇上不还因为娘娘打了她吗,这次肯定也会站在娘娘这边的。”

  “你想得到是美,她现在是什么身份,是大盛朝最尊贵的太皇太后,受文武百官朝拜,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处置得了的?”许令仪最忌惮的莫过于苏娴的身份了。

  可以欺负她,但绝不能毫无理由的处死她,不然没法向满朝官员交代,必须得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才行。

  暖雨低头认错:“是奴婢愚见了。”

  许令仪忽然想起来,“对了,之前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娘娘放心,奴婢都已经办妥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一连下了几日,雨后的皇宫笼罩在烟雨朦胧之中,长明宫的院内一片湿润,墨绿即将泛黄的枝丫上,晶莹的露珠从上面滑下来,掉进土壤里。

  苏娴自个憋了几天,难得放晴,她兴致大好,听说太液池种了几棵桃树,如今果子都熟了,苏娴想摘几个新鲜的尝尝。

  柔织一大早就忙活给苏娴梳妆,换了一套粉紫色烟罗裙,用几根步摇点缀,看起来不那么繁琐,摸着有些空的腰间,苏娴突然提及:“对了,将之前司宝司送来的前江禁步拿来给本宫配上。”

  “好嘞。”

  柔织就要赶快去,朱纱却一把拉住她,对苏娴道:“太皇太后,您这套烟罗裙本就颜色深,更适合佩戴浅色禁步。”

  既说着她拿起梳妆台上的白玉禁步往苏娴衣服上戴,“这般搭配才是绝妙,更衬得太皇太后更绰约多姿。”

  “这个真的好看吗?”苏娴对着镜子比划着。

  朱纱戳了一下柔织的胳膊,柔织后知后觉同样夸赞道:“是呀太皇太后,这个明显更漂亮。”

  苏娴意味深长看着朱纱,笑容莫测,“也好,那就戴这个吧。”

  终于糊弄过去了,朱纱暗暗松了一口气,差一点露馅了。

  太液池北面有一处桃林,果子成熟后,微风中带着淡淡的果甜。

  苏娴走近,然前方有婢女在此停留,见她过来,纷纷上前俯首行礼,“参见太皇太后,我家娘娘正在果园摘桃子,请您一同前往。”

  此女史正是许令仪身边的暖雨。

  “你家娘娘兴致这么好,居然请我摘桃子。”苏娴对许令仪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奇怪。

  暖雨伶牙俐齿,道:“娘娘说了,再怎么样也是一家人,太皇太后小小年纪便在宫中一个人想来孤独的很,亲人之间还是要多走动。”

  苏娴漫不经心道:“也好,想来是许久没见过姨母了。”

  暖雨挪挪手,示意苏娴过去。

  “太皇太后……”柔织轻扯苏娴的衣袖,弱弱问道:“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

  苏娴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别怕,柔织这才放下心来。

  就在暖雨跟朱纱擦肩而过时,趁着苏娴不注意,二人眼神交汇。

  一进桃园,果香味更浓了,还有许令仪身上的脂粉味。

  “娴儿来了。”许令仪温婉贤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样亲昵的称呼苏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以前未出阁时,许令仪便这样唤她,虚伪的很。

  苏娴回过头来微微一笑,没有跟许令仪寒暄的习惯,开门见山问道:“姨母叫我来干嘛,总不能是真的来摘桃子的吧。”

  目光随即定格在许令仪的柳腰之上,那枚紫玉司纹佩格外显眼。

  果然如她所料,长明宫的东西都到了别人手上。

  “娴儿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还记得你小时候可乖巧了,总是跟在我身后,姨母姨母叫着,是从什么时候你开始变了呢?”许令仪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踱着步。

  桃林的深处有一口灌溉的井,那里的水和上京城的护城河相通。

  苏娴就这样盯着她的动作,冷冷回道:“是从姨母恬不知耻出现在当今皇上的床上时才变的。”

  原本还装得平静温和的许令仪,听到这话,脸色瞬变。

  她彻底意识到苏娴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娴了。

  口蜜腹剑,伶牙俐齿,浑身上下都是刺。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就将她身上的刺都拔光!

  许令仪走近那口井,不动声色回着苏娴的话:“你现在贵为太皇太后,有多少人羡慕,不好吗?而我呢,就只有赵煜一个人,我不过就是想得到他的爱情,就算我被封为皇后位份也远在你之下,你又何必如此呢?”

  她早就知道自己迟迟不被封为皇后,叶提言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因为苏娴!

  因为到现在为止,赵煜还在惦记着她!

  赵煜虽然表现的冷漠无情,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柔情蜜意,但她看得出来,赵煜看她的眼神不对,女人的感觉一直很准,那绝对不是看她的神情,反倒是想透过她看到其他人。

  苏娴长得很像她的母亲,而她跟苏娴的母亲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长相是有两分相似的。

  想要独得赵煜的宠爱,就必须除掉苏娴!

  苏娴不屑道:“姨母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跟你抢男人,男人多的是,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的母亲。”

  她的母亲许荷清。

  想到这个人,许令仪忍不住笑了:“你母亲本来就是个贱人,提她做什么!”

  两个人虽然是同父异母,但许荷清貌美如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小到大许令仪都是许荷清的陪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许荷清身上,没人看她一眼,她讨厌这种感觉,于是便联合母亲处处针对陷害,让其名声受损,被整个上京唾弃。

  苏娴最讨厌别人说她母亲,她冷着脸逼近,目光中附着上一层杀意:“那姨母是什么?不瞒您说,母亲最近经常给我托梦,说她太孤单了,她很想念您,问我何时能怂姨母去见她,这我也很纠结,不如就今天怎么样?”

  苏娴一步一步逼近,阴厉狠辣的眼神令人发憷,许令仪被逼得步步紧退,直至撞上后面的井口才停下。

  “你!你想做什么?”许令仪颤着声音,脸都白了。

  苏娴略过许令仪身后的那口井,微微一笑,抬手轻置在她肩膀上,凑近:“姨母特地引我来此,不就是再等这一刻吗?”

  冷厉的目光像是剜人的刀子看得许令仪浑身难受,她为了更好的躲避苏娴,身子向后探去,伴随着苏娴伸出的手,许令仪面容惊恐地尖叫一声,整个人都掉进了井中。

  “噗通”一声,桃林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快来人啊!仪妃娘娘落水了!快来救人呀!”

  不及苏娴做出反应,暖雨就像提前知道许令仪会落井一般,大声喊了出来。

  也就片刻功夫,不少宫女内侍赶了过来,纷纷下去救人。

  人多起来的时候,暖雨忽然跪在苏娴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太皇太后您为何要害我家娘娘,她可是您的至亲啊!您为何如此狠毒!”

  柔织一下子懵了,她想上前去理论,被苏娴拦下。

  苏娴只是静静看着暖雨表演。

  宫人们救人很及时,赵煜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很快许令仪被救了上来,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呛了不少的水,赵煜接过许令仪,抱在怀里,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爱妃,爱妃?快传医正!”

  暖雨爬过去刚要张口,苏娴突然上前来,一把扯住她的后衣领子,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怒喝道:“贱婢!你眼睛是瞎了吗!没看到此处有如此大一口井,还让你家主子靠近,这下好了,你家主子出事落水,你脱不了干系!”

  话落递给柔织一个眼神。

  柔织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没拖后腿捂住暖雨的嘴,让她想说话也说不出来。

  苏娴做一副担忧模样,落下两行虚伪的眼泪,忧心地哭叽道:“姨母真是太可怜了,还好救人及时,皇上也别太担心了,都是这些奴婢的错,明知道这边危险还不加以阻拦,害得姨母落井,如此贱婢就该杖毙!”

  暖雨被捂住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挣脱不开。

  赵煜瞪了苏娴一眼,那眼神不知道是怀疑还是记恨,随后抱着柔弱的许令仪离开。

  “看紧她。”苏娴吩咐完柔织,跟一块离开。

  云兰殿里忙作一团,赵煜心急得不得了,又是让人换衣服,拿棉被,还要生火炉。

  好在医正及时赶来,经过诊治,许令仪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赵煜这才放下心来。

  一转头,眼睑中映入苏娴的身影,眉头并未舒展,赵煜强压着怒火:“太皇太后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苏娴装模作样:“本宫也很担心仪妃的,想确定仪妃没事再离去。”

  适时地许令仪醒来要见赵煜,他顾不上管苏娴急忙进了内殿。

  “爱妃,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赵煜将人搂在怀中,薄凉的下巴抵着许令仪的额头。

  许令仪娇弱摇摇头:“妾没事了,妾落水是因为……”

  “因为暖雨那个奴婢,玩忽职守,没有照顾好你,所以才让您落水,仪妃放心,本宫会好好处置那个丫头的。”苏娴轻飘飘的话传进来,打断了许令仪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在场不光有医正未离开,还有一些听到消息前来探望的两个才人。

  当着这些人许令仪也不敢放肆,求助地看向赵煜,语气虚弱:“不怪暖雨,都是妾自己不小心,放了她吧……”

  殊不知她藏在被子下的手已经紧紧掐进肉里,咬紧了后槽牙,有苦说不出。

  苏娴当即拒绝:“那怎么行,宫有宫规,今日不处罚,宫中人皆如她那般,岂不是乱套了。”

  贱蹄子!

  居然敢反将她一军!

  许令仪压抑着情绪,忽而想到什么,摊开手掌:“妾在水下之时由于过于慌乱抓住了一些水草,但这些好似并非水草。”

  乍一看那只是几片树叶没什么特别, 但将其反过来,背面却粘着一枚钱币。

  赵煜眉头紧锁,许令仪趁机引导道:“妾近日总是听说后宫老是丢东西,一些名贵珍宝甚至流传到了宫外,皇上,这会不会是跟后宫失窃有关?”

  “可能只是巧合。”很明显一枚钱币没有什么说服力。

  却不曾想,这时苏娴倒是发话了:“本宫觉得姨母说得有道理,这宫里老师丢东西也不是那么回事,也该好好查查,皇上派人再去井底打捞打捞,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东西呢。”

  她这一番话下来,让许令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严重怀疑苏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竟然主动应和她的话?

  没关系,自己往上撞,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许令仪也赶忙催促道:“太皇太后说的是,皇上还是赶紧去查查吧。”

  既然两个人都说了,赵煜也只好派人再去井里面打捞,很快赵煜身边的大太监跑过来禀报:“皇上,奴才们在井底捞到了不少东西。”

  “带来上看看。”

  赵煜一声令下,太监们将大佬上来的东西尽数搬到了云兰殿的院子里,拿了其中一只价值不菲的花瓶呈上来展示。

  “皇上您看看,这可是官窑出的名瓷,只有咱们皇宫中有,不知为何会掉在井里。”太监说着,又展示出一个包袱,“这里面都是一些银钱,奴才们清点了一下,足足有上万两呢。”

  许令仪披着披风任由宫女扶了出来,看着那些物品,阴阳道:“看来咱们宫中还真的有贼呀。”

  说着,意味深长看向苏娴。

  赵煜生怕许令仪再次受凉,心疼地替她拢了拢披风,命令道:“先让各宫汇报都少了些什么东西,再查这些东西要运往何处。”

  得了命令,很快后宫忙碌起来。

  许令仪瞥见苏娴不为所动,像是故意的一般出声问道:“怎么太皇太后不去清点?”

  不等苏娴说话,身旁的朱纱率先道:“长明宫未曾少东西。”

  对上苏娴的眼神时,她略显心虚低下头,解释道:“奴婢每天都会让人清点库房。”

  “朱纱可真贴心,本宫心甚慰。”苏娴淡淡道。

  很快就有太监将每个宫中丢失的物品清单呈了生来,与此同时赶来的还有六局的两位尚宫赶来。

  二人齐声参拜:“拜见皇上,太皇太后,仪妃娘娘。”

  赵煜抬抬手:“起来吧,你们来清点一下这些物品,都归属哪处。”

  皇宫里的任何东西从进来都要先经过六局造册登记,才能送到后宫妃嫔手中,东西一共有多少,都是何物六局最清楚不过了。

  经过查证,发现居然少了上百个物件,切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两位尚宫将丢失的物品全都列了出来,赵煜看了一眼,当即让人出宫去查。

  这些东西流落在宫外,定会进行买卖,只要有交易就能追到溯源。

  在此期间,赵煜扶着许令仪回殿内,只是瞟了一眼苏娴,道:“太皇太后也回去等消息吧,这边没什么事了。”

  “也好。”苏娴没什么意见,离开了云兰殿。

  回去的路上朱纱一直惴惴不安,跟在最后面,就连柔织唤她都没听到,苏娴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也有了盘算。

  这件事情兹事体大,赵煜特地派了稽察院去调查,不过半天就在宫外查到了倒卖宫中之宝的店家,经过店家招供,是宫里一个姓刘的太监与之接头的。

  下午之时,苏娴还在午睡,长明宫闯进一群气势汹汹的太监,“皇上有旨,请太皇太后移驾紫宸殿。”

  朱纱闻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这些细微的动作被苏娴尽收眼底。

  “太皇太后,皇上竟然这么快唤您过去了?”柔织面上带着不安,“按理来说要是这件事情和您无关的话,怎么还会让您到场呢……奴婢有些担心。”

  “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没干过这些事,便无需担心。”苏娴说着,还看了一眼一旁闷声不敢作的朱纱一眼。

  即使她隐藏得很好,但是细微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她的恐惧和心虚。

  “太皇太后驾到!”

  待苏娴来到紫宸殿内,只见殿中已经跪着了两个人,赵煜坐在正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进门来的苏娴,而一旁许令仪正十分虚弱地坐在侧座上,几个侍女围着她忙前忙后,好一幅恩宠正盛的模样。

  “太皇太后来得正好。”赵煜未向苏娴行礼,挪挪手,向她一一介绍这殿下跪着的人,“这下面跪的,正是珍宝店的掌柜何七,还有这刘太监,你可认得?”

  苏娴转过头,打量那两人。

  那刘太监和宫里寻常伺候的太监一样,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此时跪在殿下早已经双腿不停地打颤,显然已经是惧怕到了极点,何七亦是个寻常掌柜打扮。

  “本宫并未见过这两人。”苏娴站在殿上,殿中无一人给她搬座,赵煜居高临下像极审问犯人,她毫不遮掩坦然与他对视,神色如常:“皇上可是将倒卖宫中财物的贼找到了?”

  “正是。”一旁的许令仪说话了,她身体还未康复,说话还有些病怏怏气息不足,但她看着苏娴,面上的神情却似是有志得意满之色,“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眼神落在刘太监身上,明示。

  “刘太监,你说,指示你倒卖宫中财务的人是何人?”赵煜视线掠过那名太监,紧紧盯着苏娴,直接发问。

  跪在地上的刘太监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双手紧紧捏着大腿上的衣服,声音都打着颤:“回皇上,奴才是受长明宫里的人指使,才、才犯下弥天大罪!”他抬起头,油腻的脸上已经是涕泗横流,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皇上,请皇上明鉴!奴才不敢违背太皇太后的命令,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求皇上饶奴才一命。”

  赵煜两道横眉拧在了一起,看着刘太监此时的狼狈,满面都是掩饰不住地嫌弃,立刻指示殿前的侍卫将其往后拖了拖。

  突如其来的一盆脏水便泼到了苏娴的头上。

  没有立刻反驳,苏娴不出一言,双手环着胸,静静站在原地,她倒要看看这刘太监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那刘太监嘴里还在不断嘟囔着什么:“是奴才奴性大,胆子小,实在是架不住太皇太后的威胁,求皇上明察!”

  许令仪靠在软塌上,亲眼看着这一场好戏上演,脸上全是幸灾乐祸。

  听闻刘太监还在不停地给长明宫泼脏水,柔织咽不下这口气,上来指责:“你这太监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太皇太后吃穿用度都一切从俭,皇上赏赐的东西哪件不是都在宫里好好收着供着,哪有那么多财物给你倒卖?!再说,我从来没在长明宫见过你……太皇太后又何时给你下得命令!”

  还未等柔织说完,隔岸观火被打断的许令仪就将她喝止住,指着她的鼻子,火冒三丈:“大胆贱婢,这里焉有你说话的份?!来人,给我掌嘴!”

  “等等。”苏娴挡在柔织面前,将上来要将柔织制服的女史都给挡住。

  许令仪冷嗤一声,又靠回软塌上,嗤之以鼻道:“太皇太后对宫里的狗还真是维护。”

  “柔织只是听不得有人故意陷害哀家罢了。”苏娴轻飘飘地瞟了一眼许令仪,倒也未恼,转头看向旁边:“既然刘太监口口声声说是本宫指使的,可有什么证据?”

  刘太监下意识看向许令仪的方向,得到她的眼神示意,当即从怀中掏出来一本册子,高高举起来:“有!有!奴才和何七的买卖都列了清单,请皇上和仪妃娘娘明鉴!”

  “呈上来。”赵煜道,“读。”

  一旁候着的暖雨立刻接过那本册子,打开,一字一句念道:“五月十五至六月十五买卖,珊瑚花瓶,一对;玛瑙摆件,一个;西域安神香,一盒……共计百余件!”

  这手册上的,赫然都是赵煜登基时礼部送到长明宫的物品。

  “传司宝司的孙司宝。”赵煜听着这些东西也觉得耳熟,立刻唤来孙司宝核对。

  很快孙司宝来了,在赵煜的示意下,孙司宝立刻拿出宫中的宝物清单,与这手册上的宝物名单一一核对,不过片刻便核对完了:“启禀皇上,这名单上的宝物,都是从司宝司出库,送到长明宫去的。”

  得到明确的答案,赵煜脸黑得像墨。

  “为何要倒卖宫里的东西?”赵煜看着苏娴,眉目间皆是冷意:“你可知这是死罪?”

  按照宫规,禁止私自贩卖宫中财宝,就算是太后,太皇太后都不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本宫没有倒卖过这些东西。”苏娴坦然以对,面对诬陷,她仍旧气定神闲,“司宝司送来的东西,我都让人一一清点好好收着,这单子上的东西我可是未曾见过,长明宫的库里更没有这些所谓的宝物,且从来没有这刘太监所说的逼他倒卖一事。”

  许令仪冷笑一声,在一旁添油加醋:“若真是太皇太后说的这般,那这刘太监卖的东西从哪来,明明司宝司都有出库记录,人证物证一应俱全,何必再遮遮掩掩,直接招了便是!”

  苏娴斜一眼许令仪,冷笑:“我从未做过这些腌臢事,又如何招认?”

  她走到刘太监面前,居高临下,气场不俗,吓得刘太监根本不敢抬起头:“刘太监,既然你说是受我长明宫的人指使,我便问问你,是我宫中何人要这般强迫你?你最好如实交代。”

  “奴才、奴才也不敢肯定……”那刘太监支支吾吾地答道,眼神在许令仪和朱纱之间流连,情急之下竟然胡乱编了个名字,“是长明宫的小青姑娘。”

  “呵,长明宫根本没有叫小青的女史。”

  苏娴站在他面前,俯视着,刘太监只能看到她素色凤凰纹的绣鞋,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

  “司宝司送到宫内的东西,都由柔织和朱纱亲自接手清点,而现在这册子上的东西,我可从未见过,怎么就变成我的东西了。”她的目光瞥过朱纱和许令仪,俱是让两人背后一凉,“若这些物什确实是宝物司出库,登记在册却未送到长明宫来,有人中途扣下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令仪闻言,猛地坐了起来,有些焦急地接上了她的话头,面带嘲讽之色:“太皇太后想多了吧,这宫中,哪有人敢截下送给你的宝物!”

  哼,能说出这种话来脸皮是有多厚!

  苏娴心中冷笑,许令仪怕不是都忘了上个月还公然断长明宫的吃食!

  “柔织,将长明宫的账簿取来。”苏娴早有准备,来得时候便已经让柔织带上了账簿,就等着和他们对簿公堂。

  这次暖雨想接下,被旁边的大太监抢先一步接过账簿,翻开看看,上面确实没有刘太监和孙司宝账上所记录的宝物。

  “皇上还是把李尚宫传来看看吧。”满殿的人俱在针对苏娴,她还是坦坦荡荡,丝毫不畏惧,“二十四司的宝物,俱是要等李尚宫核查检验了方能出入,要是真送到我宫中来,李尚宫自然有记录在案,等看到了着审核的册子,便知道东西是否送到了我手中。

  此话一出,孙司宝眼底闪过一丝慌张。

  很快,陆尚宫带着册子便出现在紫宸殿中。

  “李尚宫,这些东西可曾是送到了长明宫去了?”赵煜对着一番对峙闹剧,已有些疲惫,未等李尚宫行礼,便率先发问。

  李尚宫接过大太监递过的册子,一一审查核对:“皇上,这些东西臣未曾见过,更莫说送到长明宫去了。”

  眼看这场闹剧竟是个无底洞一般看不到结果,大家都各执一词,赵煜已经十分不悦,又看向旁边神色略显焦急的许令仪,心中已经明了,于是便道:“这后宫可是任由你们耍手段的地方?念及太皇太后初犯,回长明宫禁足一月,此事就此打住。”

  眼见赵煜居然有意识维护苏娴,许令仪恨铁不成钢,连忙安抚:“皇上,兹事体大,事关陛下龙威,若此事就这么算了,日后人人效仿,宫里岂不是乱了?”

  苏娴嘴角一勾,看着许令仪这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心中畅快,不怒反笑:“仪妃说的是,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多说无益,我已经叫人取来了宫中的太监登记册,这位刘太监到底是哪个宫的人一查便知。”

  这会儿刘太监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许令仪也没想到苏娴居然提前准备了。

  她是怎么想到要查刘太监的?

  登记册一到,苏娴不给暖雨抢夺的机会,率先打开,大声读了出来:“上面记录着,一年前前,刘太监被分进了云兰殿。”

  许令仪心头一惊。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苏娴竟然会来这一出。

  “这又是何时发生的事?”许令仪柔弱地轻咳几声,“妾从未在云兰殿内见过这刘太监。”

  “不承认没关系,仪妃只要拿出云兰殿的人事册来对一对,真相自然大白。”苏娴不疾不徐,现在倒是显得许令仪落了下风。

  许令仪秀眉一蹙:“明明是长明宫的事,为何又要查到我云兰殿中来!”

  “够了够了!”眼看许令仪即将败露,赵煜再次装作不耐烦,“朕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到此为止了,禁足就不必了,扣长明宫众人一个月的月钱吧。”

  呵呵……

  方才还说此乃大忌,是死罪,眼下又说不是什么大事。

  苏娴看得出来,赵煜显然是要和稀泥,他心中自然还是向着许令仪,说不定这次也是二人一起谋划的。

  虽然这罚也不算是罚,一个月的月钱对于如今的长明宫来说倒是不值一提,但凭什么要让她来认下没有的事?

  苏娴一挑眉毛:“既然是莫须有的事,本宫不愿领这个罚,今天皇上必须给我一个清白。”说着,她偏头看向许令仪,“仪妃可是心虚,不敢与我对峙?今日之事都是你挑起,现在本宫要自证清白,还请将宫中的人事册子拿来!”

  “你——”许令仪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暖雨立刻起身要去扶,苏娴这话是因她而起的风波自然就是要和她死磕到底,许令仪委屈地看向赵煜,眼中涌现泪水,“皇上,您要给妾做主!”

  不断暗示赵煜,希望赶紧结束。

  赵煜给她一个安慰眼神,嘴唇微张还未吐出来字眼,便被太监的通传打断了。

  “摄政王到——”

  殿上之人俱是一惊,这场后宫之事竟然还会惊动到摄政王?!

  赵煜更是惊恐万分,此事他本来就瞒着叶提言,怎么就让他知晓了,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如今叶提言来了,赵煜自然是不能将此事和稀泥草草结案了,他立刻在正座上坐直了身子,许令仪当下也变了脸色,趁着苍白的面色,倚在椅子上,像瘫烂泥。

  她心虚不已,向殿中惊慌不已的刘太监抛了两个眼色,现在无论如何,必须口径一致咬定了就是苏娴指使的倒卖一事。

  “臣听闻后宫出了盗窃之事。”叶提言下朝便处理政事直至方才,身上还穿着云锦蟒龙蚊补服,方一踏进紫宸宫内,威仪比赵煜更甚。

  赵煜向来十分惧怕这位王叔,立马回道:“只是后宫纠纷,不能算是大事,不劳烦王叔烦心了……”

  叶提言踏进殿来,视线环顾四周,从站在殿上的苏娴一一扫过,最后停在许令仪身上:“连太皇太后都要被审,依本王来看倒也不是小事。”说罢,他也不等赵煜多言,径直走到了案前,气场十足地在赵煜一侧坐下。

  “摄政王殿下来得正是时候。”苏娴看向他,也不知何时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如请殿下来为此主持公道。”

  柔织立刻走上前去,与叶提言说明了情况。

  一番描述下来,柔织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公正不阿地论述了事实,倒是听得许令仪咬紧了牙关,望着苏娴的眼神更为嫉恶。

  “既然如此,那仪妃拿出人事册一对便是。”听完事情经过,叶提言有些无聊地把下巴撑在手上,轻轻用手指敲着下巴,眼神却一直放在苏娴身上。

  他虽然看似轻松悠闲,一句话却让赵煜和许令仪徒增了万般压力。

  “摄政王殿下我云兰殿清清白白,为何要我拿来自证。”许令仪自然是千万个不愿意的,她娇滴滴道,“本就是调查长明宫私自倒卖宫中财物,如今倒是牵扯到我云兰殿来了,殿下您可要明鉴,彻查长明宫才对。”

  “哦?既然仪妃不愿意说,那便由刘太监说罢。”叶提言闻言,嘴角一勾,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刘太监,无形中透露着巨大压力,“刘太监,你如实招来,你究竟是哪个宫里来的,又是谁指使你倒卖宝物的?”

  这问题刘太监方才已经回答了好几遍,可此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大盛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摄政王比阎罗还要狠,比皇上权利还要大。

  一时间刘太监不知作何回答,生怕说错会被折磨死,他不禁抬头看向许令仪,被狠狠瞪了一眼,眼神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一边是许令仪的威胁,一边是叶提言的威严,他也深知若是道出实情许令仪定不会放过他和家人,若是不说怕是会被叶提言折磨死……

  内心备受煎熬,刘太监突然暴起,“我什么都不知道!”猛然撞向柱子,血溅当场。

  “啊!”许令仪受到惊吓,惊呼出声,赵煜连忙将其护在怀里。

  血腥味蔓延开,苏娴也皱了皱眉,赵煜当即下令赶快清理掉,又道:“既然刘太监已伏诛,此事定是他一人所为,就这样吧,王叔觉得呢?”

  叶提言见惯了比这还血腥的场面,淡定轻啜一口茶,“臣觉得不可,人死了,还有物证呢。”

  话音落下,一个侍卫呈着册子走了进来,正是云兰殿的登记册。

  许令仪傻眼了。

  册子里的记录刘太监就是云兰殿的人,叶提言将册子摔在赵煜身上,“皇上好好看看。”

  苏娴对叶提言竖起大拇指,还得是摄政王,霸气多了!

  好大腿啊好大腿。

  “这……”赵煜说不出话来。

  虽然明知道是许令仪所为,但也是他默认的,难不成真的要处罚她?

  赵煜不舍得,更不敢。

  “咦?仪妃身上的紫玉司纹佩好生眼熟。”苏娴适时出声,突然来一句不相关的话。

  她腰间佩戴的正是那日从叶提言身上拿的。

  叶提言很配合幽幽道:“这不是臣进献给太皇太后的宝物么,乃前江国之宝,莫不是太皇太后真的给卖了?”

  还意有所指看向掌柜何七。

  何七立刻否认道:“不不不,草民从未见过此等宝物!草民以姓名发誓,真的没收过!”

  “臣知道了,是仪妃娘娘偷的。”叶提言漫不经心说道。

  许令仪一下子急了,“胡说!”

  “那这是哪来的?”苏娴反问。

  这东西还真就是许令仪偷的,她见这个十分宝贵就没卖,哪里想到会是叶提言的!

  反正叶提言在此,怎么狡辩都没用了,许令仪干脆承认了,“是,确实是太皇太后的。”

  苏娴步步紧逼:“你怎么拿到的?”

  此话一出,朱纱吓傻了,开始轻微发抖,求救般看向许令仪。

  “我在长明宫安插了我的人,她告诉我这是个宝贝,所以我才想拿过来的,这些宝物也都是我克扣的。”许令仪破罐子破摔,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她父亲是当朝丞相,量叶提言也不敢怎么样!

  “是谁?”

  许令仪扫过瑟瑟发抖的朱纱,过了会儿才缓缓道出一个宫女,并未提及朱纱的名字,她松了一口气。

  “行了,皇上看着办吧。”如今真相大白,叶提言的任务也完成了,起身离开,苏娴紧跟其后。

  等柔织走了,朱纱回头又跑回了云兰殿,噗通一声跪在许令仪面前,“多谢娘娘救命之恩!”

  许令仪狠狠踹了她两脚解气,“不争气的东西!本宫这次饶你一命,再给你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若是下次还搞砸,本宫先要了你的命!”

  要不是这次朱纱把紫玉司纹佩给她,又怎么会让苏娴翻盘!

  “是!奴婢一定好好效忠娘娘!”朱纱使劲磕头。

  这次意料之中赵煜并没有处置许令仪,但下令不允许克扣长明宫的任何份例,让许令仪把东西都还给苏娴。

  许令仪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赵煜想要维护苏娴的模样,心中一阵怒火。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苏娴必须彻底消失!不然,赵煜随时都有被抢走的风险!

  长明宫里,叶提言跟苏娴前后脚进门,还不等她解释,叶提言便逼近她:“太皇太后都会利用臣了。”

  之前说得好听,就是请他看出戏,结果是让他做主来了。

  没有他在,许令仪就不会承认,苏娴也不会这么快脱身。

  苏娴笑呵呵地贴近,讨好道:“我若是不下套,许令仪还会永无止境克扣我的东西,我也是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得已而为之。”

  生怕叶提言生气,苏娴撒娇:“殿下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一定提前跟您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叶提言最终还是没有追究苏娴的隐瞒之罪。

  等叶提言一离开,柔织立马进来,确保朱纱不在关心道:“太皇太后,朱纱该怎么办?”

  这次虽然没有试探出来朱纱,但她们心中明白,朱纱就是许令仪的人。

  苏娴道:“没事,不急,先按兵不动。”

  后来苏娴装模作样将许令仪供出的女史处置了,实际上将其调到了六局,她知道对方是冤枉的,自然不会真的不分青红皂白。

  眼下已是初秋时节,盛夏的炎热消散了不少,太液池的荷花也呈凋零之姿,池畔的枫树摇摇欲红,懒散了一夏的苏娴终于准备动起来。

  前些天她刚好看到几个小女史在玩陀螺,心痒痒得也做了个出来,一大早便带着柔织和朱纱在太液池畔抽陀螺玩儿。

  苏娴还因为衣服太过于繁琐,特地将宽袖和裙摆全都剪掉,专门做了一身利索衣裳,头发也挽在头顶,整个人清爽了不少。

  陀螺看似简单,可若是想让它动起来,便要费不少力气,苏娴第一次玩,跟着柔织和朱纱练了几个回合,才勉强掌握了技巧,一来二去苏娴逐渐熟练起来。

  原本柔织和朱纱站在一旁给她打气,可说着说着两人突然噤声起来,苏娴抽得起劲,抽空瞥她们一眼,二人一齐看向她身后,皆都脸色瞬变。

  苏娴有些不明所以,“怎的了,你们这幅表情像是见鬼了似的。”

  话音刚落,二人齐刷刷跪下,深深磕了一头,异口同声:“参见皇上!”

  确实见鬼了。

  苏娴来不及反应,瞳孔的余光中在映入那抹高大颀长身着明晃晃龙纹跑的男人时,不由得大吃一惊,而高高抡起的胳膊尚未来得及卸力,那细长的鞭子随着她甩出去的力道狠狠落在了赵煜的胳膊上。

  好在赵煜的龙袍结实,堪堪划破了一道口子,并未伤及皮肉。

  可惜了,要是再用点力就好了。

  苏娴在心中懊悔,面上却是惊讶,故作一副担忧模样,扔掉小鞭子上前去关切询问道:“哎呀!皇上,您没事吧?”

  见她如此圆滑处事,赵煜的眉目不由得染上一层寒霜。

  上一次见赵煜这样的表情还是苏娴打了许令仪后,他跑来问责,可这一次,苏娴想了想好像最近并没有对许令仪做过什么,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那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方才她打了他,才会这样。

  思及此,苏娴连忙示意朱纱:“愣着做什么,赶快去请御医来!”

  “啊,哦哦。”朱纱也才反应过来。

  苏娴揪着赵煜那出破掉的衣衫,捏来捏去,试图复原,嘴里嘟囔着,“我还以为皇上这会儿还在上朝呢,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要是下次我这手收不住不小心甩在您的脸上怎么办。”

  她确实想的,早知道就换个姿势,肯定能上脸。

  事实上赵煜确实在上朝。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在朝堂上做任何决定都会被叶提言反驳,甚至还因为他的提议不佳惹得叶提言大怒,整个朝上无一人敢说话,不得不提前下朝,可叶提言却又让他罚抄所有的奏折,他是敢怒不敢言。

  好不容易等到叶提言离开,赵煜才得以喘口气,本打算在太液池散散心,可走到拱桥之上,便听到池畔传来欢声笑语,本就心烦意乱的他想要来看看到底是谁如此大胆。

  等赵煜走近才发现居然是苏娴。

  苏娴身姿利落,笑容灿烂,正挥舞着胳膊抽小陀螺,肆意张扬,像个小太阳。

  一时间赵煜出了神,可偏偏,这鞭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此物是哪来的?”赵煜冷漠淡然的开口质问,语气像是一把刀子能刮人。

  他怀疑苏娴是故意的。

  柔织见状,立刻曲腿跪在赵煜面前,瑟瑟道:“启禀皇上,不关太皇太后的事,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

  见柔织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苏娴出口制止,道:“皇上在和本宫说话,没你的事,退下。”

  柔织泪眼汪汪地起身,有些担忧的望了她两眼,往后退了两步。

  苏娴这才重新看向赵煜,挺直腰背,理直气壮道:“这是我自己做的,怎么,这在宫中是违禁品?”

  她与赵煜四目相对,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从缝隙间流淌下来,斑斑驳驳得映在苏娴的身上,给那张如白玉兰般的面容淬上了一层柔美的和光。

  赵煜有片刻晃神。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带着想起来一些令人恼怒的事情,他并没有回答苏娴的问题,而是突然岔开话题,质问道:“宫中的谣言是你散播的?”

  苏娴歪头反问:“什么谣言?”

  一脸真诚,那双大眼睛正眨啊眨,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赵煜狠狠地等着她,仿佛想要透过苏娴那美丽的皮囊看清她的心。

  片刻过后,赵煜终究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留下一句狠话,“你最好是安分守己。”

  说罢,不等苏娴回答,朱纱这个时候找了医正回来。

  赵煜睨了一眼,命令道:“朕没事,退下吧。”

  医正又急匆匆离开。

  苏娴也没再搭理赵煜,拍了拍身上的灰,招呼着柔织和朱纱道:“走吧,我们也回去。好好地心情被一坨屎给破坏掉了,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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