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的是你
大G驶出地下车库时正是下午三点半，冬日的太阳总有些急着下班的心情，虽然依旧刺眼，但到底也不是高悬头顶，温度是恰好的暖融，透过车窗洒在姜明霜白色的西装上，也照亮了陆琰深蓝色的外套。
“刚刚在羁押室里，楚利给你看的什么？”
监控主要是对着“后悔椅”那边，加上张楚利又是桌下动作，姜明霜并没有看清上面的内容，只注意到了两人严肃的脸色。
“楚利问了经侦那边关于……利用计算机进行经济犯罪的事情。”陆琰眉头微蹙，“现在有两种可能，如果姜明风选择正规渠道那么暴露的风险就会很大，我会让网安那边帮忙注意一下他们曾经住过的酒店的局域信息，或许能找到他。如果他为了不暴露而选择违法获利，即便我们证明他没有直接参与杀人或者爆炸事件，这件事也不能逃脱刑事责任。”
姜明霜倒是没想到这个，听完他的话之后垂下眸子，沉默几分钟才回答：“无论他是否参与犯罪，我都当他是我哥哥。但我首先是个警察，他没有就最好，有的话我一样会亲手抓捕他。”
上班高峰刚过，路上车流并不算多，陆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姜明霜放在膝上的手，轻轻打开她攥着的拳，穿过白皙指尖，紧紧握住。
随着体温一点一点的传过来，姜明霜唇角微微上扬，右手覆上去：“你觉得Alen会和我说些什么？”
陆琰能察觉到她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起了逗她的心思：“我算不出来，姜半仙指点指点？”
姜明霜果然没好气的拍了一下他手背，扭头看向窗外，声音还带着浅浅笑意：“我不知道他会对我说什么，不过他一定会嫌弃你跟着去。”
正如“姜半仙”所言，Alen打开房门，一见到陆琰就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是来了。”
陆琰面无表情的进门：“我来收剩下的房租。”
“说到房租，”Alen唇边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公寓给我这么久，没人盯梢，也没安监控，就不怕我做什么手脚，或者放几个炸弹送你去见上帝吗？”
姜明霜不让他继续胡说八道：“Alen。”
陆琰握着她的手，对Alen微笑：“要见也见马克思。”
Alen笑意僵住，静静盯了他几秒，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朝里走，两人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门。
“有信仰真好，你这还是个永远不倒的信仰。”Alen一寸一寸垂下上扬的嘴角和眉梢，“不像我，我的信仰再也不会有了。”
姜明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陆琰眸色沉沉：“你的信仰是Stan，还是boss？”
Alen在沙发上坐下，手掌陷在柔软的抱枕里，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你真的很聪明，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现在不知道我信他的时候，他究竟是谁，或许我该重新认识他，认识一下这个拥有双人格的身体。”
房中一时寂静，姜明霜心情复杂地看着把脸捂进抱枕里的男人，纠结了几番措辞才开口追问：“你凭什么确认？”
“我给周灵瑜放的录音其中一段是我平时和Stan说话时不小心录下来的一直没有删，里面还混入了一些普通的对话播放。让她闭眼回想是为了她能不受音色干扰只依靠直觉，那时她的肌肉反应会暴露她最真实的想法。即便她分不出来，条件反射也不会隐瞒或者出错。我确定只有那段录音让她的鼻尖和眼球动了一下，其他的什么反应都没有。她只见过boss，却对Stan的声音有反应。而且boss见了她，见了姜明风，还见了那俩兄弟，唯独没有见过我，除了我认识他之外，再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姜明霜的声音有些涩：“你知道这个指控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Alen喃喃重复，突然起身将一个瓷杯砸向对面的白墙，暴躁模样与平时的温和有礼大相径庭，几乎是吼出声，“意味着实验室是个笑话，我是个笑话！我一直在为一个没有良知的杀人犯做事，我还差点害死你和蓝！”
陆琰早在他抓起瓷杯的时候就反应极快的将姜明霜拽到身后，虽然理解，但还是对他砸杯子导致碎片乱飞的行为皱了皱眉。
等他重新坐下，胸口起伏渐缓之后，陆琰才追问：“为什么你和明霜都觉得他是双人格而不是同一个人改变身份？”
Alen一怔，看向姜明霜：“你早就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我回听几次通话录音的时候发现有一次他叫了我baby Ann。”姜明霜垂眸，“除了实验室的核心层没人会这么叫我，多做一些分析排除，最不可能也是最可能的人就是他了。他本身是那么厉害的心理专家，发现自己的解离症和与自己的副人格交流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猜测Stan是主人格的可能性大一些，并且是一个良知尚存的人。他之前一直压抑着boss的恶意，这几年大约是年纪大了意志力不足控制不住，所以才被boss钻了空子。我也有理由怀疑，当年我父母的案子和boss脱不了干系。”
“现在看来，boss是Stan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的是，那么抓捕他的难度就要翻两倍不止。”
之前陆珏给的资料里包括一部分实验室背后的根系分布，陆琰深知国际追逃的复杂性，更让他担心的是，一旦给boss喘息的时间，他一定会继续兴风作浪。那本就是个无所顾忌的人，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Alen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既然你也这么觉得，那就好说很多了。刚才我问周灵瑜的事情你们应该都听见了吧，她确实不是Boss手下的核心人物，恐怕要从Ron和Charles下手才行。”
“X和E已经抓到了，E交代了他知道的事情。”
陆琰语气平淡，倒是让Alen惊了一下：“这么快？看来我真是不能在C国犯事。”
“他们已经是Boss的弃子，从失联那一刻起，他们所掌握的所有线索都会被Boss 清理干净，除了一份隐藏了大量细节的计划之外，我们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陆琰手指轻叩膝头，“唯一的核心人物就是你和姜明风。”
“我？”
姜明霜点了点头：“只有你见过全部的参与人员，不是吗？”
Alen缓缓将抱枕拿到一旁，沉吟片刻，说：“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或许可以做你们的联络人。反正现在他还不知道我帮你们的事情，有没有可能由我把他约出来，你们去抓？”
陆琰否定了他的想法：“Boss要是那么容易就能约出来，那他就不是Boss了。而且我们现在没有DNA、监控那样的直接证据证明他参与了那些连环案件，即使抓到了也不能凭借明霜的侧写或者是一些被催眠了的人的口供定罪。”
“那我还能做些什么？”Alen看着他，“实验室那边给的期限是一个月，现在就剩十几天了。如果过了期限，我出入C国就没人担保了。现在Stan的身份不确定，要是他真的是Boss，发现我一直留在这里那可就完了。”
他话音刚落，陆琰的手机便响起，是队里派去医院值班的人：“陆组长，方警官危险期过了，说想见见你们。”
姜明霜就坐在他身侧，隐约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眼中浮现欣喜：“太好了！”
陆琰挂了电话，对Alen道：“既然作为心理医生入境，那就给你个机会。顺便，你应该会想和还在住院的朋友道个歉吧？”
梁红英被方波赶回了局里，坐在车后排上有些闷闷的。副驾驶上的姜明霜从镜子里看见，轻声开口：“红英，Alen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方哥也不是第一次受伤，他是个很坚强很厉害的人，PTSD的可能性不大。既然他希望你继续工作，那就说明他有自信，你可以放心。”
“是。”梁红英点点头，神情明显放松几分，“副组你怎么……怎么知道我在想那件事？”
“这要是还看不出来，madam怎么吃心理学的饭。”周深玩笑道。
“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姜明霜问道。
陆琰开着车，神情看上去很平静，只有方波和他自己知道，刚才在病房拥抱的时候他有多激动。
“爆炸发生的时候有人开车带走了boss，图侦那边一直在帮忙查，我刚才收到他们的消息，说是跟着那辆车一路到了T县。那边有一个比较富裕的村庄，村民们大多自建了三四层的小楼，boss和姜明风很可能就在那里。我们现在去队里看看监控。”
姜明霜皱眉：“可如果是村庄的话，生面孔一下就会被发现的，而且T县离市区不到一个小时路程，并不算偏远，监控也比较完善，boss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住在那里吗？”
“他可没想到自己会有被抓的一天。”陆琰顿了顿，“人应该不在那里了，希望我们能在那栋楼里有些别的收获。”
几个小时后，熟悉情况的当地派出所在陆琰的指导下摸排出boss最有可能住过的那栋小楼，韩子平带了人过去勘察，确认最近有人在那里生活过，而且提取到了分别属于两个人的指纹。
按照村民们的说法，这两个人很早就买下了这栋房子，最近一年才出现在这儿，平时只有一个年轻人出入，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人只在搬来的时候见过一两次。小楼在村庄的最边角处，可以直接从外面的大路出入村庄，所以并没有人能明确的知道他们出入的频率。
韩子平将唯一一张拍到了正脸的监控截图传回局里，夜色的迷蒙让汪凌风折腾了好久才终于还原了比较清晰的样貌。
姜明霜一见到副驾驶上的人就咬紧了唇瓣，轻轻点了点头，合上眼睛，不再抱有侥幸，听陆琰在身边说出一个个布控的命令。宋展在众人身后，看着这样的结果长长呼出一口气，回到办公室拨出了沈副厅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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