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目中无人
她的脸颊因羞涩而泛起了红晕,仿佛能感受到热度。
原本是三姐坚持要她一同来看望二姐,这本无妨,姐妹间本应如此亲近。
然而,到了二姐面前,如此直白地询问是否赠礼。
让她感觉好似她们此行目的仅在于此,顿时尴尬不已。
沐念云白嫩的脸蛋因羞愧而染上了绯红,甚至生出了想要拉着沐清雨逃离这里的念头。
“来,四妹,试试看戴上它们如何。”
沐舒窈笑容可掬,手中的蝴蝶钗以赤金雕琢而成,那翅膀轻颤,栩栩如生,极为悦目。
不,我不能接受二姐的东西!
沐念云的脸更红了,连连摇头,身子往后退缩,却被沐舒窈温柔地拉回。
不容分说,沐舒窈将蝴蝶钗轻轻插入沐念云的发间,左顾右盼。
满意地点了点头,四妹年幼,其他首饰或许过于沉重,而这蝴蝶钗恰到好处。
沐念云被这番话弄得脸颊滚烫,低下了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躲闪的目光。
沐清雨眼珠一转,看看沐念云,又看看沐舒窈,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去找爹爹告状!
语毕,她泪眼蒙眬地跑远了。
二姐……" 沐念云心中五味杂陈,满是忐忑与不安。
要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她和母亲的日子从来都不易。
高墙围拢下的世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囚笼。
母亲的身份,原是正房夫人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她的命运转折,据说全因正房夫人孕期的一场筹谋。
为了在那段敏感时期稳住父亲那颗游移不定的心,她被当作一枚棋子,赐予了父亲,从此由丫鬟晋升为侧室。
母亲算是幸运的,至少在那短暂的恩宠中,她很快便怀上了孩子。
然而,这份幸运并未持续太久,父亲的目光很快就被新进门的张小娘所吸引。
张小娘年轻貌美,性格活泼开朗。
轻易便夺走了父亲所有的宠爱,几乎达到了专宠的地步,连正房夫人都难以望其项背。
这让正房夫人内心充满了不满与嫉妒,但她发泄怒火的对象,往往不是那个春风得意的张小娘,而是无辜的母亲。
夫人责备母亲不懂得分寸,竟敢在主母同样有孕在身的时候,也怀上了孩子,仿佛这是对她的极大挑衅。
尽管表面上,正房夫人没有对母亲施以过分的苛责。
但那份冷淡与忽视,比直接的惩罚更为伤人。
在这样一个既不受宠,又不被主母待见的尴尬位置上。
母亲在侯府中的每一天,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步履维艰。
即便后来,母亲凭借着坚忍的意志,接连诞下了哥哥和她。
家中的地位似乎有所提升,但实质上的境遇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为了能让哥哥有机会接受教育,母亲不得不暗中接下外面的刺绣活计,夜以继日地劳作,只为了那微薄的收入。
直到哥哥不负众望,考中了秀才,她们的生活才终于有了一丝曙光,稍稍得以喘息。
然而,即便如此,张小娘仍旧对母亲保持着一种微妙的敌意。
不敢轻易招惹,却也从未放下戒备。
沐念云自小便懂得察言观色,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触碰沐清雨这位二姐的逆鳞。
面对沐舒窈的温柔与庇护,沐念云低垂着眼帘,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这份善意的珍贵,却也明白自己无法坦然接受。
她缓缓摘下那精致的蝴蝶钗,仔细端详了一番。
唇齿间轻轻咬合,似乎在做着某种艰难的决定。
最终,她将钗子轻轻塞回沐舒窈的手中,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礼。
随后,一溜烟跑开了。
“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冬青一脸困惑,不解地问道,“您好心送她礼物,她却不肯接受?”
在冬青眼中,这个拒绝仿佛是一种难以理解的愚行。
沐舒窈轻轻敲了敲冬青的额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洞悉,“你刚才没注意到吗?四妹的穿戴打扮,朴素至极,与她的身份格格不入。她的衣饰,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若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她是出自侯府的千金?四姑娘平时的生活,定是拮据非常。”
冬青闻言,半晌才反应过来,眉头紧锁,“可是侯府应该有固定的月钱分配,姑娘们的衣物不都是由府里统一置办的吗?三姑娘一身珠光宝气,一看就是家境殷实,为何四姑娘却如此寒酸?”
“其中的曲折,你自然不懂。”
沐舒窈拉紧被褥,姿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
语气中带着几分倦怠,“四妹的姨娘,也就是我的二娘,本是二夫人的侍女出身,地位低下,又不讨人喜欢,性子柔弱,即便有儿有女,在这侯府中也是人尽可夫的角色。至于沐清雨,她霸道又短视,每次府里分发首饰布料,只要是稍好的,她都要与四妹争个不休。四妹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哪里敢反抗?她不收这钗子,恐怕是担心即便拿回去,也会被沐清雨强行夺走。”
冬青听后,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同情,“二房的姑娘们,是不是都有些问题?”
在她看来,同为侯府千金,本应是金枝玉叶,怎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妹妹?
“三姑娘的问题,不仅仅是短视,更是目中无人。”
沐舒窈淡淡一笑,“你等着看吧,别看沐清雨哭着离开,这会儿说不定就在外面等着她四妹呢。”
果然,不出所料,沐清雨并未走远,刚一离开枕霞阁,便躲到了一棵大树之后。
不多时,沐念云急促的身影便映入眼帘,正如预料中那样,匆匆向外赶去。
沐清雨强忍着心中的怨气,目送着沐念云奔回住所,这才从树后走出,对着枕霞阁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旋即也跟了上去。
“交出来!”
在沐念云与张小娘住处的门外,沐清雨拦住了她,手掌直直摊开在沐念云面前。
“三姐,我真的没拿二姐的东西。”
沐念云往后退了一步,手指轻轻触碰着自己的发辫,试图解释。
而沐清雨则是一脸的不耐烦与怀疑,“没拿?你以为我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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