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亲爱的小耳朵
第四十九章 亲爱的小耳朵
这是一个成年人的夜晚，这里没有小孩子，当我听到隔壁房间里发出一阵阵呻吟的声音的时候，我不得不这么发感慨，我想大概迟如沐也听到了吧。
“老硕牛还真不害臊，搞这么大动静。”我忍不住地对着迟如沐说道。
“我倒是挺喜欢这种真实的感觉。”迟如沐笑着说道，不一会儿隔壁房间的动静更大了，此刻我有点尴尬，却不知道怎么做，我只好躺在那里，仰着头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保持沉默着。
迟如沐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轻轻地将一只耳机塞在了我的左耳里，对着我微微一笑。原来，她在听深夜电台，主播是个很有磁性嗓音的男生，用不快不慢的语气对着全世界听众讲着什么是爱，什么是情，我一向觉得爱与情不值得浪费时间去讨论，所以我对这个电台节目是不抱有任何看好的看法，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主播完全没有将讲爱的定义，也没有讲情的内涵，他从头到尾都在讲着自己的故事，最后插播了几个听众的电话，大多数都是在褒奖他的，只有一个骂了他一句脑残就挂断了电话，从头到尾我都没有很感兴趣，沐沐却听得很开心，她一直在咧着嘴笑。
直到最后主播放了一首莫文蔚的《爱》，我才被这深夜的歌声打动，莫文蔚的声音很令人感动，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吧，我安静地听着这首歌，睡在我旁边的沐沐早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哭了？是歌儿太感人了？”我问道，顺便从床头柜抽了一张纸递给她。
“可能是感同身受吧。”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我的心有点难受，这种看她哭的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过了吧，记得上一次看她撕心裂肺地哭，还是在大一时候的医务室。
“好了，别哭啦，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我冲她抛着媚眼，我还没讲，她就笑了。
“你别说话，你好丑。”她笑着推了推我。
“看吧，我还没讲笑话，你就笑了，不过我还是要跟你讲，从前啊，有个面包，走在路上，感觉肚子很饿很饿，于是就把自己给吃了，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好笑不好笑？”说完，我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哈哈大笑了起来，快笑到岔气的时候，我才发现她无动于衷一脸鄙视我的表情。
“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也没有人家跟我讲的冷笑话冷。”她噘着嘴对我说，扯着我的衬衫，非要让我再编一个，还没等我开口，她就一不小心把我的衣领子给扯坏了。
“你想干啥？想强暴我是不？这都开始撕衣服了？想强暴我直说啊，我又不是不从你。”我摸着自己已经扯开一个大口子的衣领子说道。“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啦，有没有带其他的衣服？”
“我这么机智，当然带有了，但是明天晚上我要裸睡了，就带了两件，一件已经毁在了你手里，我可不想明天晚上再毁一件。”我奸笑着，现在没了关系没了头衔，我真是说什么都很轻松。
“你讨厌，谁明天晚上要跟你睡？你不准碰我，睡觉。”说完，她就拉着被子将自己卷起来，丝毫不让我触碰到她。
暧昧就像午夜里的魔鬼，他摇着凶铃戴着面具演示着自己最为恐怖的出场，他唾弃虚伪，拒绝肮脏，他放肆只为了不苟活，即使他惧怕强光，但他终究是在黑夜里游走的幽灵，啃食着孤单的灵魂，吞噬着贪婪的欲望，不顾一切地发出令人颤抖的声响，是的，他做到了，他用布满血丝的双手抓住我们的心脏，在我们感受到死亡的讯息的时候，悄悄地松手，然后离开，然后消失，然后留给黎明来告诉我们，他是谁。
迟如沐突然有点不对劲，
蜷缩着身体。
“怎么了，肚子又痛了？”我连忙拍拍她的背。
“你笨啊，你傻啊，我又不是喝水呛到了，你拍我背”她推开我的手顺便打了我一下。
“哦哦，那我应该拍哪个？拍肚子？”我接着问道，像一个白痴一样。
“你不要说话！”她把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隔壁的动静总算是停了，房间里很安静。
她捂着肚子，我却在旁边干着急，不是刚才还没事么，怎么这一会突然就变了，女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实在没有办法，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我头脑一热，竟然亲了上去。
我吻着她的嘴唇，她试图推开我，却因为疼痛没有了力气，挣扎了几下之后放松了身体，我们开始热吻了起来，不知道吻了多久，反正嘴巴已经麻木了，等亲吻结束的时候，她的肚子好像不那么疼了，我心里窃喜，这接吻还有治疗大姨妈疼痛的功效啊。
“你干嘛强行亲我？”她又噘着嘴脸上露出那种恨透了我的表情。
“我看你疼，我没有办法，我干着急，就只能这样了。”此刻我的脸也已经被她问得发红。
“好吧，原谅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能再这样暧昧了。”她开始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能感受到她眼里的忧伤在黑夜里竟然如此清澈。
“你肚子不疼了就好，晚安。”我背对着她睡着，此刻已经有了困意。
第二天一大早，在宾馆主人家吃完早餐，我们就开始进景区了，这是我跟迟如沐的第二次旅行，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我想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玩手机了，因为我答应过她，要开心地旅行，不要做个手机控。今天的天气不错，阳光温热， 但自从进了山区就越发觉得冷了，爬山是最考验年轻人的活动，老人就不用考验，因为但凡老人做出爬山的决定都是勇气可嘉的， 趁着年轻多爬爬山，就相当于在社会上多吃吃亏，就能领悟一些真谛。一路上，我成了最主动的那一个，拿着手机积极给大家拍照，吃午饭的时候，积极去找空桌子，口渴的时候积极去买水，我的这几个举动不得不感谢以南，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去下功夫讨一个好，当然我并不想讨好迟如沐，反而是迟如沐眼前一亮， 反复在我耳边说道：“亲爱的小耳朵，我发现你长大了不少，会照顾人了呢。”而我一路总是在她面前强调不要叫我小耳朵，都把我喊娘了，但是她不听，拉着老硕牛跟他女朋友，指着我的耳朵说：“看，他的耳朵小不小？”然后老硕牛就拍着手笑着说道：“太小了，我靠，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才刚刚发现，不亏是你女友啊，眼睛真够雪亮的。”
我的耳朵的确很小，但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个梗一直没有被发现，直到今天被迟如沐揭穿，我的耳朵有多小呢？一个20岁的大男孩的耳朵不如人家一个小孩子的耳朵。
真搞不懂，栾川这个重渡沟，名字里有沟字，结果一来是让我们爬山的，不过山区风景是真的不错，偶尔会遇到路滑，我会很自觉地拉着迟如沐的手一起走过，走累了我们就坐在山边的凉亭里吹吹风，感受下山风从我们的耳边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偶尔会吹来一阵猛风，这个时候的迟如沐就像个惊呆了的小猪一样，嘴里含着棒棒糖，对着我的耳朵说：“快看快看，他的小耳朵被风吹得可爱死了。”
就这样，旅行了一天，爬了一天山，身心疲惫，耳朵也听累了，听了一天我耳朵小的梗了。
等到夜晚7点多的时候，我们转到山下，此刻有旅客在进行篝火晚餐。
“今天又要在这里过夜了我们，明天才能回市区。”我插着腰喘着气说道。“哎，本来还计划去一下你们的老城，看一下你们老城的夜晚呢，明天耽误不了了，明天我得回学校了。”老硕牛无奈地摇摇头。
就在我们都十分焦虑的时候，一个大夜晚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拿着红色的路线牌，喊着：“栾川到洛阳火车站，30一个人，上车啦上车啦。”
看到这一幕我们先是惊喜了一下，又有点担忧，大黑夜晚戴着墨镜是想杀人放火吧，我们猜测吧，有点迟疑，等我们看到一个肌肉男坐上了他的车后，我们舒了口气，便也坐上了车，不一会儿车就装满了人，看来景区的司机很赚钱啊，等车开了大概十几分钟后，整个车里都没人说话，空气中透着可怕的气息，我小声地对着老硕牛说道：“你说坐在副驾的那个肌肉男是不是司机请来的托儿？估计待会车开到无人路段，我们几个就会被抛尸荒野了。”
“你别吓我。”老硕牛眼皮子疙瘩了一下。“扯啥犊子呢？让他来动老娘一根汗毛试试？”坐在老硕牛边上的王晓玲驳斥了我们俩。
“看人家一个女生都不害怕，你们俩个大男人怂成这样。哎呦喂，哎呦喂。”迟如沐跟着接话道，她们此刻正在为彼此的默契击着掌。
看来实在是我多想了，晚上车少，过了山区拥挤路段就是平滑的直路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后我们顺利到达了火车站，下车的时候司机终于摘下了眼镜，我们才发现，司机的右眼有一道很长的伤疤，他一边收着钱一边说道：“不敢摘眼镜，是怕吓到你们。”我们几个都很佩服这个司机，跟他道了很多声谢谢，我们就出发去老城了，此刻已经没有公交车，我们叫了一个的士。
其实距离上一次来老城并没有过去多久，但却是我不愿意提及的一件事情，那个时候我还和以南在一起，只是她的冷漠让我不愿意再来到这里，但这件事情我肯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迟如沐在内。你有没有一瞬间感觉这个你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景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有没有感觉这里似曾相识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就连从你身旁推着垃圾车的环卫工人都长得一样。
“哇塞，我要跟他合照。”看到一个一身齐天大圣装扮的人手里拿着金箍棒站在街心正中央喊着收费拍照后，迟如沐连忙跑了过去，并冲着我们喊着，示意让我们快点过来。
“一个人多少钱？”我问道。
只见这个孙悟空模仿着六小龄童的声音说道：“十块钱一个人。”模仿的倒是挺像，我转过头问老硕牛他俩拍不拍，他俩不太想拍，觉得坑钱，但是看到迟如沐满脸渴望的表情又不好意思拒绝，最后我们一起跟孙悟空拍了一张合照，然后快印店洗了出来，迟如沐拿着照片在老城的街上转过来转过去，我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迟如沐这么开心快乐过，自从在我身边，从开始到结束，我都见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的内心不自觉地快乐起来，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
迟如沐暴露出她的吃货本质，一路开吃，什么炒酸奶、烤鱿鱼、变态烤瓷等等，她都尝了个遍，她一个人吃到夜市街罢市才肯回去。
但是好像我们回不去学校了，都12点了，我们只好找附近的酒店睡觉，这次酒店有双人房了，但是老硕牛在旁边，我们又不能说漏嘴，于是一人订了一间大床房，还是在隔壁，而且，我能完全地记起来这家酒店就是上回程谙跟胖根住的酒店。
洗漱完之后，我们俩按照昨天的方式躺在了床上，我睡在右边，她睡左边，刚一上床躺下几分钟，隔壁宿舍又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声，但好歹这是酒店，总比家庭宾馆隔音效果好了那么一点点，我只能这么说，我们听着这么大的动静，面对面相视一笑，此刻的迟如沐突然扯住我的耳朵，问我：“我的天，你的耳朵是不是遗传？”面对她问的问题，我仔细思考了几秒，我发现我家里还真都是大耳朵除了我以外，就连比我小十二岁的妹妹都比我耳朵大，这还真成了一个可以说很多年的梗了。
“不是遗传，可能上天是公平的吧，给了我一双大眼睛和一双精致地双眼皮，所以在我的耳朵上偷偷下了点功夫。”我只能这么跟她解释道，但她好像一点都不想接我的招儿。
“你能不能把你的衬衫接我穿一下？”她突然凑到我耳边轻轻地说道。
“现在？为什么？”我有点不解。
“嗯，就现在， 不为什么，哎呀，你快脱吧。”说完，她就强行逼着我脱衣服，差一点亲自动手，我不好意思地当着她的面脱掉了衬衫，她一把夺去，跑到了厕所。
我裸着上身躺在床上焦急地等待着，等待着她闹出个什么名堂来，可是等了十几分钟她还没出来，我就一个劲地催催催，真的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但她的这一改造的确亮瞎了我的双眼。我的衬衫在她身上被她穿成了连体的，衬衫的长度刚刚好遮住了屁股露出一条修长的腿出来，她天生肤色很白，分手之后的她貌似瘦了很多，如今已经有一双大长腿，实在是分手之后她变得太漂亮了，她的脸上化着韩妆，以前从来没见她在我面前化过，估计是新学的吧，但是化得很棒，我说这么久还没出来，原来是细心装扮了一番。
“怎么样？好看不？”她穿着我的衬衫赤脚在地板上翩翩起舞。
“嗯，你比以前好看多了。”我笑着说道。
“就知道，你以前是嫌我丑才对我不好，现在我变好看了，我会让你后悔死。”她嘟着嘴说道。
“哦，所以你打扮成这样是来报复我的吗？”我的内心很平静，又很复杂，但具体的滋味我也形容不出来。
“不不不，我干嘛要报复你，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我亲爱的小耳朵。”说完，她晃悠着身子，跑到我的面前，亲了一下的我左耳。
“来来来，右边也亲一下。”她又亲了一下我的右耳。
“不是你这是要闹哪出呀？”我有点搞不懂，她到底是想要给我传达什么样的用意。
“我，啊呀！”刚准备说话的她突然左脚被右脚绊倒在了地上，我连忙从床上起来扶起了她，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竟然也摔在了床上，这个时候她压着我的身体，我有点喘不过气地说道：“你这瘦是瘦了，但我还承受不住啊。”
她此刻没有说话，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她压在我的身上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我感觉我堂堂男子汉怎么有一种变成小受的趋势，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五官，她的红嘴唇，分手后她变了不少，我的心跳突然开始变得躁动起来，我的脸也红了，怎么了，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被一个前任给弄得心跳加速了呢？我试图闭着眼睛，迟如沐说不准闭，我试图转移视线，迟如沐又把我的脑袋扭回来，我知道她就是想让我看看她的这张脸，我突然觉得她有点肤浅了，但我又有点好笑自己比谁都肤浅。
“小诺，你知道吗？虽然是我主动跟你提的分手，但是我从来都不想跟你说分手。”她此刻安静了下来，将头埋在我的胸前，我能很快地感受到了胸前有一股湿润的温暖。
“对不起，我”此刻的我什么都解释不了，多像个败类。
“不用解释，我见过那个女孩。”她继续说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企图通过分手这件事来缓解她内心的伤痛。
“我知道你们分手了，不然今天躺在这个床上的就不会是我。”听完她说的话，我的内心有种针扎的难受，何尝不是呢？我口口声声羡慕着程谙跟胖根忠贞不渝的爱情，我自己却像个人渣一样，到处滥情。
但我实在是没有勇气跟她复合了，我没有脸说出这些话，即使我现在很后悔，即使我知道她对我的好比以南多得多。
“没关系，小诺，从高三我们在一起开始，我就一直处于备胎的状态，我心里是知道的，你爱谁我都不介意，但我只想要你爱一下我，我努力变成你想要的样子，如今我做到了，你满意了吗？”她哭得更加厉害了，隔壁的呻吟声已经停止了，估计已经熟睡了吧。
“那我们复合吧，如果你不介意，我现在已经变了很多，也许我能够对你好了。”我不知道我出于何种勇气说出这句话，但是我不想让她在哭下去了，她每哭一秒，感觉我的世界里都在下着一粒沙，真不想看到她哭到我的世界里生长出撒哈拉沙漠的时刻。
“你说真的吗？”她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我的胸前已经是一片汪洋。我点了点头，她狂亲了我几下，嘴里喊着亲爱的小耳朵，那一刻，我笑了，我的不要脸，她最终还是给足了我面子。
就这样，我和迟如沐复合了，感谢老硕牛的到来，让我重新拾起这一段废弃的恋情，洗了洗晒干，重新穿上。
临走的时候老硕牛嘱咐我说：“她是个好姑娘，如果你不行，换我来。”我想不用我收拾他，学跆拳道的王晓玲自然会让他趴在地上起不来。
此刻的我内心没有丝毫负担，很轻松地牵着迟如沐的手回到了校园。
刚回学校，迟如沐就拉着我要去买奶茶，我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去上浅时光，结果她还真的跟我作对，真去了上浅时光，今天的人很少，可能是国庆还没有结束吧，但是以南在，以南看了我一眼，又瞅了瞅沐沐，低着头说着：“请问俩位喝点什么？”“两杯原味奶茶。”其实，迟如沐根本没有问我要喝什么。
“对不起，卖完了，原味的没有。”以南戴着帽子依然低着头。
“那草莓奶茶。”
“对不起，草莓的也没了。”这个时候沐沐好像有点生气，看着不动声色的以南，她噘着嘴，然后跑过去拉着我说：“走，亲爱的小耳朵，我们去别家买，这家卖奶茶的长得有点丑。”她故意放大声音让以南听到，我瞅了瞅以南几眼，以南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我只是对着沐沐笑了笑，都说女人的嫉妒心能杀死整个地球，我是非常相信这句话的，但是比起以南，我会选择站在沐沐这边，因为至少沐沐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
“走，亲爱的小耳朵，送我回宿舍，我们晚上去操场跑10圈，不像某些人整天只能跑8圈。”沐沐又大声地叫嚷着。“我亲爱的小耳朵，冬天来的时候，我还真担心，买不到合适的耳套给你。”
“我亲爱的小耳朵，你用的OPPO手机，是不是耳机太大塞不进去？要不咱俩换一下吧，我有个珍藏版的诺基亚。”
“我亲爱的小耳朵，真想体验下你掏耳屎的感觉。”
“滚滚滚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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