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汉中月明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都渐渐喝得有些微醺了,哪怕是秦霄也在经过了不知道多少轮的敬酒之后,心中也有了些许醉意,开始感到头脑发沉,但总体来说还算是清醒。
坐于秦霄一旁的成皇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但这一些酒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只不过是让他的兴致变得更高了一些,让他更加地沉浸于一种莫名的情绪中,似乎要把这些日子来的压抑和郁闷全部发泄出来一样。
秦霄并没有出手阻拦,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与成皇推杯换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时发出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很快便来到了月明时分,宴席接近了尾声。在成皇终于酒醉于案前并离去休息之后,原本满满登登列席于厅内的群臣也是纷纷起身请辞,不一会大厅内就只剩下了秦霄与陈、孔、甘三人还有齐蒿杰还勉强清醒着。
陈肃他们三人原本是想要与秦霄一直待到最后的,只不过秦霄见他们在宴席之上被其他人灌了不少酒,此时虽然没有倒下,但也有了八分醉意,所以秦霄干脆便让齐蒿杰安排他们在齐府之中休息去了。
在安置好陈肃他们三人之后,秦霄也回到了齐蒿杰给自己安排的客房之中,这一次齐蒿杰给秦霄安排的房间乃是上房,其中的装潢不算得上奢华,但胜在布置巧妙,待在其中使人感到温馨与舒适。
只不过当秦霄久违地躺在温暖柔软的床褥之上时,却久久无法入眠,甚至都有些怀念起这段时间以来在军营之中的日子来。
在锦缎床铺上辗转反侧许久之后,秦霄悄然起身,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了齐府,漫无目的地徒步走在汉中城的街道之上。
那曾经掩护联军撤退的乌云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轮明月高悬于当空,为整个大地带来一片明亮而祥和的光芒。
虽然已是初夏,但汉中的晚风仍是微凉的,当中还能闻到些许的泥土气息以及草木芬芳,使人心旷神怡,甚至秦霄脑海中的醉意也因此而消退了不少。
若按照往常来说,此时的汉中城该是静谧且安然的,毕竟外敌已退,城中百姓也应该再度过上那安居乐业,重新回到那平静的时光与生活当中。
只不过今夜的汉中城却似乎并没有那么平静,城中的诸多百姓仍未就寝,他们在街道上来回跑动,似乎在忙碌着些什么一样。
这引起了秦霄的警觉,要知道这汉中城可是被围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汉中城内的百姓在重获自由之后理应尽快恢复农桑,从事生产才是。
毕竟若误了农时的话,轻则减产,重则绝收,如此严重的后果对于古代任何一户普通人家而言,那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
虽然如今汉中还没有真正交到自己手里,但秉持着为汉中百姓负责的想法,秦霄迈开双腿向百姓忙碌之处走去。
“你们这群狗东西还不快点,老爷少爷他们现在可都还在那边候着呢!若是慢了有你好受的!”
“哟哟哟!你这是要造反啊,这箱子里面的宝贝可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把你全家六口子搭上都不够赔的,都给老子轻点!”
秦霄甚至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远远听到人群当中传来的声音,只不过这个声音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口。
当秦霄靠近之后方才发现,原来竟是汉中城内的一家大户人家——邓家的管家正在指挥着上百名杂役,把各种各样的名贵家具,以及一干被装在箱子里面的金银瓷器等物品,源源不断地从马车上搬进邓府。
而且从那些杂役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的粗布麻衣,以及接近虚脱的面容来看,他们似乎已经持续忙碌了许久一直不曾得到休息。
秦霄望着眼前的景象不禁皱紧了眉头,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出面阻拦,反而是先往后退了两步,随后纵身一跃,来到邓府之内的一栋二层小楼的楼顶之上。
这一栋小楼虽然算不得高,但是当秦霄站在楼顶的时候,还是能大概把汉中城内的景象看在眼中。
随后秦霄便发现,邓府门前所发生的事情并非个例,整个汉中城内起码还有十处地方正在同时上演着类似的情节。
秦霄大致回忆了一下,发现那些地方分别是邓家、冯家以及高家的直系或是旁系所居住的地方,他们三家乃是汉中城内最强大也最富有的豪门大族。
只不过在十五年前的时候,他们也不过是成都附近的一个普通富户罢了,但在大成开始号召百姓迁往汉中之时,他们无比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发财致富的好机会!
三家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所有田产变卖,带着全家老小和全副身家来到了汉中进行“开疆拓土”。
由于当时的汉中百姓被大秦迁走多半,不仅使得诸多田地被荒废,更是造成汉中当地的人口锐减,土地荒芜,日常的生产活动几乎根本无法正常运转。
毕竟就算重新建好了铁匠铺,没有熟练的铁匠也同样打不出农具来,而当时的邓家也正是因为带了十余名熟练铁匠前来,受到了当时汉中太守的青睐与重用。
当时的汉中太守直接把汉中的铁器生意都交给了邓家来打理,而冯家与高家也因此而得以分别包揽了煮盐与漕运这两大行业。
直至现在,邓家甚至已经发展到将整个铁器产业,从开采各类矿石,再到冶炼锻造,直至最后销售的全过程都包揽在内。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之中,盐铁对于百姓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而汉中水系密布,又有一条汉江横贯东西,这就使得这三家原本在成都根本排不上号的家族彻底翻身,成为了拥有数十甚至上百万两银子家产的庞然大物。
甚至于在前几年的时候,当时的太守打算逐步收回他们手中的盐铁产业的计划被发现,使得这三家人还联起手来共同对抗官府,并且最终成功地让当时的太守屈服让步。
而齐蒿杰也正是在这样的一个背景之下临危受命,从成都来到了汉中成为汉中刺史,以遏制这三家的发展势头,防止汉中最后成为了他们三家人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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