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并不容易
甘兴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您是有所不知,虽说我们从属御林军,负责守护陛下与咸阳城的安全,但最近这些年以来,弟兄们过得也不容易啊!”
秦霄沉吟片刻,随即问道:“倘若本太子没有记错的话,这御林军的军饷开支历来都是最优先的事项,即便是渭河水灾使得国库空虚的这段时间里面,御林军的军饷数额也并未得到削减,你们的困境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甘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苦笑道:“事实是如此没错,但是殿下可曾知晓,那些款项真正落在朱雀营头上的时候,已经剩不下多少了。”
秦霄眉头一皱,连忙追问道:“甘统领的意思是有人中饱私囊,把这一笔本该运到御林军中的钱粮给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甘兴并未想到秦霄竟然说得如此直接,他沉默着挑了挑眉毛,低头避开了秦霄的视线,算是默认了此事。
只不过此时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姚芝云,却是忽然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内心激动说道:“这怎么可能!我父亲平日里不好争权夺利,也不贪财爱色,他怎么可能会侵占这御林军的军饷?”
姚芝云的忽然发言让秦霄结结实实吃了一惊,但是旋即便恢复如常。
虽然他们刚才的谈话之中,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出姚芝云的父亲,也即是如今的兵部尚书姚承嗣的名字,但是这御林军的军饷开支却是由兵部经过审核并拨给。
所以如果真的要聊到这贪污御林军军饷的事情,那么姚承嗣身为兵部尚书,就算他没有往自己的口袋里装一两银子,也肯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且秦霄他们现在也只不过是合理地怀疑罢了,更何况古语有云,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清楚在看似光鲜亮丽的表皮之下,跳动的到底是一颗炽热火红的心脏,还是一颗已经发烂发臭,甚至已经腐烂旧矣的烂肉。
只不过看姚芝云现在的样子,与她说这些事情显然只会适得其反。
秦霄伸出手去,在姚芝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激动,随后开口说道:“甘统领,如今大敌在前,这些话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那就不要轻易说出口!”
甘兴也是立马便读懂了秦霄的话,他立马对姚芝云拱手致歉道:“末将失言,还望太子妃恕罪!”
见到甘兴如此干脆地认错,姚芝云心中的不满顿时消散了大半,也意识到了她刚才在言行上的失态,故而也是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秦霄见姚芝云没有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起来吧,刚才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朱雀营与其他各营有所差距定然还有其他原因吧?”
甘兴点了点头答道:“殿下所言不差,在这御林军的里面,四营其实并非合作的关系,而是竞争的关系。”
“每一年的暮冬时节,御林军的内部都会进行一次比赛。此次比赛的本意原来是为了检验各营一年来的训练成果,同时也能促进各营之间的交流,以便于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秦霄边听边点头,到现在为止甘兴所言都没有什么问题,毕竟不管内部怎么练都好,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所以定期举办这样的比赛,其实是有利于提升将士们的战斗力的。
但是甘兴接下来的话却是让秦霄才刚舒展开的眉头,重新又拧成了一股绳!
“这一切都是源自五年前的那一场比赛,一开始末将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但是那一年给表现优异的士兵的将领并非往年的钱粮,而是给予了他们随时可以加入青龙营的资格!”
“只不过在第二年开春的时候,薛将军便忽然宣布从那以后,御林军中的钱粮不再均等分配给各营,而是开始对各营实行分级配给制度。”
“当时在去年的比赛中拔得头筹的青龙营,可以独占五成的钱粮、器械、装备,而位列青龙营之后的白虎、玄武两营则是各得两成,至于我们朱雀营,只能分得那最后的一成……”
“所以为了能够获得更好的训练场地、更精良的装备以及那更丰厚的粮饷待遇,那五十名获得加入青龙营资格的士兵,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投入了青龙营。”
“打那以后,原本颇为和谐的比赛变得血腥了起来,每一年都会有士兵为了争夺那进入青龙营的资格,死在了那一场比赛之中。”
“而且为了维持明面上的平衡,每一年进入御林军的新兵都会被安排到除青龙营以外的各营,所以与其说那是各营之间的一场比赛,倒不如说是青龙营从其他三营选拔士兵的工具罢了……”
甘兴说到这里的时候胸中满是愤慨,但语气之中又充满了无可奈何,似乎至今都还无法对这样的事情而释怀!
而听到这里的秦霄,也已经大概明白了朱雀营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虽然秦霄也知道,这种分级配给制度也存在一定的合理性,毕竟在这个时代之中,强者能够享受更好的资源倒也无可厚非,还能激起底下士兵的胜负欲,让他们可以更加卖力地训练,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但最为关键的一点是,在当年秦皇下旨将御林军一分为四的时候,就已经把半数以上的老兵分入了青龙营中。
如此一来,青龙营的总体实力肯定会在其他各营之上,在以各营为单位的比赛中拔得头筹,几乎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所以从一开始,这个配给制度便无限偏好于青龙营一方,剩下的白虎、玄武、朱雀三营,实际上争夺的也不过是那剩下的五成军费罢了。
至于朱雀营一路颓废至今,那属实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就算是白虎、玄武两营,他们的所能使用的军费是朱雀营的两倍,外加上每年年末的比赛,青龙营都会从其他三营中,挑选出表现优异的士兵加入青龙营。
这样一来,就算朱雀营中偶尔出现了几个好的苗子,朱雀营也没有任何能力让他们留下,几乎所有人都会很快地投入到青龙营的怀抱之中,使得其他三营简直成了青龙营的附属品,只为了向青龙营输送精锐士兵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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