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御厨的孙女
那真是有点不满意, 蒋锦航对苗雪娘颇有情义,让她为妾已经是委屈她了,喜事还办的这么仓促, 不用想蒋锦航都能想到,知道这消息后,苗雪娘那伤心哭泣的样子。
但他又不敢惹宁曼,宁曼这次回来后的态度, 总让他有些摸不着底的忐忑。
“这个今晚的话, 是不是太急了些?这也就只有几个时辰了, 就算礼节简单一点,但这也有些来不及吧?”最后, 蒋锦航挤出这样几句话。
宁曼干净利落的说:“我觉得不急,横竖人就在后院, 连屋子都是齐整的, 几个时辰, 够到不能再够了,当然,若是你怜惜她,不怕外面流言继续传扬,多等几天再过礼,我也是能等的。”
宁曼这话一出,蒋锦航心中咯噔一声, 脑中顿时清明起来。
宁曼当然能等,但他蒋锦航却等不得,虽说谣言止于智者,但也有一句话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他这几日没去书院, 也不知外面穿到什么地步了,若是再过下去,情况会进一步恶化,甚至将对他的名誉产生不可逆的影响。
蒋锦航虽然怜惜苗雪娘,但对方和他的功名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也罢,把便按照你说的办。”蒋锦航立刻下了决定:“那回头我让人给表妹说一声,至于母亲那边”
“母亲那边,也是你去说。”宁曼才懒得和蒋母纠缠,立刻接了下半句,又说到:“不过,厨房那边你放心,我一定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会丢了你的面子。”
蒋锦航又和宁曼说了两句,就迫不及待的走了,如今已快到午时,邀请人太仓促可不好,还是赶紧写了请柬送出去才是。
蒋锦航离开后,宁曼随口叫了个小丫鬟去给苗雪娘传话,心中却想,也不知苗雪娘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蒋锦航毕竟是男人,不知道女人的心思,只怕苗雪娘得知新婚之夜这般草率的难受,更甚于被逼签卖身契沦为贱妾那时吧,好歹那时身边还有蒋锦航在温言细语宽慰着呢,不过,她越是难受越是生气,那就越好。
上辈子原身被她恶心被她气的时候多了去了,她这才哪跟哪啊,最多只算收了点利息,以后还本金的时候还多着呢,苗雪娘慢慢受着,也就是了。
不出宁曼的所料,苗雪娘听到她派去的小丫鬟说的话后,脸色都变了。
“这真是表婶说的?我我不信表嫂不会这样对我的”
苗雪娘一手扶在门柱上,艰难的开口,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宁曼拿了她的卖身契还不够,居然还这样羞辱她,没有仪式,没有黄道吉日,随便指了一天就让她过门,这样的轻慢,让她以后如何在蒋府立足?
小丫鬟素来是跟着初雪的,对于这件事里面的道道门清,闻言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我可没有那欺上瞒下的胆子,表姑娘要是不信,大可问奶奶去,只是我也要提醒表姑娘一句,今日还可以叫我们奶奶一声表嫂,但明日可千万记的要改了称呼,上下尊卑有别,可千万别乱了规矩。”
说完这话,把手里捧着的两个红字并一对红烛塞到蕊芝手里:“收好了,这还是好容易从库房里翻出来的,要是弄坏了,可没有了。”
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反应,小丫鬟转身就走。
苗雪娘脸都气青了,她虽早早失了父母,但跟着姨母生活,又得表哥看重,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蕊芝也颇为不服,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一放,气冲冲的说:“姑娘,我陪你去问太太和少爷,我就不信,他们能这样让你受委屈,这事,一定是奶奶瞒着他们决定的。”
以太太和少爷对自家姑娘的疼爱,她就不信,他们能这样让自家姑娘受委屈。
然而,这话刚一说完,她就感到有一股大力抓住了自己的手腕,偏头一看,苗雪娘脸色铁青,但口里却吐出了三个字:“不能去!”
蕊芝愣住了,好半天才疑惑的问:“姑娘,这又是为何?”
如果不去找太太少爷,自家姑娘莫非真要这样委委屈屈就过了门?乡里土财主纳小妾还要吹吹打打一番呢,自家姑娘可是少爷的表妹,怎么能这样委屈。
苗雪娘咬紧了牙关,这样轻慢到近乎侮辱的安排,她何尝不恨,但是,恨又有什么用,唐宁曼敢派人来这样传话,肯定是得了姨母表哥首肯的,她就算去抗议,结果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表哥这段时间也很艰难,姨母因此也有些怨我”苗雪娘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没关系的,来日方才,蕊芝,想想坤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她声音说到最后,轻不可言,但言下之意,蕊芝却听懂了,她看了自己姑娘一眼,轻叹一声,却再没说什么。
苗雪娘带着满腹的委屈,本想晚上给蒋锦航诉诉苦,结果到晚上却傻眼了,因为蒋锦航喝了个伶仃大醉,是被两个小厮架着送回来的。
看着躺在床上,满脸潮红一身酒气的蒋锦航,苗雪娘气的咬牙,但也知今晚府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看着她的院子,只得忍了,让蕊芝去要了热水给蒋锦航清洗,结果刚一转身,蒋锦航就吐在了榻上,一个晚上如此了两三次,别说新婚之夜享受鱼水之欢了,苗雪娘根本是和呕吐物战斗了一夜,快到天明时,却已经累得脸色苍白,眼下泛青。
蒋锦航到天色将明时才安静下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苗雪娘忙了一晚,眼皮直打架,却还不能睡觉,因为今天早上,她还要去给宁曼敬茶。
小妾嫁进来第二天要给正室敬茶,这是自古传下来的规矩,苗雪娘虽然不想去,但也必须去,一个不被正室待见的妾室虽然尴尬,却还有一隅立足之地,若是正室不承认,那才真是尴尬至极。
因此,明知此去会被羞辱,苗雪娘也必须硬着头皮去了。
“听说昨晚少爷醉的走都走不稳了,刚被苗姨娘接过去时,就吐了苗姨娘一身,苗姨娘脸都绿了,还要强撑着笑容道谢,那模样,简直是说不出的精彩。”
第二天一早,映秋在给宁曼梳头时,就绘声绘色的给宁曼描绘了昨晚苗雪娘那边的场景。
宁曼忍不住想笑。
苗雪娘这人小气又矫情,偏偏还有时下贵族大小姐的洁癖,蒋锦航吐她一身带来的恶心,她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
“事情办得不错,记得回头赏那上酒的小厮,还有,苗雪娘院子里的也别忘了。”宁曼笑着吩咐。
早膳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小丫头进来报,说是苗姨娘过来了,但少爷没有来,这是宁曼意料中的事,蒋锦航昨晚大醉,这个时辰大概率是醒不过来的,白莲花没办法,也只能单刀赴会了。
“让她廊下等着,奶奶好了,自会让她进来。”
宁曼用完早膳,才出去会苗雪娘,苗雪娘一见她坐下,就规规矩矩的上来叩首,又捧上茶来给宁曼,宁曼轻轻喝了一口,目光却落在苗雪娘面上,然后不得不赞了一声,果然是朵标准的小白花,从眉眼到神韵,从头到尾都写着楚楚可怜,也难怪能将蒋锦航吃的死死的了。
不过,好看虽好看,却憔悴了些,但这也难怪,谁衣不解带的照顾酒醉之人一整夜,都会是这般模样。
她接受了原主的委托,会让苗雪娘罪有应得,却不至于在敬茶这中细节上研磨对方,平静的喝了茶又吩咐初雪看赏。
看到苗雪娘接过那对包金银镯子,宁曼徐徐开口,“出嫁从夫,苗姨娘已经已经进了我们蒋家的门,就要记住为人妾室的规矩,以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要懂得规矩,不然,我纵然有心饶你,蒋家的家规,可也饶不了你,你可记住了。”
苗雪娘眼眶一下就红了,却深深低下头,“谢夫人教诲。”
她态度恭谦,里面有多少真意却未必,不过宁曼也不需要她真心诚意,笑了笑,端起茶喝了一杯,就让她走了。
苗雪娘设想的各中刁难,从头到尾没出现过,走出正厅,她还有些茫然,差点就被石阶绊倒了,幸好蕊芝扶了一把,才没有跌倒在地。
恰在这时,里面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奶奶,你就这样算了?”初雪有些不忿:“好端端说着话,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睛,奶奶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她摆出那副委屈的样子给谁看?依我说,就该治她一个不敬之罪。”
宁曼噗嗤一声笑了:“什么不敬之罪,你真是戏文看多了,再说了,我一个正房娘子,和她一个小妾计较什么,她知情识趣,我就容她几日,她要是敢作死惹恼了我,她那卖身契可在我手里捏着呢,远远发卖了,也就是了,为着名声,婆母和夫君,也不敢真和我计较,以色侍人,焉能长久,她也就这两年的工夫罢了。”
宁曼语气里的轻慢和满不在乎,在寥寥几句话中尽显无疑,苗雪娘听在耳中,不由气血翻涌,却又做声不得,她这才惊觉,自己就算使手段进了蒋家的门,但只要卖身契在旁人手中一日,她就一日不得安宁。
“姑娘”蕊芝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苗雪娘咬了咬牙:“走。”
她的卖身契在唐宁曼手里又如何,也要她有命来收拾她才成!以前是自己心慈手软,才让自己落到如今两难的地步,不过,来日方长,今日的羞辱,总有一天要让唐宁曼还回来才是!
不过在那之前,先要安排好坤儿的事,坤儿那么聪明,又是表哥的第一个孩子,蒋家的一切,合该是坤儿的!她一定要让坤儿名正言顺的回到蒋家才行!
唐氏生不出孩子,一旦自己有孕,她必然心急,那便是坤儿回到蒋家的契机,而只要坤儿回到蒋家,那么,唐氏就没了利用价值!
所以,现在不用慌,不用和唐氏较一时长短,当务之急,是先怀上身子,一旦有了身孕,那么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表哥是自己的,而蒋家,也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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