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七零年代真千金
她们之所以来京城, 其实和孔希学那封信脱不了干系。
宁老二长年在机械厂当工人,因为他生性惫懒,又不思上进, 干了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只是个普通工人,其实因为孔希学家的关系, 前些年他们家在厂里也挺嚣张的,只是后来变革来了, 孔希学被下放, 宁老二家才收敛了一些, 但因为早年得到的财物很丰厚, 就算最近缩起尾巴做人, 在厂里那片人心目中,也还是比较殷实的人家。
而在三个月前,宁老二家得到了来自京都的一份信, 那之后,一家人立刻抖了起来,因为那信是孔希学写的, 说是自己已经平反,而且工作已经恢复了,改日会派人来接宁瑶上京一聚。
孔希学具体做什么的, 宁老二家其实并不知道,只知道对方身份不低, 在京城是个人物。
这一下,宁家人顿时抖起来了,宁老二甚至放话,说是全家人都要进京去享福了,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那两个老不死的都那么大年纪了,早晚要死的,而死掉之后,那些钱啊房啊的就都是宁瑶的了,而宁瑶是他女儿,她的东西,不就是他的东西。
一想到那美好的未来,全家人都心潮澎湃,完全忘了这一切其实是宁曼的,毕竟在他们心目中,宁曼这辈子都只有留在乡下的命了,结果就在这时,回家过年的钱松带给他们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那就是宁曼考上大学了。
宁曼考上大学了?这个消息让宁老二一家无比震惊,但很快她们就高兴了,考上大学好啊,听说大学生有津贴,毕业后国家还负责安排工作,这以后,家里就又多了个提款机了。
一家人都很开心,只有宁瑶不太高兴,她可从来觉得自己比宁曼强的,但现在,宁曼考上了大学,她却落榜了,那不是说宁曼比她强?
但她这种不爽的心情很快因钱松的热烈追求而烟消云散,宁曼是大学生怎么样,钱松可也是大学生,自己要是嫁给他,也和宁曼差不多了。
那时候,宁老二一家人还没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宁曼读的大学就是孟敏教课的大学,他们的见识太少,这些年又刻意和京城孔家疏远,早忘了孟敏执教的学校名称。
孔希学说了今日会安排人来接宁瑶上京,宁瑶于是一边等待,一边和钱松谈恋爱,两人的订婚宴日子都快确定下来了,然而,孔家那边始终没有消息,而周围邻居的目光,已经从一开始的期待到现在的讥笑,甚至最近几天,尚小兰都听到有人故意的讥讽了。
“还说京城有们显赫的亲戚呢,我看别是骗人的吧,真要有显赫的亲戚,宁老二还能这么多年只是个工人?再怎么,也该往上走一走了吧?”
“这你也别说,说不准真有呢,当年宁老大的岳家,听说可是有来历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宁老二家当年可的了别人不少好处,但这几年却如避蛇蝎一样的躲着对方,对方就算平反了,也不会理会这种亲戚吧。
宁老二一家气的要死,却又不能说什么,那些背地里嚼舌头的邻居,一见他们都还是笑眯眯的模样,让他们发火都找不到理由。
又过了一段日子,连钱松都动身去京城了,孔希学那边还没消息,尚小兰就问宁瑶:“要不要你也跟去京城看看?那两个老不死的老没消息,我这心啊,总是悬吊吊的。”
宁瑶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说:“别慌,我让钱松空了帮我打听打听,看看京城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前几年的动乱让她们心有余悸,宁瑶是个窝里横的,洛城这一某三分地她还有点胆气,说到去京城,还是有点心虚。
宁瑶就给钱松写了信,然而回信还没到,宁老二却拉长着脸从厂里回来了。
“厂长给我说,要调我去新厂!”
尚小兰一听,脸都绿了,脱口而出:“厂长他疯了吧?居然要调你去二厂,不是说他和那老不死的一个学生有亲戚关系吗?这他也不关照?”
二厂那是什么地方?说的好听叫二厂,实际上,根本是老厂在山旮旯里面刚开始建设的一个新厂,上个月才开始建设,现在还只是一片地基,更别说配套的菜市场医院学校等等配备了,调去那边,和戏文里的下放发配差不多,比起去下乡插队待遇还差一截。
“不行,我要去找厂长,问问他凭啥这样干!”
尚小兰问了半天,宁老二都不开口,她又气又急,嚷嚷了一句就想往外面冲,宁老二想了想,也没拦着。
今天厂长找他谈话的时候,态度看着客气,实际冷冰冰的,明里暗里都是他必须过去的意思,没准他家的蠢婆娘去闹一下,能有不一样的收获呢。
结果让宁老二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两个多小时后,厂里保卫科的人来家里通知他,说是尚小兰在单位撒泼,破坏了厂里的财产,如今已经被送到派出所去了,让宁老二赶紧过去处理。
宁老二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尚小兰会被送到派出所去,按道理说作为工人家属,就算闹点事,屏着家丑不外扬的道理,也该厂里解决啊,怎么就闹到派出所去了?
肯定是那个厂长,之前对他说话就阴阳怪气的,对了,听说他家闺女和钱松曾经是一个学校读书的同学,该不是看上钱松偏偏钱松看上自家女儿所以挟私报复吧?哼,回头一定要在老不死的面前狠狠告厂长一状,让老不死的找点关系收拾厂长出气。
宁老二心里骂,但还是要赶去派出所接人,到了派出所才知道,尚小兰可威风了,不但打坏了厂长室几扇玻璃窗,还差点扇了厂长一个嘴巴子,这一下,厂长能放过她才怪。
宁老二陪了玻璃的钱,两口子又给厂长道了歉,这才离开了派出所,两口子以为这件事总算完了,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接到了消息,因为尚小兰闹进了派出所,转正的事晃了。
这一下,宁老二家是陪了夫人又折兵,眼看厂长给予他的前往新厂报告的时间越来越近,宁老二没办法,只能让宁瑶和尚小兰到京都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孔希学想想办法,在他想来,只要能见到两个老人,这事必然是水到渠成的。
“宁瑶,我们就这样找上门去,能行吗?还有,之前那么久没寄信的事,咋说你想清楚了没?”
尚小兰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背上还背着一个大包,满脸忐忑的问道,比起尚小兰,宁瑶可就算轻松了,只手里拎着一个小包,她不耐烦的说:“哎呀,怎么不行,他们前段时间寄了那么多东西来,可见是还疼爱我,至于这么多年没有通信,这很简单啊,就说你们不准我给他们写信,怕我受牵连,他们真心疼我,肯定能够理解的。”
听了宁瑶的话,尚小兰疑虑稍减,但很快又忐忑起来:“可是,就算他们接受你,你爸的事,他们真能帮得上忙吗?听说他们只是学校的老师,这手,能伸到工厂里去吗?”
宁瑶更加不耐烦起来:“哎呀,能不能帮上忙,不得试试啊,早知道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的,就不该让你跟来,真是麻烦。”
说完,宁瑶看也不看尚小兰,气鼓鼓的就往前走去。
尚小兰忙跟在后面追,只是她手上背上全是东西,追的那叫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然而,就算她差点累断气,宁瑶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走出了火车站,她才在路边站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当然就是孔家的地址,宁瑶问了几个人后,带着尚小兰上了一辆公交车,转了两次后,成功的来到了孔家附近的街道,然后找到了孔希学的家。
可惜,孔家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宁瑶敲了半天门,也没人来开门。
“瑶瑶,这家里没人啊,怎么办?”尚小兰惶恐的问。
她本性是挺泼辣的,可自从上次进了派出所后,胆气不自觉就虚了,再说就算当年她嫁给宁老二的时候,也没有住在城里,而是跟着公婆住在工厂的家属区,搬到洛城这么多年,她早习惯了小地方的生活,再看周围的黛瓦红墙,不自觉就有些胆怯。
宁瑶不耐烦的看她一眼:“等着。”
说完,她走向了街口,找到两个坐在门口聊天的大妈问了一番,这才回来。
“说是老两口平时不住这,住在单位分配的宿舍里,只有周末才过来,可惜她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个单位,妈,你知道不?”
尚小兰傻了,“啊,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早些年两位老人在时,其实提过,不过尚小兰当时没往心里去,隔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能记得。
宁瑶恼怒的瞪了自己母亲一眼,又蠢又笨,什么都不记得,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瑶瑶,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尚小兰有些局促,邻居说两位老人要周末才回来,可如今才周二,这两三天,她们要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门口等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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