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俏婉容终身有靠(下)
婉容听着这句倒急了,捉住婉柔的手说道,“他竟真去了爷跟前?我只当他是赌咒发誓,并不晓得他是当真说的……这可如何是好?人虽是可恶,也不至于当场打死了。”
婉柔琢磨着她这话,却是透着些别样意思,但念起她是立了誓不嫁人的,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婉容这是做了什么打算,只模糊出了个主意,说道,“前头虽然没说是为了什么缘由,依我看也逃不过你那一桩子事来。左右还是在你身上,若是真不想伤了他性命,还需到主子跟前去细说一回,换个法子罚了才好。”
婉容当下心乱如麻,扯也扯不清,婉柔这后半句她到底还是听进去了,便捉着她一起往屋子里走。倒把婉柔给弄得哭笑不得,本就是不干她什么事儿,眼下可好,竟捉着她不放了,好似要做什么大事偏要弄个人放着壮胆。
她和婉容一同处着这么些年,又哪里见过婉容如此方寸大乱的时候?婉柔想到这一处,也渐渐明白了,还是那小子走运,甭管是用了什么法子,到底是钻进人家心里去了。不然寻常女儿家,遭人这样轻贱,一时打死了才是正好,还要拍手称一声痛快哩!
如此想着,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和婉容立在了堂屋当中。只见主子爷正扫了美人瓶下的花瓣,一边还同奶奶笑着说些什么,瞧见两人进来,都停下了手。
徐明薇见着婉容先是惊讶,心里转过弯来,面上却是沉得住气,半点颜色也不显,淡声问道,“不是还没轮到你当值,这会儿不在自己屋里歇着,怎地又跑回来了?”
婉容咬着唇,一双水雾迷蒙的大眼睛眨了眨,落下两滴眼泪来,竟是一个字也没说,刷地一下就跪在当中,先就把婉柔给吓了一跳。徐明薇捧着茶的手势一顿,末了叹了口气,问道,“既是肯为他来,我且多嘴问你一句,前头的誓言,你还要不要守着了?”
婉容想了想,而后俯身拜道,“谢奶奶开恩。”
徐明薇说道,“你们两个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原是他的福气,谢我做什么。你且起来,碧桃,你去外头先叫了停,让人好生看着伤药。”
嘱咐完碧桃,她又回头来对婉容说道,“这天气也热,家里人手也短,反正迟早都是他家的人,咱们一家子也不怕多嘴的说了闲话,你就往他那儿去,等伤口长好了,再往我这头来伺候。”
虽是半点没说到许嫁,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分明,婉容又惊又诧地仰起脸来,急急说道,“奶奶,奴虽是破了前誓,初心却未改,往后也只在家里,不往别处去住的。”
徐明薇闻言笑了一声,说道,“嫁了人,便是别家的,哪有还在我这里住着的道理?这会儿在外头,还能随你自由,往后回了京,公婆尚在,我便是主子,也没能夺了人家儿媳妇的。”
婉容却是面色沉定,韧声道,“这个奴自去同他说,他若是不依从,这事就当从没提过,往后也只避着不见,免得脸色难看罢了。”
徐明薇这才明白她是当真,回头看了一眼傅恒,见后者朝她点了点头,才放心说道,“你真要如此,也好生同他商量了再定。那孩子你也是亲眼见着的,人做事勤快也牢靠,这回的事情也可看出对你是有几分真心,也有担当。你前头说不肯嫁人,我也随你,如今有个可靠的,我也随你。把你许配给他,我自然是肯的。说到底,女人家这一辈子,能图个知冷知热的,却比孑然一身,到老形单影只的幸运得多。你在我跟前也伺候了十来年了,我心里也真当你是姐妹挚亲,只盼着你好罢了。”
这话说得婉容和婉柔都红了眼眶,一时恭恭敬敬地做了礼,挽手出去了。留得徐明薇和傅恒两个相看一眼,面上都有些啼笑皆非。
傅恒摇头笑道,“你这屋里的丫头也是古怪。留来留去,留成了老姑娘,偏偏还能勾得了这些个毛头小子。也幸好是她,前头我还怕会是……”
他忽地住了嘴,徐明薇好奇看来,追问道,“你怕是谁?”
傅恒摇摇头,难不成真把小兰娘子给供出来,那可真成了笑话了,一时笑着遮掩了过去,“甭管是哪个,这段姻缘也亏得你想得出,不把冬子给打懵了,也逼不出婉容的心思来。回头冬子来谢媒人,头一个还得谢了你的苦肉计。”
徐明薇并不说话。一个女人,被人轻薄了当下并不呼喊,若不是出于怯懦,大抵心里对这人还是存了些好感的。不然照冬子说的,当时她和傅恒都在屋里,婉容只要回头说一声,便是傅恒再护短,也没有就此抬了手的可能,少不得要让冬子受一番皮肉之苦。
不管婉容是出自什么原因没同冬子计较,徐明薇却是不肯饶过他。虽说那句“打死了往后家里就当没这个人”是有意说给婉容听的,但多少也有她些许意思在其中,打着幌子半真半假地打了冬子一顿,也算是替婉容寻回了些公道。
眼下看着他们二人的反应,徐明薇心里早有了数,晓得这下家里是要准备着办喜事了。但想着婉容和冬子两个平日里来并没有打了多少照面,这无端端生出的情愫,只怕还是皮相上的吸引为多。因而刚刚才特地同婉容说了那话,好让两人能借着这回契机,多少相处些时候,彼此都看看合不合适罢了。
说到底,婚嫁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徐明薇也不想婉容好不容易瞧中了个人家,到头来还落得跟穆氏一样的和离下场。
傅恒见她没了声儿,便也不再说起,只拉了她到窗前,指着墙边新搭起的葡萄架子说道,“你不是说过想吃葡萄吗?前几天叫人问了庄子上的好手,讨了几株老的,预备着等下了雨,便挪了过来。要是真能挪活了,当年便有果子吃,只是不知道是好坏罢了。”
徐明薇淡笑道,“只怕今年是吃不成,挪来挪去的,伤了根不说,藤蔓枝条还要修剪,能养活就不错了。”
傅恒面上便有些懊恼,说道,“倒没想着这一层,白白地勾了你,却不是顶了用的。”
徐明薇安慰他道,“总还有来年。我正寻思那片地上种的苗木不好,稀稀拉拉的,想叫老赖家的另外整了。这会儿也不用我忙,种上葡萄却是正好。等个三五年成了气候,夏天领了孩子在那底下吃瓜纳凉,可不是别有意思?”
傅恒脑海里便浮上画面来,一时想到那儿女绕膝的美好光景,心中盈盈满满,只觉人生最是快意,也不过如此,不由喟叹了一声。
徐明薇闻声朝他看来,傅恒也正好回望,一时四目凝视,脉脉无言,却有无限柔情浅意深在其中。偏两人正站在窗前,里外伺候的过眼便能看见,真真觉着羡煞旁人的璧人一对,美得几可入画罢了。
却说冬子咬牙生受了二十多棍家法,只顾着脸面硬撑着没在人前晕厥过去。一等被平日交好的挪到了自己屋里,又请老管事看过清干净了伤口,也妥帖用了药,众人都安心退了,他才抽气呼了几声痛楚。正哆嗦着要去摸自己后臀上的皮肉,门上吱呀一声,竟又有人来,冬子连忙收手做了样子躺下,动作一大,又撕扯到伤处,便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只是无声罢了。
他待要回头看是谁,忽闻到隐隐香气,一双白如象牙柔若无骨的小手便从他腰背上拂过,却是要去掀了他那块遮羞布的意思。冬子心里一急,便要起身,便听得一把梦里才有的柔软嗓音喝止道,“安生躺着,都打成这样了,还四下乱动。你放心,我也懒怠看你伤口,只是天热,这伤处还需晾着,我闭眼揭了便是。”
婉容心里倒还有一句咕哝没有说出口,这血肉模糊的,也当自己好看?若不是怕他烂了屁股,自己也懒得同他多事。
冬子翻脸来看,见床前站着的果然是她,正闭着眼儿摸索那块遮羞布,心里便是一阵狂喜,连痛也顾不得了,忽地爬起拉了她的手,一时想往自己脸上贴了,一时又想凑到嘴巴前细细吻了,只跟山猫扯上了棘手刺猬一般,不知该从何而起了。
婉容双手突然教他拽住,又惊又慌地睁开眼,见他一脸如痴如狂的神情,竟不知怎么地,也不慌张了,只冷笑着抽出手来,说道,“好好地只自己作死罢!前头因着什么惹的事儿,才受的几棍子这会儿可是不痛了?一颗色胆包天,全不管不顾了,我也是瞎了眼,竟是白操心了。”
说着摔手便要去,被冬子死死拖住了,求道,“好姐姐,你且有什么话,往后我都听你的。你也需怜我,这病中垂死的,只你一味良药,离了便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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