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咒灵捕获了, 新生也招来了，再把投影仪收集来的改造人全都挨个撤销，这次任务就圆满地结束了。
观月音贴心地开了个领域，帮无辜被改造的受害者们删掉了那段糟糕的记忆, 就像剪辑视频一样, 把选定不要的部分再删除就好了。
虽然这段时间的记忆空缺了，但问题不大, 大脑会自动解释的, 比如晕倒了、睡过去了这类漏洞百出的理由。
没办法，他懒得给他们新增添一段虚假的记忆, 既要联系上下文, 又要自己写文案和脚本，万一编得太离谱出bug了, 没准儿还要售后服务。
太麻烦了，索性直接开摆。
观月音不忘问一下同为受害者的吉野顺平：“如果你觉得那段记忆很痛苦, 我也可以帮你删掉或者更改。”
他没有点明「那段记忆」指的是被校园霸凌，还是遇到真人，还是母亲被咒灵杀害。
吉野顺平摇了摇头：“谢谢，但我不能抛下这段记忆。”
“这样会很痛苦。”
“遗忘才会更痛苦。”
“都忘了，怎么会痛苦呢？”
“无论为我编织一段多么幸福的记忆, 事实已成定局, 永远无法改变，我不想做自欺欺人的胆小鬼。”吉野顺平垂下眼眸，“如果连这些事都要逃避，妈妈一定会对我失望吧。”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即便很痛苦, 我也不能将这些记忆从他的身上剥离。”
观月音注视着吉野顺平, 想起了几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的他刚毕业、啊不、肄业两三年, 某天，他突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来电显示是太宰治。
从初见的那次对视起，观月音就基本能确定他和太宰治合不来了，对方估计也这么觉得，所以自从老首领诈尸事件，两人私下没有任何联系。
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是观月音出差去横滨做任务，免不了会和港口mafia有些交流，而对接这些事的就是干部候选人太宰治，后面他还“嗖”地一下就升为了干部。
挺好的，你是五大干部之一，我是五大特级之一，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观月音对这通电话很意外，直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他清晰地记得上次太宰治打电话还是邀请他去布置宴会，但他犹豫了三秒钟还是接通了。
太宰治说：“我遇到特级咒灵了，能麻烦咒术师先生来救个急吗？”
观月音：“……”
骗谁呢？
虽然这种可信度只有001的任务理应被放置play，但观月音敏锐地捕捉到了电话那头的黑手党干部有些情绪不对劲，对方隐藏得是很好，连他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可能是天生对年龄比自己小的后辈比较上心，也可能是当了几年的保父和教师更加以慈悲为怀，他忍不住关心了一下。
“你没事吧？”
“……”
对方沉默了片刻，用近乎恳求的语气低声说了一句“拜托了”，就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几秒后，观月音看着太宰治发来的地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严重怀疑对方吃准了他是什么样的性格才来这一出。
果然，他和这种拧巴的人合不来。
抵达目的地后，观月音毫无意外地发现自己被坑了。
虽然现场血流成河，走几步就能看到三三俩俩的尸体，但根本没有什么特级咒灵，连咒力残秽都没有，更像是□□火拼所导致的。
那么多弹孔，他又不是眼瞎。
观月音救下了唯一一个幸存者，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赭红发男人，还有一个人倒在不远处，但他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人已经断气了。
他给太宰治拨了一个电话，但无人接听。
好家伙，这回比上次还要坑啊。
观月音不知道被他锁血的幸存者是什么来头，他担心万一他把人带到咒术高专治好了，结果告诉他救下的这人是毒枭或者拐卖犯或者连环杀人魔之类的不法分子，那他肯定会两眼一黑。
把人救下再送人家原地去世，也太折腾人了吧！
不知道等了多久，太宰治终于出现了。
观月音一个暴起冲上去把人摁倒在地，威胁他三句话内交代清楚这件事的起因经过，不然就把他喂给咒灵当解馋小零食。
而太宰治压根儿没有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迫感，鸢眸紧紧地盯着对待大部分人和纸老虎没啥区别的金发青年，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还活着吗？”
“……我在问你话呢！不准反客为主！而且地上那么多尸体，我怎么知道「他」是谁啊！？”
最终，观月音从太宰治的口中得知了一个叫「织田作之助」的人。
那是一个写小说不再杀人还收养了五个孤儿的前杀手，他不幸地被卷入里世界的明争暗斗，导致五个孤儿被炸弹炸死，而他只身前往此处就是为了给孩子们复仇，哪怕代价是自己的生命。
虽然观月音能分辨出这些都是真话，但太宰治的表述极为煽情，不乏夸大的成分，他一听就明白这家伙是想用这种方式博取他对织田作之助的好感。
明白归明白，但这招确是对他很有用。
他嘟嚷着以后这种事不用拐弯抹角地把他骗过来，然后揣着手机、带着太宰治回了咒术高专，把织田作之助交给了家入硝子。
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简单来说——
咒术界把他当专业救急的就算了，连异能力侧都这样！关键还不给他结出场费！他出一次任务很贵的好吗！？
他只能安慰自己，就当是积善行德了。
助人为乐是一个咒术师应有的美德。
之所以观月音会想到这件事，是因为当时被救回来的织田作之助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于是，他托着下巴提出了同样的馊主意。
——“要不我帮你把和孩子们有关的记忆都删了？”
结果对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算没彻底走出心魔，也好了个三四分。
观月音一边回忆着这段往事，一边说道：“我救下过一个情况和你相似的人，他也拒绝了。”
“……后来他怎么样了？”
“后来他和他的朋友去了一个新的地方，结识了新的同伴，还救助了很多孤儿。”观月音仰头看着逐渐消散的帐，阴沉的黑色褪去后露出了晴朗的天空，“虽然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但至少比最糟糕的结局要好吧，我认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偏过脑袋，脸上挂着一个爽朗的笑容，说出来的内容却和他的表情大相径庭。
“当然啦，不是所有人都会那么幸运，也有很多人越活越倒霉，永远都在遭遇新的低谷，最后在某个谷底里再也爬不起来，从此一蹶不振直至死亡。”
吉野顺平：“……”
冷汗流下来了。
喝心灵鸡汤的中途突然被喂一口毒鸡汤，真的会心梗。
“但你应该不会。”观月音把虎杖悠仁一把拉了过来，横在他的前面，语气轻快地说，“你不是遇到虎杖同学了吗？”
虽然咒术界不怎么样，但咒术高专的师生很好，至少东京校区是这样的。
他也是在人生的最低谷选择了转学，然后遇到了好几位像虎杖悠仁一样棒的同期，最后走上了人生巅峰。
所以，他相信会变好的。
就像他对吉野顺平说的第一句那样。
——恭喜你，重获新生。
……
踩着滑板回到别墅后，观月音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夏油杰的房间，愉快地宣布了今晚加餐的好消息。
躺在床上的夏油杰放下手中的书：“吃什么？是上次说的关东煮吗？还是新开的那家章鱼烧店？”
“是特级咒灵！”
观月音的语气像是今晚去银座吃饭一样兴奋。
夏油杰：“……”
完全开心不起来。
“就是那个可以改造灵魂的咒灵啦，和悟遇到的那两个一样会说人话的，今天我被伊地知喊去救场，三下两下地就制服了！”观月音仿佛完全忘了动手的是七海建人和虎杖悠仁，他只是一个捡漏补刀的，“我还捡到了一位一年级新生，名字是吉野顺平，他这俩天就会转来高专。”
他得意洋洋地拉踩了一番某只不在场的白毛：“哎呀，果然还是我最靠得住呀，不会放跑区区特级咒灵，捡来的学生也不会被判死刑~”
夏油杰难得没有打击观月音：“是是是，那就我们麻烦可靠的音老师把咒灵交给我吧。”
“你说话真好听。”
观月音刚准备把真人从手机里拿出来，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手悬在了空中。
夏油杰不急着催促，静静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
观月音抿了抿嘴：“杰，你还是别吃了吧。”
“怎么了？”夏油杰打趣道，“怕我消化不良？”
“不是啦。”观月音挠了挠脸颊，“吉野同学的妈妈好像是这只缝合线咒灵害死的，之后你要是把他放出来，还让他和我们并肩作战，我担心吉野看到会心里难受。”
“嗯，确实有点。”夏油杰不禁感慨，音的本质果然善良又细心。
“算了，还是吃吧。”
夏油杰：“……”
他收回刚才那句话。
“可以用极之番吗？”观月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只吸收咒灵的术式，这样就不会看到他了。”
他抓了抓头发，表情有些纠结：“但术式的精度不能再提升了，感觉好像有点亏啊。”
“就这样吧。”夏油杰爽快地接受了这个提议，“他已经是特级了，不会吃亏到哪儿去的。”
“行，那我先放个帐，免得让他跑了。”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后，夏油杰突然想起了什么。
“等一下。”
“？”
“差点被你带跑偏，吸收术式不是最重要的事。”夏油杰露出看似无害的微笑，紫色的眼眸微微弯起，像是一只狡黠的狐狸，“在此之前——”
“音，麻烦把那只咒灵拉进你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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