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一国之君的承诺
皇帝乌雷话锋一转，说道：
“但愿有什么用呢，还是得做好完全的准备。留祯，朕打算组建一支汉人组成的中军，由谢元带领，你觉得现在这个时机，可行吗？”
沈留祯听闻愣了一瞬，随即仔细想了想之后，垂眸说道：
“这件事情，需要各位族老的支持，有他们支持，在舆论上就会少很多阻力，他们要是反对，就不好办了……”
乌雷叹了一口气，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说道：
“所以说，你替朕出出主意。组建一支汉人中军，一方面，可以缓解胡人人口匮乏，兵力不足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能提升汉人的地位，促进胡汉平等，最主要的是，到时若是南边要打仗，跟蠕蠕南北夹击，兵力充足，胜算大一些。
说实话，现在这些人，很多朕都不敢用，你用了，就要满足他们的需求，给足了好处，要是给足了他们的好处，必然又会损害汉人的利益，朕两头不得好……”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挖着棋盅里头的棋子，又气愤地扔了回去，转头见沈留祯还站着，伸手一指对面，说道：
“坐。”
“谢陛下。”沈留祯拱手行礼之后，听话的坐到了他的对面，像是往常一样，随手就将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他拦着宽大的袖子，眸光闪动，声音缓缓地说道：
“现在做，也不是不行。单纯组建一支纯汉人的中军，恐怕反对的人会很多，但是如果退一步，以扩军的名义，取全国佼佼者，不论胡汉，不论出身，组建一支中军，那阻力便会小很多，然后对着几个族老游说一番，希望还是很大的。”
乌雷也落了一枚棋子，眨了眨眼睛说道：
“这倒也是个法子……你还没说，由谢元领军，可行吗？”
沈留祯瞪圆了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
“当然行了，怎么不行？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比阿元更适合领兵的。”
乌雷听闻，顿时笑了出来，声音憋在胸口里头，“咯咯咯”的，他用拿棋子的手指蹭了一下鼻梁，说：
“过了啊，你家阿元又不在这里，你说这些话她又听不见。”
“我真心话啊，她听不听得见我都得这么说。陛下您想，阿元因为前一段时间，又是打擂，又是代管西部大营统领，多少在鲜卑人中积攒了一些威望。
再加上，我将她的一些事迹，编成了说书的段子，歌谣，让人讲啊，唱啊的，这些也多少管些用，我觉得她现在带兵没问题。”
沈留祯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就从座位上又站了起来，冲着皇帝乌雷夸张的拱手行礼，说道：
“臣还要替谢元，谢谢陛下的信任和重用，谢，陛下隆恩。”
乌雷太了解沈留祯的这点小心思了，他手里捏着棋子，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你当你事先谢了恩，我就不能改主意，切……”
皇帝乌雷故意偏过脸去冷哼了一声，模样颇为傲娇，但是很快便转了态度，说道：
“你去将谢元叫来，我要问她不要问你。”
沈留祯听闻，笑得两个小酒窝都露了出来，对着皇帝又是一个长揖，几乎要弯到地里去，说道：
“臣领旨。”
结果也许是太激动了，或者动作太过于剧烈，他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赶紧从袖口里头摸出了帕子，扭过了身子，捂住了嘴。
皇帝见他这般，连忙起身去拎旁边放置的茶水，结果倒出水来，摸着半温不热的，于是又冲着暖阁外头的太监喊道：
“来人，换热茶！”
沈留祯摆了摆手，眼泪汪汪地说道：“没事，陛下。”
话音刚落，不一会儿，小太监一路小跑着就来了，将原先的茶壶替换了下来，并且倒了一杯水，眼看着要双手奉给皇帝。
乌雷一挥手，说：“给沈侍中。”
“谢陛下。”沈留祯笑得很乖巧，也很甜，眸光闪动间还带着暖意，随手接过了小太监手里的茶杯，慢慢地喝了。
皇帝乌雷看着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懊恼地说：
“都怪朕……要是知道你能落下病根，那当年我就不该睡觉，早些将你叫进宫来。你也是太傻了，非要雪地里头跪那么一夜干什么？”
沈留祯双手捧着茶杯，笑着说道：“臣做错了事情，心中忧惧不是很正常么？这怎么能怪陛下？”
皇帝听闻，垂着眼眸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留祯，你只要不是叛国，背叛朕的大罪，朕绝对不会杀你的，这是一国之君的承诺。你以后大可不必因为害怕，就伤了自己的身体。”
沈留祯隐约觉得乌雷心里头其实明白他哪些话撒了谎，只是并不打算跟他计较。
沈留祯不由地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他微微低下了头，郑重地说道：“陛下对臣的恩情，臣知道……”
他还要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话表忠心的话，平时明明很好说出口的，此时却突然语塞，觉得太过于沉重，说出来反而显得不真诚，不太想说了。
……
……
沈留祯回到家，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谢元，他高兴的好像是自己升了官儿一样。
不对，他自己升了官儿都没有这么高兴。
“阿元……你终于可以又可以领军了，高兴吗？”
当时谢元在院子里头练剑给太子看。
太子拖着下巴坐在回廊的台阶上，一会儿看看谢元，一会儿看看追着谢元说活的沈留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
谢元听闻之后正好舞完，将长剑入了鞘中，看着沈留祯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
“高兴，可是不是还没定吗？陛下虽然有意，但是不一定能成行啊。”
沈留祯“哎”了一声，说道：
“事在人为，交给我来安排。对了，陛下招你觐见，有话要问你。”
谢元顿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
“你怎么不早说？让陛下等我？”
“我不是说了么，现在也不晚啊，陛下本来就是让你教授完太子，进宫的时候去他那儿一趟么，不着急。
谢元白了他一眼，说道：“真受不了你，什么都不着急。前头光是闲聊都好大一会儿了。”
随即便风风火火的带着太子进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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