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第二人称

        骨科

        gb

        01

        “雪停了啊。”你有些遗憾地收了伞。

        虽然雪在北方很常见，但你依旧喜欢走在雪里的感觉，那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浪漫。

        脚下的雪被你踩得咯吱咯吱的响，傍晚的路灯将两个人浅浅的影拉得很长，你悄悄地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身高，声音被捂在围巾里，闷闷的，“小叔，你好高。”还好瘦，身材很好看。

        你有一点儿羡慕。

        他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扣上了你大大的兜帽，飞扬的发和你的脸就全被笼在了阴影里。

        被风吹得发痛的耳尖终于缓上来了一丝血色，你却无暇在意。你只是盯着他的脸，好像时间过了很久，好像又只是一瞬间，你就偏转了对上那深棕色瞳眸的视线。

        02

        “你都不安慰我一下吗？”你没话找话地踢了踢脚下的雪，心里异样的感觉萌生，但你又抓不住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勾住了你的喉咙，轻轻地拉扯厮磨着，让声音都带着痒意的发涩。

        小叔说，“你很好。”

        类似于这样的话你听过很多，早就习以为常了，“是女孩子这么高刚刚好”

        再高就找不到对象了，再高些看起来很傻，再高些不够小鸟依人，不够娇美，不够可爱……你知道自己这个年纪大概也长不高了，却依旧讨厌别人拿这种说辞来约束你，像园丁修剪花园里的花树的枝干，将它圈进供人观赏标准的条条框框。

        小叔摇了摇头说，“你现在很好，再长高点也很好。”

        你的脚步停了一瞬，又“哈哈”的笑出声来，调侃道，“怎么你的形容词库里就只有好”

        小叔只是又腼腆地笑了笑。

        但就是这么个简单得像是敷衍一样的话，却轻而易举地驱散了你心底的那点烦躁。你知道他是认真的，所以你很开心。

        03

        你把他送到了地铁站口。

        和他说话很轻松，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你的情绪，巧妙地避开让你不是很喜欢的话题，并且做得悄无痕迹。

        不过你也逐渐发现他活得不似个现代人，没什么喜欢的娱乐，时下里年轻人常玩的游戏他一概不知道，不大爱看电视剧，更不追星。

        他倒是很喜欢读书。怪不得爸爸说他有出息，这是个换了谁家都会喜欢的标准乖小孩。你却有点心疼他。

        你想起上次他塞给你的二百块钱见面礼还压在你桌子的玻璃板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时你并没有马上花掉，它们没有成为你的一顿加餐，一个游戏十连，或者一件衣服一条裙子。

        但是它们如今很适合成为你邀请他出去玩的约会资金。

        “小叔，”你笑眯眯地喊他，“回头我带你出去玩去。”这次不再是空谈的理想主义，你飞快地拿出了手机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算可能会被爸爸骂带坏了他家的乖孩子，就算这大概是你的一厢情愿。但无论如何，你都想把他所错过的，无可选择的，补给他。

        小叔看着微信上你用沙雕表情包做的头像，和过于一言难尽的昵称，脸色微妙，他欲言又止了半晌，才点了点头说，“好。”

        04

        有雪从树枝上落下来了，松松散作一片。冰凉的月光，暖色的路灯，融在一起。

        你很突然的，想对他说，“对不起。”

        缠绵了四个月没有能告诉他的一句道歉，在此刻轻易地脱口而出。

        时间，空间，气氛，都那么不合时宜。

        他却说，“我知道。”

        知道你在为什么事情而道歉，也知道当初的行为不是因为讨厌他，而相反的……或许你，还算喜欢他。

        他的眉眼弯了起来，“谢谢。”

        05

        或许晚些雪还会下，所以你把伞递给他。

        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单薄，如果不去看他的脸，你或许会猜测他是一个很清冷的人，不愿意和人相处，形单影只……总之不是你轻易愿意主动接触的人。

        可如今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你忽然伸手拉住了兜帽，把整张脸的表情都遮住。你在原地蹦了两下，那种难言的感觉在他走了之后越来越盛的烧里起来，让你反反复复地回味着，却无从宣泄。

        对方的声音，对方的身姿，对方的表情，对方的一切，都一遍一遍在你的大脑里翻腾着。

        你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你让他走进了你的世界里。

        你终于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但你依旧不明白这能代表着什么，你只是下意识地希望，再和他靠近。

        “小叔。”你轻轻地喊了一声，除了风，没有谁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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