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溺婴
处理完东南大地一应事务后，陆谦带着南梁皇室成员，一众朝臣和十万闽军开始返程。
“嗯，这地方钓鱼不错……”
前世作为一个资深钓鱼佬，看着眼前山清水秀的大湖陆谦就想甩两竿。
可想到还有诸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处理他就感到一阵头大。
“罢了，等忙完手头上的事天下稳定了，一定钓遍所有河流湖泊。”
陆谦轻叹一声，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准备赶路时，不远处湖边抱着孩子的一男一女吸引了陆谦的注意。
仔细打量之下，陆谦发现那对男女皆是一脸悲痛之色，寒风吹过怀中的婴儿哇哇大哭，可二人好似没听见一样依旧静静地看着湖面。
陆谦皱眉，预感可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便命人放慢了行进的速度。
“公子，怎么了？”
随行侍女春花好奇问道。
那晚过后，陈稚便把四姐妹送给了陆谦做贴身侍女。
“我在看那对夫妻，这大冷天的他们抱着孩子在湖边吹什么冷风？”
几人顺着陆谦的视线看去，顿时脸色大变。
“不好，公子，他们许是要溺婴……”
“溺婴？！”
陆谦一脸惊骇，“什么意思？要把孩子溺死？”
“是。”
春花脸色有些难看，从小出生在贫苦人家的她自然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缓缓开口解释道。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怀中的孩子应该是个女婴。”
“公子你也知道，当今赋税严重，婴儿从坠地那刻起，便要开始交人头税，这对许多贫苦百姓来说无疑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倘若生的是男丁交税也就罢了，长大了好歹能耕种劳作延续香火，可如果生的是女婴，就是噩梦。”
“许多贫苦百姓认为，女儿就是纯粹的赔钱货，从小交税大了就要嫁出去。”
“如果能顺利嫁出去也就罢了，就怕到时候年满十八了还没嫁出去，那么官府便要收取最高一档的人头税，每个女子每年一千个大钱。”
“许多家庭承受不了将女儿养大成人的负担，就会选择在孩子出生后将其溺死。”
春花说完，陆谦脑中也开始浮现一些零零散散的原主记忆。
重男轻女？
不光这个世界，在陆谦身处的前世早些年这也是很常见的事，但远没有这么严重。
无力抚养就杀了，这……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婴儿啼哭声陆谦只觉心里堵得慌。
“唉，说到底还是这世道的错。”
春花哀叹一声，“手心手背都是肉，谁又舍得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呢。”
她指了指那对年轻的夫妻，无奈道。
“公子你看，他们应该也是十分不忍，所以站在湖边这么久了依旧没有……”
她话还未说完就猛的瞪大了双眼，那男人动手了，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襁褓中的女儿奋力扔了出去。
襁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落向水面，而就在女婴脱手的那一刻，一旁的女人顿时哭出声来，瘫倒在地。
“女儿，我的女儿，爹娘对不起啊啊，呜呜呜……”
噗通，孩子落水那一刻，女人哭的声嘶力竭，男子也没忍住抹了把泪。
夫妻俩悲痛之际，突然，又一声巨大的落水声响起。
二人下意识抬头看向宽广湖面上溅起的浪花，一脸错愕。
“公子……”
与此同时，春夏秋冬四姐妹惊呼一声和随行侍卫们焦急的赶了过去。
随着湖面泛起一阵巨大的水泡，下一秒，一道身影冲天而起，怀抱婴儿稳稳落地。
“公子，您，您没事吧？”
陆谦脸色有些难看，深呼吸两口努力平复心中的恐惧。
前世自己就是溺水身亡的，有多难受他最清楚，即便是现在对于深水，他心里也有些恐惧。
但事发突然，心存善念的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自己有能力一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新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
好在现在的自己早已和前世不可同日而语，此行救下孩子后陆谦也彻底克服了对深水的恐惧。
“快，拿厚衣服，把孩子包好！”
“哦哦。”
四姐妹连忙接过婴儿将其擦干，并用厚衣服包好，紧紧抱在怀中。
孩子掉进冰冷刺骨的湖水里打湿了，陆谦生怕出意外便取了丹药刮下少许连忙喂孩子服下。
突如其来的这一切，让一旁的夫妻二人愣住了。
男子眉头紧皱，女人见孩子失而复得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你，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有些心虚的问道，毕竟溺亡自己的亲生女儿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看到陆谦身后还有侍卫，他有些害怕起来，如果是官府的人看到，那他就是刻意逃避交税。
“哼……”
陆谦转头怒气冲冲的一把抓过男子胸前的衣服，直接将其提了起来。
“啊，当家的！”
“你，你要干什么？救命啊！”
陆谦很生气，他真想直接将这男子扔进湖里。
可想起春花说的话陆谦慢慢冷静后，还是停手将其放了下来。
“唉。”
春花说的没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非实在走投无路，谁又愿意杀了自己的孩子呢？这不是他们的错，是这世道的错。
夫妻俩被吓了个半死，更加笃定他们是官府的人了，连忙跪地求饶。
“老爷息怒，饶命，饶命啊。”
“小人也不想这样啊，小人家中还有老母，实在养不下两个孩子，这才出此下策，小人再也不敢了，求老爷饶命，饶命啊。”
原来，前些日子女人即将临盆时，男子也期盼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能是个男孩。
却不曾想，妻子给他生了个龙凤胎， 一下多了两口人，这让他原本就贫穷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了。
夫妻俩经过艰难的抉择最终还是决定，只留一个。
“算了，起来吧，这不是你们的错，是当权者的错。”
陆谦挥了挥手，夫妻俩当即千恩万谢。
“谢谢，谢谢老爷……”
了解一家人的家庭状况后，陆谦并未降罪，而是掏出了几贯大钱递给夫妻俩。
“拿去，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
夫妻俩有些迷茫，不敢伸手去接。
“愣着干嘛？拿去，难不成你们想违抗本官命令？”
见陆谦不似其他无良官员，二人这才肯收下，对着陆谦再次感谢。
“谢谢，谢谢青天大老爷……”
孩子失而复得，女人接过孩子后喜极而泣，有钱抚养她自然舍不得自己孩子。
随后，二人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慌里慌张的说道。
“青天大老爷，小人知道您心善，您可以救救王二家的闺女吗？”
“我们出门前王二已经在准备柴火了，说是为了求子，要把他闺女烧成灰烬，让那些女婴灵不敢再投胎到他们家。”
“什么？！”
陆谦猛的瞪大了双眼，怒不可遏。
如今他也初为人父，不敢相信亲手把活生生的孩子烧成灰烬，这踏马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在哪里？快带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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