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突然爱上美丽善良的公主了?
昨日见面起初还真以为她是个不甘被父母安排故而鼓起勇气出逃的洒脱女子,而经过昨夜的交谈和今早这顿编排,君岁宁也算是开了眼界。
君岁宁一说话,阮雁心中一震,扭过头来,脸色白了几分更衬出眼圈的红肿,她似是没有料到说这话会被听了去,当下先是愣了几秒,大脑也在飞速运转中。
随后便用歉疚的语气弱弱道:“阿宁小姐,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这副模样,让君岁宁看了就生厌。
分明不是柔弱的样貌身段,这会子却装起来了。
难不成背后编排她,能对阮雁有什么好处吗?这个不过才与大家同行一日的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君岁宁又想起从前的卫夜雪,卫夜雪看着可比阮雁要柔气多了,却也不会像她这般造作。
“阮雁姑娘,出门在外还是不要太多歪心思的好。”君岁宁略过她,径直走到一旁的桌子边坐下。
一张四方桌,只坐了一人,便是干饭的苍悯,他倒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厢,阮雁听了少女警告的话,当下脸色就十分难堪,本以为道了歉就能被尊重,却并不是如此。
大堂内陌生的不陌生的加起来也有近三十个人,却无一帮她说句公道话。
只见少女顾自走去一旁桌子坐下,阮雁的目光投到方才站在少女身后的男子身上,嘴边牵起一抹勉强又可怜的笑容,“越公子,对不起,是我惹了阿宁小姐不高兴,不是她的错,给你添麻烦了。”
越庭欲疏离冷淡的目光扫了扫面前的女子,她身上一袭浅蓝色苏绣锦衫,还是昨日君岁宁给她的,“入城后,你自找去处。”
阮雁大骇,“越公子,我一个女子独自在金陵城只怕是寸步难行。”
说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求救般地看向越庭欲。
只见他脸色慢慢染上不耐烦之色,阮雁便转头将目光投向坐视不理的梁危,声音软软道:“梁公子……”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人心软便好。
阮雁正希翼着在场能有人说句公道话,有人能做主带着她,至少跟着这一行身份不低的人,总比回家嫁给举子姐夫好。
驿卒也是这个时候出现的,莫名感觉大堂的氛围有些怪,但也没当回事,他端着托盘走至君岁宁身边,“小姐,早膳。”吆喝着,将两碗粥和几碟子小菜放下。
还有两个肉包子。
驿站的物资不算丰富,毕竟离城内有些距离,隔好几日才会进城买一趟。
这两个肉包子,是君岁宁和越庭欲两个人的份量。
这时,越庭欲已然走到君岁宁身侧坐下。
君岁宁一边看着肉包子,一边鄙夷阮雁所说之话,甚至不需要回头看她,就能猜到她此刻的表情是何等的故作可怜,君岁宁忍不住出言怼她,“阮雁姑娘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安身立命之本,也没有独自生活的勇气,那为何还要孤身跑这么远的路出来?寻死吗?”
阮雁语噎,听见这话恨不得扑上去为自己出气,而此时却不得不控制自己,“阿宁小姐,您我都是女子,何苦这般为难我呢?”
“我为难你?”君岁宁憋不住笑了,回头去看她,只见阮雁不知何时落下清泪。
美人垂泪,可惜岁宁是不会因为她哭而心生怜惜的,继续说道,“你哭就有道理了?昨日带上你是因为将你丢在深山里担心你出事,但却并不是我们的义务,你不心怀感激便罢了,怎么还趁机赖上我们了?”
“你……”阮雁被说得哑口无言,又将目光投向了越庭欲,“越公子……”倒是说句公道话呀!你是个男人!
阮雁所想,无人知晓。
“你别看他!”君岁宁音量都提高了几分,眉毛拧起,很是不爽。
饶是身侧的越庭欲都被她突如其来变响的声音惊了一下,抬头朝她看去,见少女小脸上毫不掩饰张牙舞爪的气质和表情,他嘴角的弧度都不自觉翘起。
两个女子对峙间,周围也没人附和或劝慰,只是竖着耳朵听,没有丝毫想管事的欲望。
君岁宁忽地闻到肉包子的香气,随即眼前便出现了个肉包子。
拿着肉包子的手指修长,她顺着手腕望去,见越庭欲神色温和,举着包子放在她嘴边。
望着他的脸,君岁宁一边重重地咬了一口肉包子,忽然就没那么生气了,故而也不理会阮雁矫揉造作的姿态,转身开始吃早膳。
大堂内没了阴阳怪气和争执的对话,一时间依然无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几道声音响起。
还是陌生的那一桌。
说话的不知是什么身份,只是看着像个读书人,他朝着身旁同样陌生的男人说道:“老兄你听说了吗,京里上任了太尉,昨日下的圣旨,这消息该是没那么快传出来的,不过昨夜我收到了族中飞鸽得知此事,惊了我一夜。”
“太尉?什么太尉?”年长些的男子消息没那么灵通,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读书人“圣上新设的职位,顶替了太师之位,实则与太师的职责无甚差别,你可知这新上任的太尉是谁?”明知对方不知道,还卖关子问道。
对方也是很配合,“谁?”
读书人望了望四周这么多双耳朵,便将声音放轻了许多,“礼部尚书魏老的外孙,那个大名鼎鼎的九千岁。”
他的声音不响,也只是对身旁的人说的话,奈何大堂过于安静,地方也不算大,这对话自然而然地传进了众人的耳里。
听到最后,别说是年长的男子惊讶了,连君岁宁喝粥的动作都停滞住了,她的脑袋微动,耳朵往那边更凑近一些。
不止是君岁宁,在场的除了阮雁,都摒息听着这则大消息。
越庭欲低着头,眉间微蹙,面色比刚才沉重了几分,情绪么……总之与高兴是完全搭不上边的。
此时,年长的男子叹了一声,也算是替在场众人惊叹了一声,而后又问出了大家的心声,“真的假的?我们萍水相逢,你同我说这个还没彻底传出来的消息,莫不是诓我的吧?”
“哎呀,我骗你作甚?有何好处?”读书人认真道,“不信你就等一日,最多一日,金陵离顺京算不得远,最慢明日这消息就能传到金陵了。”
这么说,年长的男子也算是信了大半,“这……众臣能同意?”
“不同意呀!”读书人理所当然地回答,“但那又怎样呢,圣上一人在朝堂上大战群儒,连嘉王殿下都没有办法。”
“难怪都说九千岁得圣心……这位九千岁的权利节节攀升,将来必定扶持更多阉宦,若是权宦当道……”没再往下说,年长男子内心唏嘘不已。
君岁宁没想到父皇这般利索,给越庭欲封了这么大的官。
她转头,眸光瞅到越庭欲,却见他此时面色平静,仿佛旁人说的不是他一般。
越庭欲自心情平复下来,便有些没胃口,想到顺元帝说的那些,想扶持他上位的话,心中更是烦闷,因为他根本不想要,而莫名当上了太尉,却是顺元帝连商量都没与他商量的,如同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树敌无数,照着这个趋势下去,敌人也只会更多,那他便没办法拒绝顺元帝的要求,否则离了权力将无力自保。
不论将来哪位皇子登基,都不会容下一个权力太大的驸马都尉,主要对方还不是自己的人。
读书人听见年长男子说道宦官这些字眼,这会儿神秘地嘘了一声,随即又给众人爆出了一个惊天大瓜——
“可不是宦官,你猜怎么着?昨日的朝堂上可精彩了,我只恨是没有亲眼看见,圣上亲自为九千岁正名,九千岁不是太监!”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此言代表的意思,他又继续感叹道:“不过也是,前阵子圣上不是给晋阳公主和九千岁赐婚了吗?那时候谁不觉得不可思议?可现在想想,就明白了,圣上怎么可能推女儿入火坑啊,原来九千岁根本就不是太监,圣上不仅知道还帮忙瞒着呢!”
“……”年长男子目瞪口呆,没有反应。
若说刚才太尉一事有多震惊,实则众位南司卫也只是震惊,而这会儿听了第二个大瓜,便可以用震撼来形容了。
南司卫们纷纷都在心中呐喊,天呐!指挥使竟然——
想着,还十分默契地无声地将目光望向越庭欲。
难怪,难怪指挥使看着就没有一点阴柔像,以前众人觉得他威武,只当他是常年习武的原因,所以即便成了太监也还是那样,毕竟是从小练出来的真才实学。
“天。”后知后觉地,年长男子冒出了一个字。
越庭欲感受到了周围没有恶意却很难忽略的数道目光,他抬头的一刹那,数道目光又瞬间收了回去。
众人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吃菜。”君岁宁对他说道,她的嘴角却是带着笑。
她笑,是因为以后终于没人把越庭欲当成太监啦。
他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毫无顾忌,也不用怕被人发现自己是假太监了。
想着这些,君岁宁入口的白粥都自带了几丝甜味。
越庭欲这会儿是感受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他仿佛都能听见众人掩藏在心底的疑问,而此时他只是强装镇定地将这顿饭吃完,留给众人的,依旧是淡漠的背。
“娶公主,当太尉,出身高贵,若不是他爹造反了,这妥妥的人生赢家啊。”陌生人那桌,一直没出声的人感叹道,“年纪轻轻的,啥都有了,老天真是不公啊。”
这声音并未刻意放低。
“咳咳咳。”柳百户突然被白粥给呛到了,咳嗽的声音在大堂内回响。
终于止住喉间痒意后,柳百户抬头看向出声之人,一脸正色,“兄弟,你与那九千岁素昧平生,怎知道他不是自己有本事呢?能被美丽善良的公主瞧上,说明他自己玉树临风才德兼备啊,能被陛下青睐封为太尉,说明他得到了陛下的赞赏,陛下对他寄予厚望,更加突出了他本人实力并非我等可比,至于年轻……这也是优点啊,即便从云端跌下,依旧可以站起来,飞回去。”
……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正经。
可君岁宁知道,这不过是个马屁精的自我修养,她的眸光一直落在越庭欲的脸上,见他忍俊不禁的模样,便知柳百户虽然马屁过于明显,但也还算没拍到马腿上。
别看越庭欲平时淡然得很,到底还是禁不住滑头的马屁功夫的,表面不喜,但就是从没有打断过。
……
金陵是个富饶之地。
城头的灯笼随风摇曳,河边的柳树倒影衬得城镇都温柔了几分,金陵的温婉和厚重在踏入城内的第一眼便能感觉到,流淌在金陵血脉中的是千年的文化沉淀和历代繁华,不论朝代更迭,即便是前朝,这金陵依旧是这般美丽。
君岁宁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目送阮雁离开。
阮雁扭捏着不知要往哪个方向走,还想再争取一下能不能留下,却被君岁宁一个狠狠的瞪眼给劝退了。
她也自知留在这儿也不会落着什么好,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帮人都向着阿宁小姐,根本不管是非曲直。
阮雁转身之际,又听身后少女不知对何人吩咐道——
“柳大夫送送她吧,先带她去当铺当些首饰,然后找住地方住下。”
柳百户闻言,诧异出声,“我?”
“跑一趟,快点回来,可别自掏腰包啊。”君岁宁才不会让阮雁占到一点便宜呢。
去当铺也是当阮雁自己的首饰,休想让她们出一丁点银子,哼。君岁宁还记仇的。
人生地不熟的,要不是真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君岁宁也不会让柳百户陪她一段路,之后若再出什么事,那君岁宁是管不着了,谁叫她自己要一个人跑出来的。
柳百户点头,便跟着阮雁去了。
君岁宁眼见着两人走远,好似还在路口纠结惆怅了一会儿,又找人问了路,这才消失不见。
扭头,便见越庭欲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她,有多奇怪呢,甚至可以用宠溺一词来形容吧,看得怪叫她心底发毛的。
“怎么?”君岁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哼道,“突然爱上美丽善良的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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