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绝望

褚沫听到医生的话，突然愣住了。是啊，最近自己的状态真的太差了！除了对工作毫无起色的焦虑，更是对未来隐隐的不安。

甚至除了喂奶睡觉，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陪着孩子了，甚至连睿睿最近多没有关心过！

直到办理完住院，囡囡的额头扎着输液管熟睡，褚沫坐在床边，脑海中还翻涌着曾经睿睿也是病得不分日夜，就像今晚这般守在病床边。只是病号从曾经小小的睿睿，变成如今更加小小的囡囡。

天边微微泛起亮光，褚沫一瞬不瞬地盯着囡囡的小脸，握着囡囡小小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两个孩子都经历了早产，比别的小孩体弱，可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导致囡囡这么小就病到住院，褚沫有些接受无能。自责羞愧纠结无奈，所有的情绪全部向褚沫席卷而来。

一直强行压在心底的情绪全面爆发，褚沫一瞬间泪流满面，却不敢哭出声，只能用力抹一把眼泪回头看向微朦的天空。有一瞬间褚沫想要透过窗户，飞向太阳。

“咔嚓”病房的门开了。褚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头。

睿睿探头探脑地望进来，看到床上一团小小的身影和床边熟悉的轮廓，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回头关上门。

双人病房里只有囡囡一个病人。另一个床铺的整整齐齐，很明显，妈妈又坐了一夜。

“妈妈……”走到褚沫身边，睿睿就看到妈妈通红的眼眶和满脸的泪痕，福至心灵般看懂了她脸上的绝望。

睿睿的声音没有唤回褚沫的思绪，直到一个小小的温暖的怀抱轻轻搂住自己，褚沫才恍然回神。

抬头看着满眼心疼的睿睿，褚沫抬手回抱住儿子的身体，声音像喃喃自语一样飘渺，可是睿睿听清了：“对不起，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和妹妹，是妈妈的错……”

睿睿觉得胸口的衣服传来一股凉凉的湿意，低头看着妈妈的头发，因为太着急出门都没来得及梳，微卷的碎发翘起来扎着自己的脸，睿睿没有出声，只是轻抚着妈妈的后背。像小时候妈妈安抚他一样。

直到褚沫不再出声，睿睿才张口回应：“妈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所有见过你的朋友们都羡慕我有一个漂亮温柔的妈妈，我长这么大都没有挨过打，他们别人都是天天挨打的！”

褚沫终于彻底回过神了，觉得快要丢死人了，在一个孩子面前哭得这么不顾形象。可是也不能一直扎在儿子怀里啊……

吸了吸鼻子，褚沫坐直身体，用手象征性地擦了擦儿子胸前的衣服，声音闷闷的开着玩笑缓解气氛：“那你羡不羡慕别的小孩经常得到爸妈的‘皮带炒肉’啊？妈妈可以试试的。”

睿睿看着妈妈还在开玩笑，揪着的心微微放松，连忙摇头摆手：“别别别，你这样就挺好，不用试。我还是喜欢不挨打！”

褚沫“噗嗤”笑出声，嗓音也带上一丝哑，可是依旧温柔：“妈妈的好大儿这么懂事，都没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妈妈又不是暴力狂，干嘛非要打你呀！”

睿睿眼睛都笑弯了。转而拽过来一个凳子坐在褚沫身边，指指旁边的床位：“妈妈，你去旁边的床上躺一下叭，我看着小妹，一晚上跑来跑去，还得抱着她，肯定累坏了！”

转头看看大亮的天空，褚沫轻轻摇摇头：“不用了，妈妈还好，我的好大儿来了，妈妈整个人都觉得特别好了！”

抬手摸着睿睿的脸：“还好我的大儿来了，真好！”

之前褚沫已经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整个人充斥着愧疚和绝望。如果不是睿睿的出现，她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状态，心还跳得很快，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如此失控！万一自己真的想不开，两个孩子该怎么办？

“外婆呢？”褚沫看向门口，走廊里渐渐有了人影走动。

“外婆去买东西了，她说妹妹需要住院几天，给我送到楼下告诉我病房号，她就去旁边超市了！然后我就自己找上来了！”

“怕吗？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呢！而且这么多病房，你慢慢找过来的？”褚沫觉得很自豪，儿子这么能干，在偌大的住院部找到了这里。

“不是，有护士和医生，我可以跟他们问！也没觉得害怕，就光想着赶紧找到你和小妹，别的没想到，你这一问我觉得自己还真是挺厉害的！”睿睿扬起小脑袋，有些洋洋得意。

“对啊，我家睿睿最最厉害了！妈妈真幸运有你这么棒的儿子！”褚沫从不吝惜夸赞自己的孩子。

囡囡的哼唧声打断了母子俩的对话，褚沫和睿睿赶忙上前查看。

褚沫一手轻揉着囡囡的小手，担心她出手拽下额头的针管，嘴上轻声哼着摇篮曲，很快，囡囡又睡着了。

母子俩相视一笑，都在默默感叹囡囡的乖巧。

病房门打开，王招娣满头大汗进来。褚沫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两大兜日用品和水果。

“阿姨，你快坐，其实不太急的，晚些也没关系，这跑的满头大汗！”褚沫看着王招娣的样子有些感动。这非亲非故的保姆，都这么用心地照顾他们母子三人，何其有幸遇见这么善良的人！

睿睿也很有眼色地搬来刚刚自己坐的凳子，让王招娣坐下：“外婆，你都出汗了，坐在这里歇会儿！”

王招娣笑着点头，坐在了睿睿端过来的凳子上，看着睡得香甜的囡囡，心也慢慢回落。其实她一进门就看到了褚沫微红的眼眶，虽然心疼，却没有再问。

“囡囡退烧了吗？”因为囡囡头上扎着输液管，王招娣没敢摸额头，只探了探她的小手心，还是有些干燥的热度，轻叹口气：“唉，还没退利索，小手还是干的，她要是退烧了小手心就该出汗了！”

褚沫也点点头：“嗯，没太退，孩子还小，医生没敢用太霸道的抗生素，只能慢慢退，一会儿我打些温水再给她擦擦物理降温！”

“哎呀，几点了？睿睿迟到了吧！我给忘了！”王招娣手忙脚乱地找手机打算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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