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尘埃落定
陆明看着黑色跑车终于停下,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把警车停在路边,跳下车去查看。他走过去,看见不远处悬崖边,林悦跪在地上,而沈溪就躺在她腿上,脸上和胸口都是血,像盛放着大朵大朵红花。
林悦一双眼睛,好像已经失去了聚焦,空洞瞪着。远方传来一阵轰鸣,李伟开着摩托俯冲而来,却被小刘截在了半路。
“快上车,去医院。”陆明拽起沈溪背在背上,朝着警车飞奔。他能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在发抖,体温越来越冷,想起老和尚的话,不知为何鼻子一酸。
作为一名刑警,他自诩从不掉泪,尤其是为一个嫌疑人……
——
看着王丽依旧在昏迷,刑警们觉得情况不妙,质问徐佳佳究竟给她灌了多少镇定剂。徐佳佳用手比划出大概200ml的样子,吓得众人惊慌失措,立刻打了120。
“你们不知道,她当时都要把我掐死了,我为了自保只能这么做……”徐佳佳哭倒在地上,“我一个小孩子,又怎么懂用多少剂量嘛?都是李伟给我的,他让我全都倒进去……”
刑警们扼腕叹息,权当她是被李伟利用了。
等救护车到达,恰巧收到指挥中心传来的消息,发现掳走少女的那名嫌犯踪迹,大部分刑警转去西山区抓捕行动。剩下的那人看老徐腿断了,躺在床上也跑不了,于是便带徐佳佳上了救护车。
到医院后,徐佳佳被安置在7楼一间空病房,有食物、厕所,可手机被没收,门被反锁,根本别想跑出去。她在屋子里转圈,时而冷哼,时而跺脚,似乎对只差一步的成功痛心疾首。
这时,她发现垃圾桶边缘有个细细的铁丝提手,于是抠下来对着门缝一通撬。只听“咯噔”一声,门真被撬开了。
她狂喜,刚跑出门去,就见对面房门也开了。一个人影蹿出门,挡住了她的去路。
走廊里光线昏暗,她揉了揉眼,心中顿时一喜。
“恩善?是你吗?”
“嗯。”沈恩善木然凝视她的脸。
“你去把楼道里的护士引开,我先走一步。”徐佳佳自信满满指挥着,见沈恩善没有动窝,又补上,“等我走了,会想办法把你弄走,离开那帮白眼狼不正是你的梦想吗?对了……我还能去找李伟,让他重新把你加入偶像练习生。喂……你要是不想帮我,就快滚!别挡路!”
沈恩善只是冷冷看着她,嘴角竟然浮现一丝冷笑,道:“我哥已经被送来医院了,在抢救。林老师把知道的都告诉警察了,是你爸爸杀了冯森!”
“别信她的鬼话,那个婊子……是个骗子!她就是觊觎你家的钱……”徐佳佳愤怒骂出了口。
“她有证据,你的发卡,蝴蝶结的……我记得你说过,是你妈妈唯一送你的东西吧。”沈恩善轻蔑瞥了她一眼,“你也想让我和你一样失去妈妈,对不对?”
徐佳佳愣住了,眼泪顷刻间涌出,喉咙堵塞着说不出来话。妈妈……一直是她心中的禁区!
她究竟是谁?真的像父亲说的那样生下她就和别的男人跑了吗?她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不来看看她?
“告诉你,我已经决定给我哥捐骨髓了,哪里都不会去。”沈恩善道。
“不,不行……他们都是压榨你的吸血鬼!根本没人真的爱你,在乎你……只有我会关心你的梦想!”徐佳佳吼道。
“至少,我哥是真的爱我。”沈恩善声音哽咽了,她不准备再和徐佳佳提起那天夜里在走廊上偷听到沈溪和林悦的对话,说给那种人听对沈溪是一种侮辱。
沈溪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我爱她,不是因为从她体内获取骨髓,而是因为她是我妹妹。
那是沈恩善第一次感觉到被爱,不掺杂任何功利的爱。为了维护这份爱,她愿意付出所有一切。
徐佳佳一怔,恼羞成怒,挥手狠狠打了沈恩善一巴掌,道:“你这种又丑又蠢的小屁孩果然容易被骗,他那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捐了骨髓,你身体就会变差,变成可怜的残废……”
沈恩善缓缓转过头,摸了摸红肿的脸颊,突然冲上去,牢牢抓住了徐佳佳的手臂,道:“警察来之前,你哪里也别去!”
“死丫头,放手!”徐佳佳咬牙切齿叫嚣,用力踹着沈恩善的腿,“闪开……”
沈恩善力气出奇的大,接连后退,把她牢牢按在了墙上,颤声道:“我不和你……做朋友了。我才明白,为什么你总是贬低我,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那是因为……你在PUA我,你想控制我!从你说要成为我唯一朋友的那天起……”
徐佳佳瞪圆了眼睛,耸肩冷笑,道:“没有利用价值,谁会真的想和你做朋友?你就继续孤单可怜地活下去,丑肥婆!”
“那又怎么样?”沈恩善仰起头微笑,手依旧紧紧扣着徐佳佳的胳膊,令她动弹不得,“这个世界上总会有……发现真正我的那个人出现。”
突然,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一个人影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恩善……你妈妈醒了!”林悦的呼唤在走廊里回荡。
沈恩善吸了吸鼻子,那强忍许久的泪终于滑落眼眶。
——
陆明刚把沈溪送到医院,就得到了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专案小组已经成功将那名涉嫌绑架谋杀少女的男人抓获!
看着同事回传的照片,那人身材极高,头发蓬乱,颧骨突兀,眼眶凹陷,看起来20出头,和他们之前的判断别无二致。
通过审讯,这人名叫胡胜意,高中辍学,曾在西山中等职业学校做保安,后来因个人卫生和形象问题被开除。他今年5月搬到滨湖区居住,在沈恩善就读的培训学校找到了一份打扫男厕所的工作,恰好掩盖了身上的气味。在他租住的平房院落,警方搜寻到了三名失踪少女腐烂的尸体,解救了一名被囚禁虐待的少女。院子里弥漫着浓重的怪味,恶臭中带着一丝丝腥甜。
审讯胡胜意时,警方又有重大发现。
6月13日,胡胜意原本尾随徐佳佳将她作为下一个绑架目标,结果却突然从巷子里冲出一个男人扑倒了徐佳佳,导致他失手。他随即目击了冯森被老徐按在积水里殴打最终溺死抛尸的全过程,并且拍下了一段模糊的视频。再加上,林悦找到的徐佳佳的发卡上面确实验出了冯森的血迹,警方足以给老徐定罪,也同时废除了沈溪的认罪书。
至此,发生在这个湿热梅雨季的案子全部告破!
“说吧……沈福山在哪?”陆明拉开椅子,坐在李伟对面。
李伟擦擦脸上的血痕,别过头去,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这时,小刘走过来,和陆明耳语了几句,并将一个优盘插在了笔记本电脑上。
陆明微微一笑,将电脑屏幕转向李伟,点击了播放按键,道:“李伟,你恨错了人。沈福山确实犯了罪,但对象不是李新梅。我们必须找到他,才能知道13年前究竟发生过什么!”
视频缓缓播放,画面上出现李新梅的那一刻,李伟忍不住开始抽泣。当老徐那一砖头拍上李新梅后脑勺,看着她躺地上抽搐时候,李伟不顾周遭目光嚎啕大哭起来。
画面最终定格在那棵老樱桃树和平整的泥土地上。一切看似平静,可谁能想象在泥土里挣扎的李新梅此刻该是多么绝望?
“沈福山……在华艺大厦14楼的储藏室。”李伟抹了把泪,“那天,我骗他说有我姐的消息,把他引到了我公司里。我原本计划是拖死沈溪后,拍下他死去的照片,给沈福山看,然后再杀了他……”
陆明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做任何评判。坐在去往华艺大厦的警车里,他再三嘱咐小刘,一定要派人盯住李伟,以免他在针对徐佳佳泄愤。
找到沈福山的时候,他已经近两天没有吃喝,整个人被牢牢绑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接近脱水状态。等他被架着走出储藏间,他抬起眼皮,第一句话问的是:“沈溪怎么样了?”
“在医院……治疗。”小刘淡淡敷衍。
“我要去医院!去看我儿子……快带我去!”沈福山竭力叫嚣着。
在警车里,陆明按住他的肩膀,亮出明晃晃的手铐对准他双手拷去。
沈福山一愣,瞪着他,撇嘴笑道:“我被人绑架,是受害者,应当立刻送去医院检查。请问陆队长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哇?”
陆明缓缓从背包里拿出从老徐那截获的黑色皮夹,打开内袋,取出那支比手铐更闪亮的金表。他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揉搓着镶着钻石的表盘,斜眼盯着沈福山,道:“你想从张东那里搜的就是这个东西吧?可惜……他根本拿不出来,还知道了你的身份,所以,你只能杀掉他。”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陆队长,他被杀那天我在开会,有视频佐证……”沈福山脑袋歪向另一边,不敢看那手表。
“你先在剧本杀店杀了张东,然后把他塞进行李箱,最后换上他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假发扮演他跑路……那是夜里11点,所以我们都以为张东是在那之后失踪的。其实,你没有离开太远,只是去了马路另一面酒吧旁树丛里。你的车就停在那。你在车上立刻开始连线国外客户,录下开会视频作为不在场证明。但只要做过的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陆明逐渐抬高了音量,“杀了张东,你以为能隐瞒13年前杀死陈思的罪恶,可是却害了更多的人!”
“你,你有什么……证据?我根本不认识什么陈思!”沈福山咬着牙。
“事到如今,还有强词夺理的必要吗?沈福山……你知不知道为了保你,沈溪愿意用死替你顶罪!你他妈还算个人吗?”陆明将那张从王丽手中拿到的皱巴巴的认罪书拍到了沈福山脸上。
沈福山慢慢地展开了认罪书,当看到“沈溪绝笔”那几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老泪纵横。
“说说吧,陈思是怎么死的?”陆明扔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慢慢地抽着。
烟雾一点点涌入狭小的车厢,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网住了岁月,和所有以爱之名积郁于胸口的秘密。
第54章噬骨之爱(大结局)
13年前,锦京那个燥热难耐的6月,沈福山像雕塑一样矗立在唐主任面前,只能看见他嘴唇翕动,却听不懂他的话。
直到老徐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沈总,医生让你签字呢……”
他机械地低下头,看见一份协议书,眼前突然模糊一片,只能勉强辨认出那几个字:“因供方放弃骨髓捐赠,建议转院治疗。”
“真,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唐主任,你告诉我他联系方式,我出钱……出多少都行!”沈福山慌忙去抓唐主任的胳膊,却被他闪躲开了。
他摇摇头,道:“根据保密协议,我不会告诉你联系方式,只能说很可惜……我也劝过他,但是他坚持说家人不同意,甚至以死逼迫他,你说我还能怎么跟人家谈?”
沈福山没再说什么,但通过唐主任的回答,可以知道他有那人联系方式。于是,他花钱买通了主任办公室对面卫生间的保洁,让他在办公室无人时候潜入翻找,总算找到了废除的捐赠协议,并且拍下捐赠人姓名和电话。
他立刻给冯森打去电话,许诺重金恳求他回心转意,可是冯森态度始终坚决,答复就是:女友患有抑郁和焦虑症,梦见他抽取骨髓后会死,坚决不同意他捐。
那晚上,沈福山回到病房时,发觉沈溪蜷缩在小床上,眼睛大大睁着,似乎在发抖。
“怎么了,阿溪?”他抱起儿子放在腿上,“哪里不舒服吗?”
“爸爸……隔壁得骨癌的小朋友,死了……”沈溪抽抽嗒嗒哭了起来,“他身上都烂掉了,屋子里好臭啊……我会不会也变成烂肉?爸爸……”
沈福山抱紧了儿子,喃喃道:“不会的,阿溪不会死……一定会好起来。”
“那为什么还不给我做手术呢?妈妈也不来看我……你们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沈溪号啕大哭起来。
“阿溪……妈妈在老家准备生小妹妹,来不了。爸爸会永远陪着你!永远……爸爸保证,一定要让你好起来!一定……”沈福山抚摸着儿子因化疗掉光头发的脑袋,咬着牙,心如刀绞。
不能放弃,绝对不能!
当天晚上,等到沈溪入睡,他便开始调查冯森女友的身份,心想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她,甚至把福山纺织送给她都行……只要她能同意冯森捐骨髓给沈溪。
查出陈思最近常去六院做心理疏导和开药,沈福山便独自开车去了六院蹲守。对着照片,他一眼认出了人群中穿着一身白衣,留着黑色及腰长发的陈思。她眼神疏离,纤细得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打碎。
对于沈福山唐突搭讪,陈思很惊讶。听着他一股脑说出那么多请求,长期服药导致脑子反应迟钝的她一时间没有理解沈福山的意思,只是不住地点头。
回到宿舍,她才发现那个被塞进书包外侧口袋的盒子,打开后才知道是一支价值不菲的手表。这时候,她才明白沈福山的意思,想退回却发觉不知他的联系方式,只好收到了柜子深处。
过了两天,依旧没有接到可以移植的消息,沈福山慌了,再次去六院找陈思,和她在取药窗口人流中相遇。嘈杂的人群中,他们彼此听不清说话声音,于是走出医院去了附近安静的青年公园。
沈福山一直在劝说陈思骨髓移植没有风险,自己还会给他们丰厚的回报,一抬头才发觉已经走到公园深处的荷塘边。最后,陈思在荷塘边缘站定,拒绝再聊这个话题。
沈福山急了,掏出装着表和银行卡的黑色钱包塞进陈思怀里,道;“妹妹,这就是点小意思,里面是前两天给你那手表的另一支男表,这一对情侣表是欧米茄的,上面是真金真钻,你和冯森戴着玩吧,多好看!等移植成功,我送你们俩锦京一套婚房。你看行不行哇?”
陈思掂了掂钱包,冷笑道:“大哥,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你越是开出高价,我越是觉得可怕……如果骨髓移植没有风险,你又怎么会许诺我这么高昂的礼物?我不需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要一个完整健康的男朋友!”
说罢,她挥起手臂,将钱包扔到了草丛里。
沈福山急了,慌忙转身去找,可是手臂却不小心撞到了陈思单薄瘦削的肩膀。她本就平衡力差,这么一撞重心不稳,身体摇晃着竟摔进了荷塘里。
“呜呜——”陈思在墨绿色的水里挣扎,脑袋时而浮起,时而没入水里,嘴巴大张着“咕噜咕噜”灌进浑浊的液体。
沈福山蹲下,刚伸出手试图救援,又缓缓地缩了回来。
心魔在一瞬间控制了他,令他忍不住思量:如果这个女人死了,会不会失去束缚的冯森能同意捐赠骨髓呢?他回头看了看,这是笼罩着夜色的郊野公园,没有路灯,没有摄像头,甚至没有一个行人的影子……
他脑海中浮现沈溪微笑的脸、哭泣的脸、睡熟的脸……最终下定决心,转身向着公园外跑去。他一路跑到六院停车场,坐进汽车里,大口大口喘息,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哆哆嗦嗦抽出一支烟点燃,却迟迟没有抽一口。
突然,他将燃烧的烟头怼上了自己胳膊裸露的肌肤。烧灼的疼痛袭来,他皱了皱眉,僵硬的身体才终于复原,这才意识到钱包还在公园里,但也不敢再回去捡,只得祈祷那钱包被陈思扔的足够远,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钱包里有一张银行卡,他是让秘书李新梅办理并且充的钱,把密码也贴在了卡片上,这应当是最有可能泄露身份的地方。
他倒是不担心李新梅会质疑这张卡的去向,因为那个女人被他吃得死死的,一心等待他离婚娶她,虽然他心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公司初创阶段,王丽的娘家投入了大部分钱,所以股权牢牢掌握在王丽手里。一旦离婚,沈福山就只能净身出户,到时候李新梅还会口口声声说爱他吗?女人在意的不过是钱罢了,只有孩子才是真正的亲人,对于这一点他始终深信不疑。
当李新梅查出银行卡有提款记录的时候便立刻告诉了他,同时帮他查出是在锦京通城区马桥支行的自动取款机取出的。距离陈思之死已经数日,他坐飞机再一次去了锦京,来到马桥支行,推说自己丢了钱查询那台取款机的监控录像。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张东的脸,那是一张虽然年轻英俊但布满泥垢的流浪汉的脸……他将那张脸牢牢记在心里,想着一旦有风吹草动必定要抓住他。
等他再度回到江南,听到了沈溪可以通过脐带血治愈的消息,又抱到了刚刚出生的小女儿。
看着襁褓中女儿粉嫩的小脸,微微嘟起的小嘴,他忽然落了泪,脑海中竟然浮现出陈思在水中挣扎最后的画面。
她也是某对父母的女儿,如今他们该多么伤心……为了忏悔自己的罪行,他给女儿取名“恩善”,一方面感恩老天让她降临治愈了沈溪,一方面时刻提醒自己行善积德。
回归家庭后,他琢磨着怎么和李新梅解释银行卡的事,以及怎么和她分手的时候……却发现她不见了。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去了给她租的房子里,却发觉她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只留下一条短信:“我搬去日本了,分手吧,后会无期。”
唯一知悉他秘密的女人消失了,正中了他的下怀!
原本他已经做好准备,那个女人会以此要挟他离婚或者分掉家财,没想到竟然走得如此干净,甚至教他在夜深人静之时一想起她心中就充满着愧疚与思念,若有她的消息,真想再见一面。
哪知,所言后会无期,竟真的一语中的。
命运的齿轮是什么时候再次转动的呢?
也许是冯森找上门来,质问他是不是陈思的情人,因为他在整理陈思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支价值昂贵的金表,这和张东从青年公园捡到的那只男表是一对。
也许是从冯森意外身亡后,林悦和沈溪越走越近,俨然一对情侣。
也许是……沈溪病发,不想让他在最后的日子知道自己的父亲杀过人。他只能杀掉张东,还要杀掉林悦、老徐……
“说完了吗?”陆明把第三根烟掐灭。
“嗯。咳咳……”沈福山一边咳嗽一边用戴着镣铐的手艰难地把第二根烟送入嘴里。
突然,警车停了下来。沈福山一抬头,见面前的白色大楼竟是人民医院急诊部。
“你已经严重脱水,医生让输瓶葡萄糖。还有……”陆明拉开车门,把沈福山拽出来,“再看一眼你儿子吧。”
沈福山刚打完吊瓶,便被两名刑警押着去了重症监护病房。
沈溪躺在病床上,胸口插着监护仪器,脸上戴着呼吸面罩,双目紧闭,皮肤白得仿佛透明。林悦坐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面色却出奇的平静。
“他怎么样了?”沈福山道。
“失血过多,还在昏迷……”
“到底什么时候能给他移植?”沈福山声音颤抖。
“不知道,看他今天能不能撑过来……撑的过来才能化疗和移植,就看他造化了……”陈主任摘掉眼镜擦了擦,不去看沈福山的脸。
沈福山转向林悦,恼羞成怒道:“都这样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到底想得到什么?钱?还是看着我被抓?”
林悦抬起头,脸上竟还有淡淡的微笑,声音清澈而坚定:“沈溪一定会醒!我会一直等他,我不走,也不后悔。”
沈福山踉跄了几步,一直向后退去,最后靠着墙勉强支撑,喉结滚动,泪水无声滑落。
陆明在门口抽完第五支烟,仰起头,脑海里浮现出初识林悦时她所说的话:“深入骨髓的爱,可以杀死一个人,也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爱。”
窗外,暴雨终于停了。
残阳如血,斜斜照进病房,在沈溪脸上投下嫣红的影子。
突然,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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