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真正目的
屋内。
尉迟宸与莫夕瑶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直到莫夕瑶心情平复下来，她才轻轻开口道：“谢谢你没有为难我三哥，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懂那些事儿而已。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让他改口叫--”
“不用。”
不等莫夕瑶说完，尉迟宸就打断了她的话。
起初，咋听莫天成叫‘妹夫’时，他心里确实不舒坦，但也就是刚刚，当那傻大个着急地向他跑来，急急地拉着他走向莫夕瑶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不那么反感。
莫夕瑶的三个哥哥，每一个对她的疼爱都不会少，但其他两个，在面对他时，多少都会有些顾虑，他们会宠爱她，甚至溺爱，但他们有理智，他们不会轻易去惹怒战王爷。
可唯独莫天成不一样，他是单纯的、简单的，他对莫夕瑶的好是纯粹的，不在乎任何人的脸色亦或是喜怒哀乐。
许是见惯了身旁所有人小心翼翼，在他不悦时就会收敛的模样，尉迟宸只是觉得，突然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也很好，更何况，他明白，莫夕瑶在乎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哥哥。
“你确定？”
莫夕瑶有些不敢相信地抬起了眸，但尉迟宸只是微微点头，什么也没说。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用心，并不需要一直挂在嘴上。
莫夕瑶甜甜地笑着，幸福的眸色怎么都掩饰不住，轻轻覆上他的唇，虽是蜻蜓点水般的羞涩，但也不影响她表示自己的感激。
“对了，我们这是在哪里啊？已经进洛城了嘛？”
退出他的怀抱，仔细打量了屋子，莫夕瑶这才将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还没。”尉迟宸收敛神色，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圈，随即简单说了下遇到尉迟琰的过程。
“他居然会救我？”
若不是听尉迟宸亲口说，莫夕瑶还真不相信呢。
“皇婶，你醒了。”
正在她怀疑之际，门口，尉迟琰被人推着走了进来。
一身浅灰色的粗麻布衣服，虽然劣质，倒是掩饰不住他身为皇子、身为尉迟一族的威严，只是相比较以前高傲自信、目无一切的气势，此时的尉迟琰多了几分随和，仔细打量起来，甚至比演戏时的尉迟平还要温和几分。
“你...尉迟琰？”
莫夕瑶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实在是气质相差太远，若不得到对方肯定，她真要以为这是谁易容假扮的了。
“是，皇婶，好久不见。”尉迟琰轻轻一笑，莫夕瑶眸中的疑惑，无数次，当他看着水中自己的倒映时，也曾在自己的眼眸中看到过，所以他非常理解。
“我倒真是意外你会救我，不趁机把我弄死，着实让我大吃了一惊。”一旁尉迟宸一直没出声，由此可见，眼前这人是尉迟琰错不了，莫夕瑶撇过脑袋，有些自嘲地说道。
因为那声感谢，她无论如何是说不出口的。
“皇婶客气了，其实皇婶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我即便救您，也不会是无私地。”
莫夕瑶依旧撇着脑袋不语，猜忌救命恩人，怀疑救命恩人目的不存神马的，她觉得说出来是非常没品的，她还是在心里默默想想好了，而且，尉迟宸既然答应来休息了，想必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儿。
“诚如皇叔所见，母妃一定以为我救您是为了换取一个活命的机会，可事实并非如此。”
莫夕瑶眸光一怔，不能否认，最初她也是这样想的，否则她想不到什么更合理地解释，为何尉迟琰这个一出场就跟她八字不合的人会突然善心大发，疑虑的目光转向尉迟宸，而正如她所料，尉迟宸面色如常。
“曾经我也想一统天下，我也想坐上尉迟皇位的宝座，甚至在我被母妃带着悄悄离开皇宫的那一瞬，我也没有放弃，我始终相信有一天我能重回皇宫，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尉迟琰面露嘲笑，不自觉地叙述起来。
“可是，当我到了这里，当我开始在这里胆战心惊地度过每一天时，我渐渐想明白了，权利也好，地位也罢，原来一切都敌不过平淡真实地生活，那时我才想起母妃说过的一句话‘只要我们在一起便足以。’
所以我救你们，并不是因为我想要换一个活命的机会，而是因为我还活着。”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夕瑶更加不解，可没人给她答疑，甚至没人给她问出疑问的机会。因为尉迟琰面色微凝，接下来极为严肃地说道：“皇叔，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您。
之前，我之所以能成功地一而再再而三袭击皇婶，并不是因为我技高您一筹，而是因为有人指点。
如您所知，我做事并没有那么鲁莽，没有十足地把握我是不会轻易动手的，可我却一而再地被您抓了现行，您应当早有疑虑了吧？”
莫夕瑶身子一怔，早将之前的疑惑抛之脑后。“你这话什么意思？”
“尉迟宸，他在说什么啊？”
尉迟宸眸光一怔，足见，尉迟琰是猜对了，这才是让莫夕瑶后怕的地方，既然尉迟琰猜对了，那是不是说明......事情的真相，她竟然不敢往下想。
“就拿商会那次来说吧，我虽然有自己的店铺，但最初我从商的目的只是为了赚钱和获取消息罢了，对商会的操作模式，我并没有花太多精力去了解，所以当皇婶您要买店时，我也只是想让您亏钱而已。
但在我实施计划之前，便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只要我将您擅自买店经商的行为告知商会，便有百分之百地几率将您置于死地，我怎么可能知道如何向商会告发，我从来都不去研究商会。
我也只是让暗卫放出消息说，只要能让您丢命便同意这样操作，对方并无回信，我只知道每隔多久您就被商会警告了，只是后来皇叔救了您。”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也许你在编故事呢？你只是为了减轻自己的过错呢？”
真相就在眼前，可莫夕瑶不想面对，听着尉迟琰的叙说，情绪忍不住激动起来。
一直有人在算计她，可自认为聪明的她竟从未察觉，她傻傻地以为，自己解决了一切，却不知一切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你一直想要我的命，或许你只是发现自己现在无能为力，所以才推卸责任而已。”
“是不是推卸？皇叔、皇婶当比我清楚。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何看待是皇婶您该考虑的，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话落，尉迟琰微微抬手，身后的人便推着他再次向门外走去。
“你为何帮我们？”
就在他走出门口之时，莫夕瑶终究控制不住，大声问了出来。
“因为我还活着。”尉迟琰轻轻一笑，头也没回便离开了。
因为他还活着。
尉迟王朝是尉迟一族的天下，却也是战王爷的王土，想在别人的地盘上逃命存活，这是多么小的几率。
到了这里的每一天，尉迟琰都等待着被抓回去，被处死的结局，可日复一日他什么都没有等到，他等到的只有宁静的生活，平淡安详地日子。
所以他感激，感激尉迟宸从一开始就未曾想过将他置于死地。
“他......”莫夕瑶怔怔地，脑袋里一遍遍重复尉迟琰这句话，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过来。
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呆呆地、静静地注视着身旁的人，她从未像此刻一般庆幸，自己遇见了他又拥有了他。
在这个权利足、地位高就杀人不犯法的古代，人人都说战王爷冷酷无情，人人皆道战王爷心狠手辣，可她看见的却是这般不一样的他。
即便尉迟琰一次次做错，即便他甚至有将尉迟宸置于死地的念头，即便他动了尉迟宸最为在意地女人，可尉迟宸终究没有杀了他。
他惩罚尉迟琰的过错，他用鲜血去警告尉迟琰不能再犯，但他给尉迟琰留了一条命，战王爷是冷漠的，他可以对自己无情，可他不是冷血的，杀了自己亲侄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他从未想过。
明明在古代，手足相残的事儿比比皆是，可他是不同的，他有自己的准则，他有自己活下去的方式。
“为何如此看着本王？”尉迟宸回眸，平淡冰冷的眸子中看不出一丝波动，似乎他做的就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
“只是在想，我上辈子受了那么多苦，一定都是为了这辈子能够遇见如此优秀的你。”
尉迟宸眸子微怔，随即柔和地覆上了她的唇，他说：“本王有时也会想，十几年来所忍受的孤寂、冷漠，是不是就是为了今生能够拥有如此特别的你。
但是，莫夕瑶，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本王不会让你受苦，本王愿意承受两辈子的痛苦，只换一生与你相遇相拥。”
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莫夕瑶这一生说了多少情话，自己怕是都数不清了，但她很肯定，这是她听过的最美的情话，两辈子去换一生相守，该是多傻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她拥有的这个人明明不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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