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人做得，男人做不得
方珺一个多月没有进过后宫，一直住在太和殿，不是批阅奏折就是召见官员讨论政事。
后宫众男每日望眼欲穿。
一开始心态从皇上虽然没有召见他，但也没有召见其他人，勉强可以接受。
再到皇上怎么都不进后宫，那他们怎么见皇上？！
而且前朝大殿下出来一事，他们还想亲眼观察皇上的态度是怎么样的，特别是卷入了太女之争的皇女的君父们。
急迫想要看到皇上的态度，不然他们每日都睡不安稳。
他们不能离开后宫，更不能去太和殿找皇上。
于是压力就来到了皇后身上。
毕竟皇上还年轻，正值壮年，皇家开枝散叶可是重要任务。
皇上不来后宫，只有皇后有资格劝谏。
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皇后身上，就算是一直看皇后不顺眼的颜沐瑾此时也忍不住期待看着沈裴玉。
沈裴玉：……
*
太和殿外。
沈裴玉右手抚着左手衣袖，嘴唇无意识紧抿，望着门柱上那道腾飞的雕龙出神。
成为皇后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太和殿门口，以前的皇上从不允许后宫之人过来太和殿。
他本来想邀请皇上今晚一同晚膳，却没想到会被召见来太和殿。
皇上的心思，越发难以揣摩，以前他还能看懂几分，如今是一分都看不懂。
安嬷嬷轻手轻脚从殿内出来，看到沈裴玉脸上都笑开了花，躬身行礼：
“参见皇后殿下，陛下正在殿内等着您呢。”
沈裴玉颔首：“有劳安嬷嬷。”
安嬷嬷是皇上最信任的贴身侍从，就连皇后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安嬷嬷腰身又低了几分，脸上十分恭敬，抬手扶住沈裴玉。
皇后可是皇上第一个允许进入太和殿的后宫男人，这含金量可不得了。
她安嬷嬷别的不行，就是会看皇上的脸色和想法。
这段时间皇上对皇后的态度可不是一般的好。
虽然没有去皇后宫中，也没有给一堆赏赐，但每次皇上收到一些新奇有趣的玩意都会让人送一份给皇后。
或许没有稀世珍宝华贵，可帝皇的心意才是这世上最贵的东西。
皇后在安嬷嬷心中的位置可是越来越高，仅次于皇上一人了。
方珺看着沈裴玉从殿门走进来。
沈裴玉肤色冷白，阳光下看着都有些透明，一身浅色绣着莲花的青衣勾勒出他偏瘦的身材。
头饰只是简单戴了一个玉冠。
他长得高挑，就算是瘦也没有那种干瘦的感觉，许是世家出身，体态和动作都带着世家的风范，像是一根挺直的青竹，哪怕是风雨也无法让他折腰。
他的长相不属于浓颜类型，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引人注目的样貌。
眉眼淡得有些冷，明明长着一双气势强大的凤眼，沈裴玉的眼神却始终是温润的。
他给方珺的感觉像是初春的冰。
看似坚固冷漠的冰层底下是柔和的春水。
“免礼罢。”
方珺在沈裴玉想要行礼前开口，抬手让他靠近。
沈裴玉顺从走到方珺旁边，一靠近余光就看到了书案上的字帖。
方珺注意到他惊喜的目光，轻笑一声：
“林师的字帖，朕听闻皇后很喜欢他，所以邀请你过来一观。”
“林师的真迹很难找到，恭喜皇上又得一个珍宝。”
沈裴玉恭贺的时候，眼神都没有从字帖上挪开。
方珺拿起书案上的字帖，沈裴玉的眼神跟着字帖移动。
就像是猫猫看到逗猫棒一样。
“还是恭喜你吧，这字帖本打算让人送到凤仪宫给你的，刚好你让人找朕，便直接让你过来看看。”
字帖放在沈裴玉的手上，他抬眸意外地看了看方珺，没有推辞行了一礼：
“谢陛下赏赐！”
“朕听沈太傅说皇后少时精通琴棋书画，也学过四书五经，还曾写过策论？”
沈裴玉原本就白的脸变得更白了，思绪万千，勉强维持住正常表情：
“陛下，本宫写得不算是策论，不过是无知小儿的一点挫见，登不上大雅之堂。母亲不过是夸张了。”
男人学琴棋书画是正常，若是加上四书五经的话，一些保守的女人看到都会有意见，更别说写策论。
这是女人才能做的事情。
男人做这个太过离经叛道，年少时哪怕是宠爱他的母亲沈太傅看到了他的策论，都痛骂了他一顿，还把他的策论烧毁。
那个时候沈裴玉便知道，这世上很多事情是不公平的。
自从那个时候起，他便专心学习男子应该学的知识，成为世人眼中优秀端庄的男子。
如今被皇上知道了这事，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理解为什么母亲会对皇上说这件事。
心慌无措之时，一个温暖有力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沈裴玉抬眸，看到了一双幽深的眼睛，耳边响起平稳的女声：
“这很好。”
“朕的皇后就应该像你这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沈裴玉被方珺这认真的眼神看得心跳乱了一拍，涩然地转移视线，落在半空中：
“本，本宫没有陛下说的这么好。”
“你很好。”
方珺拍了拍沈裴玉的肩膀，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样的你，生来就是凰北国的国父。”
握着黑金色字帖那双修长的手微微收紧，沈裴玉垂下眼眸，嘴角抿起一抹微笑。
－
沈裴玉抱着字帖回到凤仪宫，神思不定地坐在榻上。
回来这一路，心脏跳动速度还没有平复。
太和殿这一趟，他完全忘记了劝谏皇上进后宫一事。
一进门先被字帖吸引，而后又被皇上提及他年少经历吸引了注意力。
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皇上的百姓扫盲教育计划。
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沉迷于皇上的那个计划中。
最让他惊喜的是，皇上居然打算让他也参与进来！
他参与的部分虽然不涉及政治方面，更像是在用他皇后的名号，但对于男子而言，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事！
而且用皇后的身份去为教育做宣传，还会增加他民间的声望。
他这个皇后的地位将会前所未有的稳固。
怪不得，怪不得母亲会和皇上提起他年少的经历。
沈裴玉听到皇上这个计划，哪有心思想后宫那些人。
他们想见皇上那便自己努力吧。
反正他得好好配合皇上的百姓扫盲教育大计。
若是成功，或许还能以男儿身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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