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女学生
苏妙看着爷孙俩远远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动容。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祖孙三人本就过得不容易，偏偏老太太还染上了病。
治病抓药都不便宜，往后孩子上学，更是每个月多出一笔额外开支。
苏妙微微叹了口气，将桌上的名单整理起来。
这时候又见一个人走过来。
“干娘，你怎么来了？三弟已经报过名了，他和狗蛋第一个来的。”
邓钰摇摇头，“不是为老三来的，我来给娟子也报个名儿，小姑娘本就识点字，不多，我想让她再多学点儿。”
几年之后女帝登基，大绥女子地位不再那么低下，有些学识在身上，将来也遇事也能有自己的主意。
邓钰掏了三文钱递给里正。
里正还有些错愕，都说这个祁金氏为人刻薄，对待投靠娘家的小姑子没啥好脸色，更是对小姑子带回来的拖油瓶刻薄得很。
竟是会出钱给小姑娘上学堂吗？
邓钰也不管里正如何想，催促苏妙把祁子娟的名字给添上。
一旁张三家的婆娘姜氏已经站了许久，队伍排起来的时候她就在了。
眼看一长串队伍里报名的全是小子，她心里头那点子心思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方才人都走得差不多，里正和苏妙都打算收摊儿了，她才准备放弃，她家全是闺女，小学堂报名，和她是没啥关系了。
但就在她要走的时候，祁金氏居然过来，给自家侄女报了名。
祁家那姑娘叫娟子，和她家老三张小梅一般大，今年十岁了。
祁家一大家子除了祁老太太都识字，小丫头自然也识得一些，没想到祁金氏还愿意花钱送她来学堂。
姜氏犹犹豫豫，终于还是走上前去，“里正，我给小梅也给报个名儿。”
见到是张三家的婆娘，里正忍不住提醒她，“你可想清楚了？”
祁金氏向来行径乖张，不怕村里人说道。
张三儿家可不一样，生了五个闺女，在村子里本就落下话柄，如今还送姑娘进学堂，怕不是又要被人说闲话。
听里正这么一问，姜氏又犹豫了。
苏妙却觉得只要孩子愿意学，读书并不需要区分性别，她怕张小梅她娘心里头有负担，便说：“读书又不是非要做什么大学问考取功名，朝廷给了机会在村子里建学堂，也没说女子不可学习。那便是人人都有机会，到时候我让小梅和娟子挨一块坐着，没人会说什么。”
邓钰看了姜氏一眼，倒觉得这个当娘的确实是为孩子着想，村子里能让闺女上学堂的，还真没有。
一是不想费钱，二来嘛，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些思想在农村里头根深蒂固，很多人走不出这些说法，觉得姑娘家没必要读书识字，能干活就行，将来许个好人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姜氏低着头想了一会。
连苏妙这个夫子都是女子，她家小梅来上学堂那算啥稀奇事儿，况且苏妙都这么说了，到时候小梅和娟子有个伴儿，她也能放心许多。当即便不再犹豫，把钱给交了，走之前连连对苏妙表示感谢。
里正把篮里的铜板数了两遍，确定无误之后，对苏妙说：“今日便到这儿吧，名单你回去复一份儿，你留一份，给我留一份。学堂这两日便要完工了，你想好咋教了不？”
里正眼见今日来报名的，都说村里头半大点儿的孩子，正是闹腾的时候，一下子闹哄哄聚在一起，他头都大了。
到时候还要全凑一块在学堂里上课，也不知道苏妙这丫头能不能应付的过来。
头先他还是要在边上待着盯着点儿。
若是苏妙管教不过来，他还能帮衬一二。
否则闹翻了天，村里那些个大人又要说道了。
本来请女夫子，他这个做里正的就顶了天大的压力，若不是县丞大人应允，他也万万不敢擅自做主让苏妙当本村的教书先生。
事到如今，只能先试试了。
苏妙知道里正的忧虑，说道：“里正叔，不必太过担忧，我心里有主意。”
邓钰对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倒是里正，邓钰对他有些同情起来。
苏妙在万祥村待不了多久了。
顶多还有一年就要离开。
到时候他还得为了重新给村里子找个教书先生操碎了心。
里正还不知道这些，只听苏妙说心里头有主意，便放心下来，去小学堂里面监工了。
屋子几乎已经修建完毕。
再有两日基本就完工了。
里正把开学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朝廷发的绘本只有四十几本。
他还得琢磨琢磨怎么分配，笔墨纸砚不够也是一个问题。
先是从村公款里头扣吧，村子里没有报名的人家定是不会同意。
里正看着忙活的小学堂建工，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
这边邓钰和苏妙一块回家去。
到家门口的时候迎面遇上一个人。
是曹寡妇，她看到邓钰，眼睛都亮了。
上前来想说些什么，但苏妙还在，她欲言又止。
苏妙看出她的窘迫，便说：“干娘，我先回去了。”
邓钰点点头，把曹寡妇带进了院子。
还不等邓钰开口问，曹寡妇就一脸紧张说：“祁嫂子，他昨晚果然又来了！”
“他在门上摸索好一阵，没能把门给撬开。”曹寡妇回忆起夜里发生的事情，浑身都还打哆嗦，“他见撬不开门，便开始砸，没砸两下狗子就吠了。”
“吠得声儿大了，他害怕叫人听见，又在门上捣鼓半天才走，我真是吓坏了。”曹寡妇拍着胸脯，后怕得很。
若不是祁嫂子把狗子借给她，兴许昨夜里她就被陈松山给害了。
邓钰却面色严肃说：“他夜夜骚扰你，还敢砸门，这不是小事儿，晚些时候，你去上里正家，把这事给他说一说。”
这时候里正怕是还在小学堂监工，那边人多，不方便说这事儿。
曹寡妇点点头，昨日虽是把陈松山给吓走了，搞不好他想好了应对法子，后面还会来。
她支支吾吾，有些难为情道：“祁嫂子，你一会有事儿不？我上里正家，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她生怕邓钰拒绝，又补充道：“我嘴不好使，解释不清，这事儿你知道的多，你替我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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