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去顾家
吃过饭后，顾河把一张写好字的纸条塞给邓钰，他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把事情告诉祁大婶。
“婶子，我们着急送信，是真的有要紧事。”
他嗫嚅半晌，“我四弟阿海，他还在家里。姨娘稍不如意就会用鞭子抽打我们，如今我和阿湖逃出来，我担心阿海他……”
邓钰耐心的和他分析说：“从边城到青州再到河湾镇你可知要多少路程？就算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月，等你大哥收到信，再回来，这期间你能保证你四弟无恙么？”
“何况你怎知就算信送到了，你大哥就立刻能够抽出身回来？军营不是想去就去，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地方。”
顾河顿时急了，“婶子，那我四弟他……不行，我得回家一趟！”
回是得回去，邓钰虽然很不想在这种天气出门，但是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一个孩子，有能力的情况下还是得帮上一把。
白天风没有夜晚那样刺骨，邓钰穿上最厚的袄子，用布巾把整个头都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风雪这么大，去百福村不能跨山，只能走水路，不仅阻碍小，还近了许多。如今温度低得吓人，河边正是结冰最厚的时候，除了有些打滑，走路应该是不成问题。
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大概二十五分钟就能到，但天气恶劣也会影响一些速度，半个多小时应该也能到了。
她粗略算了一下，从她家到河边大约有五百多米，这五百多米的雪地，要铲出一条路来，家里五个小子一起出力，并不会费太久的时间。
邓钰让顾河不要着急，几个人轮番用铁锹先把走道的雪铲出一人能通过的路来。
她把祁子西和祁子南之前换洗的那套补丁棉衣给了顾河兄弟两人，“穿上吧，裹紧点，这种天气冻坏了可不得了。”
顾河救弟心切，没想太多，穿上衣服扛着铁锹，立刻就开始铲雪。
祁家三兄弟听闻是要去百福村救顾河的弟弟，也都尽心出力，生怕晚了人就没救了。
那天兄弟俩身上的伤他们也都看到了，每一条都很深，皮开肉绽的，令人触目惊心。
邓钰则是回屋准备了点东西，再去厨房熬了驱寒的姜汤。
万祥村的大河是途经百福村再通往镇上外面官道的。
她问过顾河，顾家房子就挨在百福村河边不远。
只要把这边的雪铲出路来，脚程快一些，半个小时就能到顾家。
几个小伙子年轻力壮，干活有冲劲，动作也快，很快就将路给通出来了。
“娘，河面果真结冰了，结得老厚了，我在上面蹦跶都没事。”
邓钰笑了笑，让几个人把还热乎的姜汤给喝了。
“一会我和顾河还有老二去就行了，其他人在家待着。”
祁子南还没去过百福村呢，这些日子他在家里都快憋坏了，还以为今日终于能出门了，“为啥啊，娘，我也去不成吗？”
“你当我们是去玩儿的？外边这么冷，你就在家带着大伙好好跳跳操，你要出去了，谁陪福宝儿玩呢。”
祁子南知道他娘就是不打算带他去，才不是因为要他陪福宝玩。但是瞅见娘不笑的样子，他想再争取一下的话顿时又不敢说出口了。
邓钰让祁子西把柴刀挂在后背上，自己则背上斧子。呵出一口热气，大手一挥，“走吧。”
整个万祥村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所过之处，入眼皆是一片白。
每户人家的屋顶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好在下雪之前苏妙提醒过里正，通知大伙加固房梁，所以并没有见到大雪压塌屋顶的情况。
河面上也有少量的积雪，邓钰用斧子敲了敲河面，结得是真的厚。“从河面走过去会近许多，但是脚下很滑，你们都当心点。”
顾河担心弟弟，脚下飞快。祁子西则是常年下地干活上山砍柴的，身手敏捷，滑溜溜的冰面丝毫没有影响他俩的速度。
倒是金巧巧这副庞大的身躯，邓钰小心翼翼走着，本就走不快，还要担心摔跤，远远就被甩在了后面。
祁子西走出老远，回头一看，他娘还在步履艰难的一小步一小步挪着。
他跑了几步，到他娘身边，一把馋住他娘的胳膊，“娘，您站稳了，我拉着您走。”
邓钰还没反应过来。
手上就被一股大力拖着往前滑行了好几米。
风迎面灌进她的面巾里头，她头都麻了。
“老二，你慢点，娘这把老骨头可不禁摔啊！”
“娘，我搀着呢，不会摔！”
邓钰原以为要半个小时到四十五分钟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差点儿要了她的老命。
顾河伸手指了一处房子，“婶子，那就是我家。我爹不在家，只有姨娘在。”
邓钰自然知道顾河他爹顾阿牛不在家。
姨娘怀了身孕，顾阿牛耐不住寂寞，去了镇上青楼，待了大半个月，后来遇上降温又下大雪，更是直接连过年都不回来了。
若是顾阿牛在家，顾海也不至于惨死，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谁家都疼儿子。
邓钰让顾河在墙后面躲好，不要出来。
她带着祁子西走到顾家门前。
“这个家里老的小的都是不要脸的东西！你爹出去鬼混，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哥哥也跑了！这会兴许已经死在外边了！”
“你还敢问我要吃的！狗娘养的东西！你看我是冤大头不是？你爹都不管你！凭啥要我来管！”
叫骂声混杂着抽打声，还有孩子的哭声，一时间嘈杂不已。
邓钰深吸一口气，重重敲响了门。
“顾阿牛！顾阿牛！你给我开门！”
邓钰嘶着嗓子，用劲嚎出声，里面果然安静下来。
接着就听到有个人走过来的声音，开门的是一个男人，他看了眼邓钰，转头就朝里通告，“夫人，是一个老妇人。”
邓钰脸都黑了，她也就三十四岁，有那么老吗。
没一会就见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抱着暖炉走了出来，“找谁？”
邓钰说：“找顾阿牛。”
或许是眼见邓钰只是一个农妇，那女人傲慢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屑，“他不在。”
邓钰挑眉，“你是他夫人？”
女人翻了个白眼，“是又咋了？”
“是就对了。”邓钰一把推开家仆，走进顾家的院子。“我主家是镇上开赌场的，顾阿牛年前欠了我们二十两银子，至今未还，你今天看看，把这银子替他给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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