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产子
一盆又一盆血水从屋里端了出来，老夫人想问又不敢问，一双手几乎要把帕子扭烂。
几个大掌柜见云祥也不上前询问，只得凑上去问了问，稳婆急匆匆甩了句“胎位不正，还在生”就又进了屋，关上了房门。
沈三燕听着屋里江玉茹的叫唤声越来越小，觉得事情不太妙，学着老夫人的样子捏着帕子掩着嘴，做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实则在幸灾乐祸小声跟吕庄嘀咕，
“姓江的怕是生不下来了，这人啊，坏事做多了就是要遭报应的，活该！”
吕庄蹙着眉头，扫了两眼云祥，觉得她今晚格外不对劲，江玉茹都这样了，她脸色还是冷冰冰的，一点担心着急都没有。
还有沈坚，他们是一起去赴宴的，怎么女眷都遇上流民冲撞成这样回来了，他一个大男人却连影子都没见？
跟江玉茹她们一起去赴宴的丫鬟仆妇也不见了，就算是流民冲撞，也不至于冲的这么散吧？
吕庄觉得很可能是出大事了，他想出去打听，又怕引人注意，想了想，解下自己的披风，朝云祥走了过去。
云祥察觉到有人靠近，不由本能一哆嗦，再一看是吕庄，便硬生生将自己想退后的脚钉在了原位，挺直后背，盯着吕庄。
她这跟小猫遇到敌人一样的炸毛反应，弄的吕庄心中更加起疑，他微微笑了笑，停在了离云祥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双手将披风递了过去。
“云祥姑娘，夜里冷，这件披风是刚做好的，你凑合着先披上吧。”
说着，吕庄的视线不经意掠过云祥破烂的裙摆，和被扯的绣花都有些变形了的腰带。
她这样子越看越不像是被流民冲撞，倒是更像是被人非礼似的，可寻常女子若是遇到这种事，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儿守着主子生产吗？
云祥察觉到吕庄的打量，后背不由绷紧了，在山洞里那些令她绝望崩溃的回忆猛地涌了上来，让她控制不住地打起了寒战，心像被人剜走了，被风一吹，呼呼啦啦冷入骨髓。
一把抓过披风，将自己紧紧裹住，云祥硬邦邦挤出一句，“多谢。”便抿紧了唇，转过头一眨不眨地盯着房门。
吕庄蹙了蹙眉，扫了眼云祥因为颤抖微微摆动的裙摆，越发觉得不对劲，外面一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吕庄决定出去打探一番，走回沈三燕旁边，左右看了看，正准备让沈三燕过去扰乱老夫人视线，吸引众人注意悄悄溜走时，沈坚突然冲了过来。
“人呢？江玉茹呢？”
沈坚看到吕庄便一把抓住了他，急声喝问。
他抓的很用力，满头大汗，眼睛泛红，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怎地，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狠厉，吓的吕庄舌头都打了结，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沈三燕心疼孙子，见状急忙拉开沈坚的手，连声道：“放心放心，你媳妇正在里面生娃呢。”
沈坚一听江玉茹在，不由松了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云祥那死丫头看他的眼神还有些阴森吓人。
“儿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为娘这颗心啊都提到了嗓子眼了.......”老夫人朝沈坚扑了过来，拉着他就呜哩哇啦开始哭诉，看的几个大掌柜都很是无语。
大小姐正难产呢危在旦夕，当娘的还只顾着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去佛堂多念念经求菩萨保佑呢。
沈坚也很无语，都这会儿了还说这些没用的作甚，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要跟江玉茹和离，赶紧断绝关系。
产房内传出一声嘹亮的啼哭声，沈坚正要拨开老夫人的手顿住了。
老夫人高兴坏了，小跑着冲到产房门口连声问道：“生了？男孩女孩？孩子好不好？玉茹好不好.......”
屋里却静悄悄，除了孩子的啼哭声，没有任何回应。
云祥急了，挤开老夫人扒着门缝喊，“小姐怎么样？可还安好？”
哗啦！
似乎是有人撞倒了铜盆发出的声响，紧接着便是产婆惊恐的尖叫声，云祥更加急了，忍不住去撞门，大声吼道：
“开门，快开门，到底怎么了？”
“妖怪啊——”
门开了，产婆全身都在颤抖，两只沾满了血的手更是抖得厉害，脸色煞白，血色全无。
“什么妖怪？你，你个老货莫不是撞邪了？！”老夫人气坏了，狠狠瞪着产婆骂道。
云祥已经迫不及待冲了进去，沈坚怔了下也跟着冲了进去，几个大掌柜想冲进去又觉得不合适，往前走了两步还是停住了。
沈三燕看着吕庄，吕庄握紧了沈三燕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奶，别出声，也别乱动，咱们先看看情况，有啥不对，我说走你就立马跟我走，千万别磨蹭。”
沈三燕用力点了点头，她是没啥见识也没啥本事，可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今天这阵仗一看就是出大事了，这个江家怕是不能待了。
沈坚跟着云祥冲到屋里，被血腥气熏的直皱眉头，再看到床上头发都一缕缕贴在脸上，脸色死白好像跟没了气似的江玉茹，更觉得难受，便没再往前走。
云祥径直上前，先探了探江玉茹的鼻息，发现她还有气便稳住了心神，这才掀开旁边的襁褓看看孩子。
结果只看了一眼，云祥就吓的身体僵硬，瞳孔剧烈颤动，不敢再多看，急忙将襁褓盖上。
沈坚忙问：“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云祥转过头，一脸讥诮地看着沈坚，“你连装都懒得装了，都不问一句小姐怎么样吗？”
“她肯定没事，要不然你哪儿能这么淡定，孩子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跟见鬼了一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沈坚关切问道，他要跟江玉茹断绝关系，可孩子他还是要的，这孩子可是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的亲儿子，他后半生的指望呢。
云祥看到这样的沈坚，再看看为了生孩子几乎把命搭上的江玉茹，忍不住又心疼起来，她轻轻俯下身，将江玉茹贴在脸上的乱发拂开，抚了抚她的脸，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小姐，你千挑万选找了这么一个男人，现在可曾后悔？”
沈坚见云祥不理他，跟疯子一样贴着江玉茹说悄悄话，不由没好气撇了撇嘴，自己过去抱起襁褓看孩子。
可当沈坚掀开襁褓，看到的却是一张挤在一起的脸，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上嘴唇还有老大一个豁口，随着哇哇大哭就跟个兔子一样裂开了，更让沈坚头皮发麻的是，孩子的两条腿是连在一起的！
“啊，妖怪！”
沈坚吓的手一哆嗦，襁褓掉在了地上，孩子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哭声，将昏迷中的江玉茹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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