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本菲卡（二）
维克托瞥了吉列尔梅一眼。
他在U19的时候就和这家伙不对付。
而且吉列尔梅是U19原门将米格尔的表弟，米格尔当初没有通过本菲卡的试训，退而求次才加入了里斯本竞技。
如果维克托此刻还穿着U19的队服，可能会毫不留情地呛回去。
但他已经察觉到吉列尔梅恐怕会在场上刻意针对布拉维里，现在反讽，无疑会加重小门将肩上的负担。
维克托不忿地抿嘴，最终还是咽下了这份怒气和不甘，在布拉维里上场前的最后时刻小声叮嘱道：“你小心他，保护好自己。”
布拉维里不明所以，懵懵懂懂地点了头。
球员通道外一片光亮——
他跟在队友身后，第一次走上正式比赛的赛场。
布拉维里深吸了一口气，紧张不安地抓住自己的手。
四面八方都是声音。
三千名球迷在看台上呐喊，一片嘈杂，传递到脑内全部演变成嗡嗡的低响，听不清任何人呼喊的内容。
布拉维里心跳加速，他下意识想要往回缩，但身后也是队友，只能硬着头皮克服本能迈上草地。
这就是真正的比赛吗？
他刚才的心思全在他的朋友们身上，完全没注意到场边有这么多人类。
太多人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比商场里的人还要多。
布拉维里忍不住感到头晕目眩，甚至身体僵硬。
“里斯本竞技U19队伍中第一次参与正式足球比赛的小门将似乎非常紧张。”
解说员的声音饱含笑意，场上比对方门将整整矮了一头的布拉维里刚刚上场，就出现了同手同脚的状况。
本菲卡边锋吉列尔梅毫不客气地勾起唇角，冲着布拉维里竖起拇指。
场边的尤金轻轻蹙起眉，在日常训练时，里斯本确实疏忽了对布拉维里的心态锻炼，这似乎是个糟糕的消息，而且对方的前锋看起来并不友好。
里斯本街头的球迷酒吧里，死忠球迷的意志也极为消沉。
看起来大家都对这场U19比赛不抱任何希望，酒吧老板一边看着悬挂电视中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小门将，一边擦拭杯子发出叹息。
今非昔比，奥雷利奥也不再是那个让球迷安全感满满的青训教练了，里斯本竞技的未来究竟该怎么办？
比赛刚开始十分钟，球场看台上里斯本竞技的球迷心情就陷入了低谷。
U19新来的门将和两名后卫都不在状态，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表现非常差劲。
看台上的维克托抿着唇，心情焦躁。
电视前一线队的教练嘴角蔓延出讽刺的微笑。
被卡洛斯吹上天的小门将太紧张了，他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球场上，视线乱飘，好像极为关注看台上的观众。
解说员也发现了他的问题：“里斯本竞技的小门将状态不佳啊，也许主教练奥雷利奥不应该让他过早地参与U19比赛，他应该在U15历练一段时间。”
“本菲卡的边锋吉列尔梅是葡萄牙国家队U21的主力，他的门前嗅觉出色，擅于将射门转变为进球，里斯本的防守...恐怕拦不住他。”
场上两支U19的队伍拼抢激烈，你来我往火药味十足，看起来甚至比一线队葡超的比赛还要精彩。
但里斯本竞技中场的实力终究比不过本菲卡的默契，他们很快将球送至前场，吉列尔梅像一只凶猛的肉食动物，带球从边路快速突进。
两名后卫刚从U17调来，此刻也紧张不安，频繁大吼希望队友能帮助他们减轻防守压力：“拦下他！快点！”
“有人接应他！小心他传球！”
“布拉维里，出击啊！拦下他！”
若昂急忙回头，让布拉维里提前出击？瞎指挥什么呢？
他还没有适应该如何冲出门拦截呢！
布拉维里被噪音扰得心烦意乱，恨不得用什么东西堵住自己的耳朵。
他的心跳比寻常快上许多，大脑中一片空白，竟然真的冲出了门，试图抬手拦住对方的传球。
但本菲卡就这样抓住了门前防守的空档，吉列尔梅传球，补上位置的中场接球抬脚就射。
皮球直冲球门，看台上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哦不——加托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他判断失误，反倒让本菲卡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射门角度！本菲卡攻门！”
皮球惊险地贴着横梁飞了出去。
看台上骤然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嘘声。
“这一球没进，很可惜。不过本菲卡得到了一次角球机会。”
若昂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脏重新落下，大声呵斥队友：“别**瞎指挥行吗！小猫，别听他们的，像你之前那样，自己判断时机。”
“他能行吗？”
新来的中后卫忍不住嘟囔道，这家伙年纪太小了，比U17的门将还靠不住。
吉列尔梅抱起球，冲着布拉维里露出挑衅的笑容：“让队友站到门里去帮你堵住门啊，下一次运气可就没有这么好了。听到了吗？球迷在嘘你。”
布拉维里茫然地看向他：“我？”
“对。”
吉列尔梅脸上的满载恶意的笑容扩大：“他们觉得你太差劲了，滚回家去吧，乡巴佬，你不适合踢球。”
坐在克里斯蒂亚诺身旁的经纪人门德斯下意识皱起眉，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表现似乎不太好，也是，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绝佳的天赋。
纸盒子里的猫咪们明显也看出了布拉维里的紧张，焦急得恨不得扑到场上去：“这么多人，他能不紧张就怪了！”
“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玩吗？！人类捕猎怎么这么吵？怪不得他们那么笨，丢猫！”
“别挤！”巴比特喊道：“也别出去！不然我们就要被赶出去了！布拉维里会因此挨骂的！”
但坐在它们身边的奥雷利奥却在短暂的思考后伸出手抱起巴比特，然后将它放在了地上：“去吧，小家伙，布拉维里把你当成要好的朋友，你能给他一点鼓励吗？”
巴比特一愣，甚至在一瞬间怀疑这位年迈的老人是不是能听懂它们说话。
然而它的疑虑很快就被打消。
看到它趴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试图将它重新抓回箱子里。
巴比特连忙站起身躲开，快速跑上球场。
然而，有人比它更快。
维克托不顾他人异样的视线，踩住围栏，直接从看台上翻了下来，然后不顾一切地跑上球场：“布拉维里！”
他一边跑一边大喊道：“你别紧张！看台上的人都是萝卜白菜小黄鱼！你别在意他们！想想你为了训练付出的努力！你不比任何人差！你拥有克服任何困难的力量！”
工作人员立马上前拦他：“维克托！你干嘛，无关人员快点离开！”
维克托不理会他，他跑得飞快，几乎贴近禁区：“念一念你的名字！布拉维里！勇敢小猫，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猫！”
布拉维里诧异地回过头：“维克托？巴比特？你们...”
斜侧方突然出现的保安一把将维克托扑倒在地，他按着维克托的肩膀，制住他的挣扎：“干嘛呢？！别干扰比赛！”
维克托却好像没有感受到任何被扑倒的疼痛似的，他高举手臂，神情坚定地看向布拉维里，喊出了那句他认为中二又丢人的口号：“听到没有？！Viva o Rei Gato！猫猫大王万岁！”
快速跑上场的巴比特十分震惊地看了他一眼，难道他是组织安插在人类世界的卧底？
但巴比特没有犹豫，同样接上一句：“Viva o Rei Gato！”
“维克托...巴比特...”
布拉维里的眼圈都泛红了，他抬起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没错，他没什么好怕的！尽管这里有这么多人类，还有人要赶他走，但猫猫大王会保护他的！
而且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朋友！
一人一猫被保安和工作人员拎下场。
比赛重新开始。
吉列尔梅在角球点自信开球。
“吉列尔梅也是国家队U21的第一定位球手，在国家队比赛中，U21常常靠着吉列尔梅的定位球打开场上的局面。”
解说员感慨，里斯本竞技的身高水平整体偏低，恐怕很难在争顶中获得优势。
“这是一脚...香蕉球！漂亮的曲线！里斯本竞技能拦下这一球吗？13号跳得很高，不过还是没能拦下！球！漂亮！门将能守住吗！他赶不及了吧！”
香蕉球夸张的弧度越过人群，直挂球网的右上死角——
吉列尔梅唇角微弯，准备庆祝。
布拉维里的手臂高抬，手掌拍到皮球底部。
“加托——漂亮！他拦下了这一球！球被挡出了门线！”
“很好！”
克里斯蒂亚诺单手拿着手机，激动地握拳晃动手臂庆祝。
门德斯闻言再次探头。
“补射吗？8号补射！很危险啊！这一球是冲着左上角去的，里斯本门将反应不及——”
解说员的语速又快又急。
这一脚补射无解！球弹得太远了！
里斯本居然没能将皮球及时踢出场外！
根本扑不到！
这一球就算是葡萄牙国脚来也没有用，没有任何门将能在短短两秒内做出反应，从最右侧向最左侧扑。
本菲卡8号兴奋地大喊，他根本不用看情况，直接转过身抱住队友欢呼。
但布拉维里已经起跳。
“布拉维里！”
解说员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扑出来了！世界级的扑救！天呐——他单手将这个近乎不可能的球拍了出来！惊人的弹跳力！谁能想到这是一场U19比赛？！”
本菲卡的提前庆祝骤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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