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最近发生的案件太多,又经常需要出警,文件放得有些杂。
怕其中混乱,目暮警官干脆大手一挥,直接搬来近一月的卷宗一起整理,这就是目前的工作。
……怎么说呢,放在其他游戏里点几下就能自动或者跳过,偏偏《无冕》是个追求真实的沉浸式游戏,玩家必须亲手一份份看过去。
这也是他最讨厌的地方。
望月鸠双眼逐渐放空,终于明白了社畜朋友为什么每天都在发疯,玩游戏时间也比他少上一大截。
比起做现在这个他更想去拳打脚踢酒厂……如果哪天他放弃这个身份回归黑方怀抱了绝对有这方面原因。
机械性地处理着卷宗,原本四指多厚度的文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为了方便,望月鸠特地分好几个批次处理。
这会刚把右边的排完,正要去拿左边的,纸页上几个眼熟的黑体字却让他动作一顿。
等等,这是?
望月鸠摊平文件,从头开始看:“清恒制药株式会社所处的大厦,于xx月xx日深夜发生爆炸,起始点为17层,上下三层均受波及。据目击者称,当夜曾看到社长一人走进大厦,监控显示之后再无人出入……”
果然是记忆里“望月鸠”为了死遁一手造成的案件。
看这些现场记录和图片,那一整层都炸差不多了,还真是“死”的透透的……也不知道酒厂看到这些消息作何感想。
望月鸠还真有点好奇。
毕竟他的身份加利安诺(Galliano)算是中高层,多少有点地位,最鼎盛的时候甚至能在琴酒的安全屋里开party。
只可惜这几年组织手段愈发雷厉风行,靠那个人工智能密不透风监视着每个成员,尤其是有代号的高级干部,就算是为了安全他也必须尽早脱身。
现在连各个势力送进来的卧底都得夹着尾巴潜伏,根本不敢轻易往外递消息。
可就这样每天都有人被清理,有时候都让人怀疑组织是不是被卧底穿成了筛子,行动组连休假时间都少得可怜。
“如果没记错的话,朗姆和辛加尼都被派到国外去了,目前留在日本的负责人只剩下琴酒……”
望月鸠忍不住咋舌,这完全是在当牛马使啊。
想想上回见到对方的场景,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感觉琴酒的发际线的确上移了一点。
……至少也当了几年同事(冤大头),就当是回馈用户,有机会匿名送两瓶生发洗发露过去好了。
太宰先生说过的,朋友之间偶尔也要投其所好。
这个礼物应该足够贴心了。
——
与此同时,酒厂。
靠在墙壁上打盹的伏特加感受到口袋震动,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
他摸出手机,组织专属联络通道里,[Bramble]的头像疯狂闪烁。
几乎在看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伏特加就条件反射感到胃疼,颤抖着手点开。
[你们对加利安诺动手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质问。
伏特加甚至能脑补出对方此刻猫儿一样蜷在椅子里,自上而下睥睨的嘲讽表情。
[蠢货]
[我真怀疑你脖子上顶的东西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搞那么大动静,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灭口了吗!]
伏特加捂住脸,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啊!
可任务又不是他做的,为什么荆棘这家伙每次都骂他?!
伏特加悲愤打字:[是波本动的手,我根本管不了好吧……还有啊,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行动的?]
任务前几天才接到,可荆棘一直负责的都是国外业务,至今都没回国,为什么会得到消息的?
就算是情报组负责人,手也不至于伸那么长吧。
对面回了一串省略号,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很快又发了句:[去找琴酒。]
[你怎么不自己找他!]
伏特加有些委屈,他是什么很好用的传声筒吗。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不敢耽搁,乖巧抱着手机跑到旁边,找上了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大哥,你看这个——荆棘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波本泄露了任务内容?”
听到任务两个字,银色长发的男人指尖微动,面无表情地睁开了眼睛,“我看看。”
他的眸色很暗,是那种有些沉郁的绿色。
大抵是天生缺少温暖色调,乍看上去像是野兽的眼睛。
伏特加完全不敢抬头对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大、大哥。”
琴酒没有理他,目光落到屏幕上,几乎刹那间,伏特加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不少。
“蠢货,你把重点弄错了。”他冷笑一声,“波本刚交完任务计划书,还没准备动手呢,加利安诺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节点死掉?”
“荆棘明显是发现了什么,在提醒我们里面有问题。”
“有问题?大哥,你的意思是——”伏特加面露愕然,“难道加利安诺已经知道我们要杀他,这么大动静全是他自己搞的?!”
这人属泥鳅的吗?反应这么快!
“……以那家伙的狡猾程度,这并不意外,”琴酒的眼神冷得可怕,显然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往事,杀气不要钱地往外飙。
“他要真想逃,没人能抓住他。”
所以现在的重点不是找人,而是先查哪只小老鼠往外透露过消息。
管不住嘴的家伙,那就永远不需要开口了。
“波本呢?这是他的任务,让他滚过来调查清楚。不然脑袋别要了,”琴酒从大衣摸出香烟点燃,靠在墙壁上,极缓慢地吐出一口烟圈。
“你去盯着他,盯紧一些。”
“是!”
伏特加领命,转身瞬间却在心里叹气:这波本还真是倒霉,正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每年今天大哥心情都不太好,更别说还刚见了百加得那个疯子……大哥最讨厌那家伙了。
——
望月鸠又把文件仔仔细细读了一遍。
这场爆炸案里有很多利用的东西,他已经有了初步计划,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能再骗酒厂一次……确保每个字都牢记于心后,这才不动声色放回去。
几乎同时,轻脆的电子音“叮”一声在脑中响起。
系统面板跳出。
【任务[第一天,入职]已完成,正在激活奖励。】
界面上一把灰锁咔嗒一声化为灰烬,取而代之的是个红色的圆月图标。
【你开启了新模块:「狼人杀」】
【请玩家在此抽取本局游戏身份卡】
新功能解锁了。
望月鸠快速浏览了一遍,发现这和现实中的狼人杀差别很大。
融合进开放世界的模块与其说是游戏,更像是一种帮助玩家判断NPC阵营的渠道:
身份抽取后,系统会自动锁定版型,将除狼人和村民以外的角色随机分配出去。
具体给了谁需要玩家自行摸索,唯一能确定的是,每个身份都会对应两名NPC,且必定一红一黑。
——例如版型中有女巫。如果其中一个经过探查,发现是名警察,那另一个绝对藏在黑/道组织里。
抽到好人阵营的玩家,需要把黑方角色全部淘汰;反之则淘汰所有红方。
当然,那些NPC不知道游戏的存在,某种程度上,玩家算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他看向面板。
【淘汰规则】
【[好感度]正式更改为[信任值]和[警惕值],任一数值达到70即淘汰成功】
【专属技能】
【1.玩家每日可使用一次[柯学雷达],其效果为检测方圆100米内距离最近的特殊身份。】
【2.每隔一周,玩家可询问系统一个特殊身份对应的npc特征】
【*注1:该身份可自由指定】
【*注2:系统给出的特征随机,但一定为真】
……好鸡肋的技能。
望月鸠微微蹙眉。
筛选范围实在太大了,他甚至不能保证那个[柯学雷达]次次命中——
万一方圆百米恰好没有特殊NPC呢?
那他得在茫茫人海中去找零星几个拥有身份的家伙,而且可怕的是……这仅仅只是第一步。
确定目标后,还要想办法接近对方,去刷所谓的信任和警惕值。
这什么阴间功能!
望月鸠看着那个抽取键,心中默默祈祷:一定得参与的话,绝对绝对不要抽到第三方阵营。
跟一边斗已经很麻烦了,如果全员皆敌,工作量也太大了,简直就是地狱模式!
哗啦——
他刷地站起身,将整理好的文件推到一边,跟伊达航说了声后,径直去了走廊尽头的盥洗室、仔仔细细洗了遍手,神情庄严而肃穆。
用纸巾拭去最后一滴水后,望月鸠虔诚朝光屏伸出手。
砰地一声,屏幕突然炸开烟花,五颜六色的光不停滚动。
【身份抽取中……】
很快,浓郁的紫色溢满了整个画面。
“世界已污浊不堪……”
迷雾里,忽然窜出一只三尾狐。
它由远及近踱步而来,朦胧中身形逐渐抽长,最后变成一个摇曳走来的红眸女人。她有一头漂亮柔顺的银色长发,身着彼岸花纹和服,手持折扇半掩脸庞,似笑非笑,睥睨世界。[1]
【你的身份是:咒狐】
【*激活专属称号:窃取胜利之人】
“你拥有一种独特的体质,天生就很容易吸引变态和犯人的注意。”
“在他们眼中你是最完美的猎物,你的血液和哀嚎对他们来说是会上瘾的兴.奋.剂,会从中诞生出痴狂而扭曲的爱意。”
【遇见狼人时,你有30%概率会成为优先被刀的对象,30%概率会被认成拥有相同立场的同伴】
【而你本场游戏的阵营为:第三方】
【获胜条件:屠城】
……
第三方!屠城!
望月鸠睁大眼睛。
怎、怎么会这样,竟然精准抽到了他最不想要的。
这可是咒狐啊,那个神职狼人不惜自曝谈判都要率先除掉的大威胁,货真价实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这个称号效果什么情况?
受害者圣体就算了,“有30%概率被狼人当成同伴”是什么?来自毛茸茸的温暖吗?!
更雪上加霜的是,任务栏也很快传来了更新提示。
望月鸠不太想看,但系统很“贴心”,10秒过后没操作,自动推送了弹窗。
【特殊主线任务:狡狐在后】
【任务描述:矗立半个世纪的阴影悬于颈上,先驱者妄图扼住乌鸦的喉咙,却最终倒在铡刀之下。尸骨铸就的天平两端,永远无法出现在同一张谈判桌上……你很幸运。
请组建自己的势力,协助任一阵营进行红黑对决,并在终战结束后,窃取胜利果实!】
【任务奖励……】
“望月、望月?你在里面吗?”
没等继续看下去,外面忽然传来了伊达航的声音。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或许是有任务?
想到这个可能,望月鸠立刻关掉面板,将手里的湿纸巾扔进垃圾桶,转身走了出去。
——
搜查一课出警有明确的时间规定。
为了不妨碍公务,伊达航不得不找过来,但很有礼貌没有直接进去。
喊完等了约莫半分钟,又忍不住看了一次表,他抬头时恰好对上了青年深红色的眼睛。
说实话,新人那副不好惹的外表确实有欺骗性,就连伊达航刚见都吓了一跳。
可不知为什么,那双颜色纯粹的红眸总让他联想起毛茸茸的兔子。从远处一蹦一跳过来,然后蹲下歪着脑袋盯着他,实在是……咳。
伊达航避开青年炙热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偏过了头,示意边走边说:“那个,望月。我找你是因为刚接到了新案件。警车已经停在门口了,目暮警官让我带你一起去。”
“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知道你第一次出警没经验,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伊达航指了指自己的的文件包,还想说点什么,余光却忽然瞥见一人,立刻招手道:“佐藤,这边!”
哒哒哒的高跟鞋落地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个样貌出众的女警官,穿着制服裙,留着一头干练短发,顶着[佐藤美和子]几字,显然就是伊达航口中的“佐藤”。
由于时间紧迫,望月鸠和对方只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往楼下跑,一直到坐进警车才得空长舒一口气。
车子平稳发动。
伊达航靠在后座,察觉到旁边时不时瞥来的视线,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望月?”
好像从说完有案子开始,对方就一直这样有意无意地看过来……
回答他的是青年平静却隐隐带着几分幽怨的目光:“没什么,前辈。”
前辈两个字咬得极重。
伊达航顿时哽住。
你这完全不是没什么的意思吧!
“是在担心案子的事情吗?”
作为一个负责的前辈,伊达航绞尽脑汁猜测,“毕竟是第一次出警,是有点紧张吗?我听目暮警官说了你被跟踪的事情,就算是我遇上这种事也会感到不安……”
不,完全没有。
望月鸠在心里默默否定。
能让他不安的永远只有未知,他并不惧怕已经浮出水面的敌人,更别说那些人的身上也没有“杀意”。
比起追杀,更多像是在监视或者……保护。
结合“自己”之前的经历,望月鸠多少有点猜测,但身边的伊达航不知道。
大概是脑补了些不得了的事情,这位正义感和责任感都很强的前辈还在发表热血言论,甚至信任值又增加了两点。
——伊达航果然是个大好人。
他明明只是在苦恼为什么还没触发任务……这个NPC信任也未免太好刷了,简直是在白给。
望月鸠握住伊达航的手上下摇动,看他的目光像在看什么闪闪发光的宝藏。
“前辈,你一定要活久一点。”
他真心实意地祝愿,语气非常诚恳,“我真的很需要你。”
这简直就是NPC的标杆啊!
“等、等一下,需要什么的……”
突如其来的直球把不知内情的伊达航彻底砸晕了。
除开娜塔莉,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同性后辈明晃晃的喜爱,心口涌起的暖烘烘成就感,烧得他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副驾的佐藤美和子见状,也跟着凑热闹,侧过身咔嚓拍了一张黑皮壮汉害羞扭捏图,转手就发给了男朋友高木涉。
伊达航当即大惊失色,试图阻止,可惜失败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乖巧新人当场叛变,挪过去跟对方一起“欣赏”。
两人最后还欢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真是的,不要什么都学啊。”
伊达航无奈地揉揉眉心,唇角却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大概过了五分钟,车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顺畅切换到工作模式的佐藤美和子掏出笔记本,在右上角写完日期后问:“伊达前辈,这次案子的死者知道是谁了吗?”
“……死者叫川崎弥生,55岁,据说是个有名的评论家。”伊达航想了想,“对了,报案人你也认识,是柯南。”
“竟然又是柯南吗?”
……又?
望月鸠敏锐捕捉到关键词,同时发现佐藤美和子的表情一点不惊讶,甚至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麻木。
“这次是和毛利先生一起,还是那群小孩子?”
“是那群孩子。”
伊达航也想到什么,语气有些微妙,“据说是川崎家的狗走丢了,正好被柯南步美他们遇到。帮狗找回家后,又被川崎小姐以感谢为由留下来吃中饭。”
“结果饭点过了,川崎先生还是没有下来,管家就上去叫,可门打不开。等踹门进去后才发现倒在窗边的尸体。”
“所以那些孩子……追狗追出了一桩凶案?”
望月鸠精辟做出总结,随后沉默。
连小孩子都能随随便便遇到谋杀案,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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