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这有何区别
第491章 这有何区别
那剃头匠好似是被问惯了的，解释道：“铜剃即以铜剃刀剃发，金银剃则是以金银剃刀剃发。
铜剃会吃些长痛，银剃吃些短痛，金剃不觉一丝痛楚。价钱分别是金剃一文铜钱，银剃一粒银子，铜剃一粒金子。”
叶枫听迷糊了，不应该规格越高的剃法价格越高么，怎么这僧人颠倒了过来？
少年郎自然不知道这秃子所说的剃头并非常人理解的那般，而是名副其实的剃头！
当下叶枫身上只有五粒用字画典当而来的旧银子，问道：“你这找零么？”
那人答道：“不找零。”心里暗自嘀咕，难道你是想让家人也来剃下一颗大好头颅么？
叶枫说道：“那就来一个银剃吧。”
那僧人面无表情，说道：“你是跟我回台子里剃，还是在这街上剃？”
叶枫觉得这人好生怪异，又问道：“这有何区别？”
他不厌其烦：“这街上无水，若是在街上剃，需等我回台子里取些水来，台子离的不远，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回来。”
叶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剃头需要用水先清理一下头发，而后才能用剃刀剃发。
他说道：“那就有劳高僧先回宝刹取些水来。”
那僧人见到叶枫如此说，也不挑担，从后背抽出一个绘有泥脸僧的铜盆，对叶枫说道：“你且在这等我一等，我去去就来。”叶枫木讷点头，原来这僧人并非驼子，而是背着一口铜盆。
那僧人说罢，也不再多叮嘱，亦是不怕叶枫走掉，只要答应了他剃头一事，就没人走的掉！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只见那剃头匠掌托一盆清水而来，他脚步如飞，盆中清水却是不起丝毫涟漪。
叶枫面色凝重了起来，原来这僧人是方外之人。
那剃头匠到来之后，没有言语丝毫，开始解开扁担摆放物件。
一张红漆方凳摆出，叶枫这才看到方凳上那几个用黑墨写就的扭曲大字。
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叶枫心里一悚，怎么感觉这句话如此怪异，好像略带杀气一般。
方凳摆出后，那剃头匠才招呼叶枫坐过来：“你且坐这等上一等，水一热就剃头！”
叶枫已起提防之心，不过那两句学问是要问到手才行，于是便走过去坐在红漆方凳上，问道：“敢问高僧，翎毛丹青瘦金体，传盏沽酒仙人饮作何解？”
正在取下长圆炉子生火的剃头匠动作一僵，而后将炉子摆放在地，将铜盆坐在炉子上，扯起大袖使劲鼓风，一边扇火一边问道：“你见过方资微？”
叶枫沉吟片刻，方资微提醒他时，说过这剃头匠在他手中吃过苦头，想来两人并不算太对付，便说道：“有过不愉快的交集。”
长圆小火炉火势已旺，剃头匠又转到叶枫身后，从红漆方凳下的一个暗格里抽出一把泛着铁锈的剃刀和一方红漆似的大布。
红漆大布一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向外弥漫开来。叶枫狐疑不已，一般剃头匠使用的大布多为黑色或者白色，为何这僧人使用的大布却如被鲜血浸泡过一般？
他不动声色，暗自观察，只要情况出现不对，也能及时应对。
僧人先将红色大布裹在叶枫脖颈之上，走到叶枫身前，手一伸：“剃度钱拿来。”
叶枫面色自若的将一粒旧银子递给他，剃头匠揭过银子后，转身走到火炉旁，一边照看火炉一边以手中银子打磨生了锈的铁剃刀。
剃刀约莫五寸长短，折叠式剃发刀，刀刃弹出后，刀鞘刚好可以当作手柄使用。
叶枫看的真切，随着他以银子打磨剃刀，原本钝锈的剃刀变得锋锐起来，漆黑的刀片也是变得明亮了起来，好似银铸一般。
这剃头匠不简单。
叶枫心神一颤，好似醍醐灌顶，他这才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致命的细节。
既然这剃头匠在方资微手中吃过苦头，那也就说明两人是交过手的！
一直以为这剃头匠只是一个世俗匠工，且叶枫在前来寻他之时，吊在远处观察了他好一阵儿。
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丝毫灵力流动的迹象，且从他那挑扁担将担子两头货物甩的左摇右摆的姿态来看，也不可能是个修者。
修者担物，扁担摇晃的程度不可能那么大。
叶枫轻轻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语气缓和说道：“还请高僧为晚辈指点迷津。”
在问过那句话后，这剃头匠就一直没有给他答复。
这时，铜盆中的水热了，向上冒腾着白色水汽。
只见剃头匠将银色剃刀别在腰背，伸手去端早已烧红了的铜盆，他似乎并不觉得烫手，端着铜盆走到叶枫身前，说道：“打理好头发便告知于你。”
进献给佛陀的头颅，哪里容得一丝污秽？
僧人读经之前，都要先沐浴更衣才能翻看经书，更何况这是要进献给佛陀的大好头颅，肯定要洗干洗净才行！
叶枫抬头看向他，眼神谨慎：“当真？”
那剃头匠一怒，喝道：“洒家何故骗你？”
叶枫心头惶惶，却也只能照做。
见到叶枫着手打理头发，他才说道：“瘦金体是一种书法，由赵佶那昏聩君主所创，这一名字取自各项技艺之中书法为金之意。
那段时间，书法画技大肆盛行，书法一途则以赵佶所创的瘦金体为最，画技一类则属张正道的那幅名垂千古的上河图称首。”
叶枫听的仔细，手上便慢了下来，那剃头匠又喝：“快些打理！”
“仙人饮并非酒水之名，最早出现于李东壁所著的一本药理书籍之中，它本是汁，仙人酒……方家隐其名，谓之仙人酒。”
叶枫细心思索，喃喃重复最后一句：“方家隐其名，谓之仙人酒。”
这方家是方资微所在的方家，还是药方子的意思？
就在少年郎沉思间，剃头匠已把铜盆撤去，把水一泼，再将它裹在后背衣内，一时间又变成了驼子的模样。
一把银亮的剃度刀被他持在手中，走到叶枫身后，厉声喝道：“把头抬起来，洒家给你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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