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哑巴亏
第41章 哑巴亏
第41章
…
摄政王府书房一片低气压，除了长亭长啸，几乎无人敢靠近。
戎策从戎王府回来后便把自己关在里面，眼看着一个时辰过去了，长亭一直守在门口，直到长啸回来，两人才敲响书房门。
里头无人应声，长亭长啸相视一眼，推门进去。
意料之外的是，书案后的人只是坐在那里，面色深沉凝重地翻着底下呈上来的文书，他一向面色如此，看不出有发怒的痕迹，连眼皮子都不曾抬起一下。“有话便说。”
长啸凝神，拱手禀道：“回主子，查过了，董太妃赏赐给三姑娘的东西，并不是一开始就准备给桑华公主的，那是中秋时宫里内务给各宫各院分发的东西，董太妃宫里的海棠花穗并不是独一份，有几位也是这样的东西。”
所以，并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东西是董太妃的，更没有证据能证明，那东西上的手脚是谁动的，什么时候动的。
戎策淡淡放下手里的东西，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嗤笑出声。
他已经问过戎王妃了，所以他知道昨夜寿安宫里是什么样的场景。
真是好一个李太后，好一个董太妃。
戎策还未成人时便已经知道，自己这辈子注定为了元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那一切不过因为，他是自愿的。在这个看似是两个阵营，实则是三方盘踞的朝堂上，那些人都忘了，如果不是戎策铁了心做良臣，凭他的能力，他完全可以颠覆了整个元朝。
居于人下，恪尽职守多年，连戎策都后知后觉，他原就是不肯受束缚的人，若不然当年便不会为了反抗先帝，毅然决然跑到西北去。
他在西北策马打战，建立了西北防线，度过了人生最潇洒自在的两年，少年将军的名望日渐响亮，然而后来一道圣旨还是让他不得不回到元京来。
谁都以为，戎策生来就是深沉内敛的人，可是谁都没有见过，他也曾是个张扬凶狠，不受束缚的人。
戎策如此隐藏自己，不过也是因为没有人触及他的底线与逆鳞，现下却不同了，她们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秦嬛身上。
戎策的手搭在案面上，指尖轻点着文书的一个角落，思忖了许久，忽然问道：“本王记得…先前给西北五州军拨粮时，兵部好像也颇有微词？”
这事发生的时候长啸不在，他不由将视线转向长亭。
长亭略一想，拱手点头：“是的主子。”
宫里董太妃没有亲生兄弟，兵部尚书董良是她的堂哥，兵部侍郎是董良的嫡子。
董良在任多年，在兵部盘踞很深，那里就像是董家的地盘。
先帝还在时，李太后和董太妃的关系就不错，先帝走后，元德帝登基，这些年戎策帮着元德帝整肃朝纲，李荣手底下的人没少挪动，但兵部却从未被影响到丝毫，这也许就是因为董太妃和董家立场明确，所以只要不过分的事，对帝位也没有影响，李太后和元德帝都是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戎策和董家从来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要怪就怪，董太妃太过自以为是，以为皇帝与太后就是自己的保命符和免死金牌。
男人轻点案面的动作忽然停下，声音低沉到险些让人听不见：“本王还记得，这一年多来接到不少消息说董良暗箱操作，从中谋取利益，欺负老弱，侵占良田之事也曾有过？”
长亭又想了一下，再次点头：“回主子，这些事是有过的，只不过与我们无关的事，您也清楚宫里不一定会管，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戎策冷笑了声，半晌幽幽然道：“今年光景不同往年了，也罢，临近年底，御史院那些人想必伸长了脖子盯着百官，那咱们便做一回好人。”
长亭和长啸相看一眼，心里大约都明白了戎策的意思。
晚些时候，戎策又让元德帝宣进了宫，美其名曰是为了昨夜庆功宴突然中止的事情对戎策表示慰抚，可实际话里话外也含了些敲打意味。
戎策听出来了，却当作没听懂的样子，含糊应了过去。
少年天子面容略显稚嫩，心思叫戎策一览无遗，他只觉得讽刺。
最后像是为了表示天子的慰抚，以及皇恩浩荡，元德帝大手一挥，赏赐了戎策许多东西。
那些东西跟着戎策回了摄政王府，毫不例外地进了库房，落得一个吃灰的结果。
新管家让人把东西都放进库房时，百思不得其解，摄政王府的库房扩大又扩大，里头的东西堆了又堆，可他们主子就是不用，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要说戎策不在意，不喜欢吧，他也不曾将那些东西转赠出去，要说他喜欢，在意吧，那些东西进了库房之后，戎策基本也不会再记起来。新管家看到最里边的东西，他不知道是哪年的，但那上面的灰积了厚厚一层，若是一脚踩上去，只怕会深陷下去。
…
庆功宴那晚的事好像过去了，又好像没有过去。
自打戎策从浮云院离开后，秦嬛一颗心便一直悬着，她也曾想过登摄政王府的门，可转念又打消了念头，去找了戎王妃。
戎王妃这样聪慧的人，即便戎策和秦嬛什么都不说，回来后仔细想想她也能想明白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戎策已经和她通过气了。
这一遭过后，戎王妃打定主意往后谁来，谁开口，都不再叫秦嬛去那些场合了。
在戎王妃眼里，秦嬛就是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羊羔，若是真叫那些豺狼盯上了，只怕三两口就得被囫囵吞了。
她和秦嬛也是一样的想法，而今这个境况，实在是不适合出头讨什么公道。
若是戎策执意为秦嬛撑腰，往后戎王府三姑娘这个名号就该响彻元京，这对秦嬛来说并非好事，对戎策亦然。
戎王妃想到了戎音，她不想让秦嬛和戎音一个结果，她也不能让旧友的女儿成为皇权制衡的一个筹码。
这个哑巴亏，她们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没得选择。
戎策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那样生气，所以哪怕不能正面找董太妃算账，他也必须折了董太妃一条臂膀，给秦嬛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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